《红梅映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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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梅映芳华-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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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多年以后,雨雪霏还清晰得记得,那一天雪夜,她被人羞辱,恰巧跌倒在一个刚刚走进馆里来的青衣人跟前。
    那人手腕一动,合上折扇,弯腰用扇子轻轻点起她的下巴,淡淡地打量了她的容貌,开口问的第一句话,便是那句。
    那时并无雨雪霏,有的,只是一个叫做慕容雪的女子,容貌冠绝全城,舞姿精绝天下。然而……却在馆中被人羞辱。
    雨雪霏说自己曾是娼妓,但,事实并不尽然。
    她出身于一个宁谧的村庄,天生丽质,才赋卓绝,因美轮美奂的舞姿而出名。一个偶然的因缘,她受邀去王子的宫殿中跳舞。从此便留在了那个富丽堂皇的宫殿,因宫殿之主的垂怜。
    她爱上了他,至少当时她是这么认为的。
    在她眼里,他是一个忧郁的王子,在他那张俊雅的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忧伤,蓝宝石一般深邃的眸子里映着的总有忧愁。
    她爱他,爱他的茕茕孑立,爱他的忧郁和伤愁。他会独自一人在寒月下独斟独饮,他也会站在一株萧索的梧桐树下,眼光追逐着一片片黄叶飘落……风月飘飘,吹乱她的心潮。在她眼里,他不是什么尊贵的王子,只是一个阴郁优雅的的少年,等着她全心全意的爱来将他拯救。
    他爱她,至少当时他是这么说的。
    她的美貌,无人能及,她的才华,无人能及,她对他的温柔,亦是无人能及。
    “爱我吧,用你的美丽。”蚀骨销魂后,他拥着她,在她耳边呢喃。
    “嗯。”她点头,就像着了魔似的,她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拯救他。
    于是,几天后,她“偶然”地在另一个更加富丽堂皇的宫殿里跳舞。那个宫殿,正是当时北棘储君的居所。
    不出意外,她留在了储君身边,夜夜笙歌不肯歇,日日轻舞无曾断。她不快乐,但她愿意,爱那个忧郁的王子,拯救他,用她那被他抚摸过,占有过的身子,放纵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
    后来的事,自然顺理成章,她成功了。因为如今,北棘并无储君,只有三个争夺王位的王子。
    当她如愿地回到他的身边的时候,却被他无情地丢弃到妓馆,被当初嫉妒她,艳羡她的人们唾弃辱骂。当她面色雪白,嘴唇颤抖地看向他,而他却给了她一个背影,在那棵萧索的梧桐树下,忧悒地欣赏着一片枯叶随风而坠。他不会看见,或许,是不想看见,她眼角流下的绝望痛苦的泪水。
    这时,她才赫然醒悟,她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具美丽的躯壳,一个迷人的工具,是一个被他哥哥践踏过,毫无用处的可怜女人。而他真正之所爱,原来竟是他握在手中的权力。
    多么痛的领悟……
    昔日如花美眷,如今却成枯叶还乡。其实她并没有老去,也没有丑陋到不堪,然而她的灵魂已经死去,心态衰老得像个已到风烛残年的佝偻老妪。
    生命对于她来说,不过是蝇营狗苟,毫无尊严地活到死去的那一天。
    直到……
    那个灯火辉煌的雪夜,那个儒雅清贵,须发美髯的青衫人,用扇子抬起她的下巴,轻声问:“你告诉我,你是哪一种?”
    她心中突然幽幽一颤,却一时不能想明白,不由茫然地望着面前的人。
    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给她这样一种感觉:与人融融,却又似超然物外;风骨清正,却又能长袖善舞;沉稳睿智,却又暗藏着孩子般冲动执着……而他看着她的眼神,没有半分的亵渎,也没有半分的欣赏,只是清清淡淡,彬彬有礼地看着,却仿佛触及到她灵魂的最深处。
    看她茫然地看着自己,青衣人勾起嘴角,温文尔雅地笑了一下:“卿美甚,然卿自当为美器,我却言卿应当为美人。”
    美器?美人?
    她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字,茫然不解,然而她的心却不由自主地变得宁静安详,心中的苦痛和仇怨竟然悄悄散去。衰老的心灵在一点一点地崩塌,溃烂,死去。然而新的鲜活的心脏却在死亡中重生。
    昔日的她已在苦痛和仇怨中死去,而崭新的她却在青衫人的手中新生。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她自此追随青衫人。又是一个雪夜,青衫人望着窗外漫天飞雪,漫不经心地说道:“不如我叫你雨雪霏如何。”
    “但凭先生做主。”雨雪霏伴在他身边,清婉地说道:“先生,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直到多年后的某一天,望着夜空中纷纷扬扬的雪,雨雪霏才幡然醒悟,那一天为何自己会重获新生。
    原来,昔日的自己不过是一个美器,空有其表,别人装下什么,就成了什么,乏味之至,愚蠢之至。
    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人。是一个人,就该为自己而活,探索生命之奥秘,领悟生命之真谛,让时间雕琢自己之心灵,用岁月打磨自己之气质,美己美,以及人之美,方为美人。
    然而当她终于领悟的那一刻,先生已逝,空余伤。
    ………………………………
    猜猜哦,青衣人是谁~呵呵

  ☆、第八十二章  收拾离开 (2216字)

“所以子卿,你看,那些不能将你打败的磨难终将成就你,而也只有涅盘之后的鸟儿,才叫做凤凰。”雨雪霏温柔地看着子卿:“你说是吗?”
    子卿从来都没有想过,如此受人敬仰的雨姑娘会有这样不堪的过往。她说起这些的时候,不但不避讳,反而非常坦然。如若会被这个故事影响的当事人都不在了,想必,雨姑娘也不会忌讳将这些事情昭着天下。或许,雨姑娘根本就不会在乎那些流言蜚语,亦或许,人们听完这个故事,会惊叹于她的涅盘重生,至少,子卿是惊叹唏嘘的。享誉天下的倾城阁是她一手创造出来的,这就是她从不堪过往中重生的最好证明。
    如今子卿这般境遇,雨姑娘不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安慰他,开导他。这让子卿心中盈满暖意,也彻底地坚定了他活下去的信念,期盼着属于他的涅盘重生。可是,雨姑娘找到了她的道,但子卿还没有,前路茫茫,未来到底应该怎么办,子卿依旧一点头绪也没有。
    还有一件事,子卿张了张嘴,终究没有问出来。
    那个青衣人到底是谁?
    之前因为认为自己是王尘风和沈婉茹的孩子,所以从王之初那里问知了许多关于生父生母的事情,于是也知道,王尘风终其一生绝对没有去过北棘。
    依字迹来看,那封奶妈递给柳家的书信无疑是这个青衣人写的,而这个青衣人却不是王尘风。
    王尘风若是自己的父亲,为何不是他来写这封信,反而让别人代劳?直觉告诉子卿,他很有可能不是王尘风的孩子,而是这个青衣人的孩子……于是子卿很想问一问,这位改变雨姑娘一生的青衣人到底是谁。
    可是,话到嘴边,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就算知道了他是谁,又如何?丝毫不能改变自己是赵陌荻的私生子这个事实,也丝毫不能改变自己的罪身。何况……他已经死了。
    以前拼命想知道的身世,如今已然成为自己的负累。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吧,不知也罢。
    于是,子卿满心感激地辞谢了雨雪霏,出门而去。
    ……
    子卿回到自己的小屋,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慢慢地,一件,一件。收拾的时间越长,也就意味着他可以越晚走。
    子卿缓缓地摸了摸王之初送他的琴,想起了他和王之初过往的种种,不禁苦笑。原来,自己和他既不是同母,也很有可能不是同父,而他却留给了自己一套农家小院,让自己如今还有容身之处……
    不知现在,他和宛儿在江南过得怎么样了?他可有如愿成为一个教书先生,可有娶妻生子?宛儿……可有了一个幸福的童年?
    当初,子卿从平阳出走游历大庆山水,并没有下江南去看他们,因为当时他觉得很难堪,如今……更是无脸。
    子卿轻叹一声,仔细地将弦琴包好。
    打开柜子,目光落到那还剩半盒的摄魂香,忽然怔了怔,还是将它拿出来,包到行李中。自己好像是越来越依赖这种香料了……子卿知道这样不好,可是那连医药都无法解的心悸却只能靠它缓一缓了。
    又收拾了些自己的衣物,日常用品,琴谱,书籍……
    目光终于幽幽地落到了衣柜的一角。
    那里有乔阳以前留下的衣物,那张被折成纸蛙的“情书”……还有,那只眼睛红彤彤的小兔子。
    衣物……想必他也不缺,那就……扔了吧。
    纸蛙……留着没什么意思,那也……扔了吧。
    小兔子……
    子卿把那只羊脂白玉做的小兔子拽在手心里,静静地看了看。那两颗红钻石所摆放的位置,正好给人一种清透宁静的感觉,很灵,很惹人怜爱。
    子卿下了好几次决心,最终……还是将它放进了行李中。
    ……
    正当子卿收拾好所有的行李的时候,一天都没见着的呼延恪罗跳了进来,叫嚷道:“呐,别忘了我也是你的行李啊。”
    “你真的要去?”子卿轻问。
    “那必须的!”呼延恪罗斩钉截铁。
    “嗯……那个”子卿忽然有点为难地看着呼延恪罗,说道:“恪罗……我不怎么会做吃的。”子卿从小在柳府长大,衣食住行自有下人操心。到了倾城阁,又有公众的厨房,自然也不用自己动手做菜做饭。就算是出去游历的那两年,有非流非雾兄妹的照顾,他也不需要担心吃的问题。当然,期间子卿有尝试过自己动手……结论是:很难吃!
    如今,要在城郊的小院生活,自然少不了要自己动手做菜。做些非常简单的菜式,粗茶淡饭,子卿倒是没什么问题。可对眼前这个吃货来说,那问题可就大了!要命了!
    呼延恪罗闻言眉梢突然跳了一跳,背上似乎有森森的冷汗。不过眨眼间,呼延恪罗就换上了乐天的笑容:“没关系,子卿琴都可以弹得这么好,你学做菜也定然可以进步神速!嗯!”说着郑重地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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