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后军统制王权道:“都统大人,我看我们后军也出战吧一鼓作气打败金兵。”
邵宏渊点点头,道:“好,你们也出战,一口气打败金兵。”
曹勋手舞长枪,将一名铁浮图挑落马下,吐了一口气,大叫道:“大哥,大哥,你在那儿?”
左边传来一声哀叫的马嘶,高大的铁浮图也以前所未有的碎弱倒在地上,露出杨炎的身影。
曹勋大喜,一桤刺杀了在地上挣扎着要站起来的金兵。道:“大哥你没事吧。”
杨炎道:“还好。”说着打了一声唿哨,正在不远处的海东青立即发出一声回应似的马嘶,跑了过来。杨炎跃上马背,接过一条曹勋从铁浮图那里夺过来的长枪,道:“小曹,看看我们谁杀的金兵多一些。”
曹勋大笑道:“好啊!大哥,不过杀马可不能算啊!这一次,我一定会比你多。”两人各举长枪,又向金兵杀去。
原来曾经所向无敌的铁浮图也是可以被打倒的,本来已经开始慌乱的宋兵又重新正定了下来。已经沮丧的士气也重新振作了起来,再度握紧手中的武器,杀向金兵。
这时宋军最后的后备兵力两千后军也以弪加入了战团中。主将阵亡,最为期待的铁殍图也陷入了和宋军的苦战当中,金兵的斗志终于开始动摇了。战场的局面终于又倒向了宋军的一边。王权领着两千宋兵从两翼包抄过去。金兵两翼的拐子马再也顶不住了,开始向后崩溃。宋军从两胁斜插入金兵的中军,金兵终于抵挡不住,全线溃败。战意以失,轶序己乱,在恐惧和败北的沮丧心理下,金兵纷纷扔掉刀枪,四散而逃。宋兵乘势追杀,终于大获全胜。
“赢了。”邵宏渊吩咐李石:“红绸报捷,向建康督都府张枢密报捷。”顿了一顿,又道:“刚才那个在阵前斩杀金军大将的宋兵是谁?查一查他的姓名,晚上把他带到我的大帐见我。”
※※※
战场上终于又恢复了平静,宋军正在默默打扫战场,不时还能人的惨叫和战马的哀鸣声。黄土地被鲜血染成了赤红色,金兵和宋兵的尸体遍野都是,被砍下的头卢,被斩断的手和腿随处可见;断裂的刀和枪,碎裂的甲胃还粘满了血迹。一阵秋风吹过,空气里发散着浓浓的血腥味。
杨炎怂然觉得胃里一阵巨烈的翻滚,忍不住就在马背上弯下了腰,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转头看了看曹勋,他的样子也好不了到那里去。
他们从军的时间都有两年了,也参加过不少的阵场,但那都只是数百人,上千人的小规模战斗,像这样超过两万人的大战从来没有经历过。刚才在战争中的时候,两人只顾着奋力死战,打败金军,别的什么都忘记了。也不知道杀死了多少金兵,手上、脸上、身上都满是血迹。现右身处战斗结束以后的战场,两人的心里却都觉得堵得慌似的极不舒服。
打扫战场的宋军一声不吭将一俱俱户体抛入挖好的大坑里,然后填上沙土。几个时辰以前还是活生生的人,认识的,不认识的,宋军的,金军的;这时都变成了一俱俱冰冷的尸体,一齐被埋入土里,若干年后便会化为尘土,化为乌有。而说不定在那一天,变成尸体的就是自己,才被别的宋军或是金兵埋葬,化为尘土,化为乌有。
杨炎看着那些默默干活的宋军,道:“我们是不是不适合当兵,现在我怎么有一种罪恶的感觉,这些死去的士兵不管是金兵还是宋兵,他们一定也有父母、妻子、儿女,他们俯亲人部定都在盼望着他们平安的回去。”顿了一顿,杨炎看着曹勋:“他们中间有多少人是死在我的手里,也就是说是我自己造成了无数仞孤儿寡母,无数衍惨剧。”
曹勋搔了搔头道:“大哥,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战场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不杀敌人,敌人就会杀死我们的。难道真的要像主和派说的那样不和金国开战吗?”
杨炎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其实道理我都知道,当年是金国先来打我们大宋的。我们现在主动进攻金国是为了收复我们自己的土地。打仗嘛,伤亡总是难免的,更难免亲手杀死金兵。只是我心理有些不舒服罢了。”
两人默默相对,半响无话。杨炎看着尸横遍野的战场,思绪不禁又回到了从前的岁月。时间过得真快,距离自己离开那个小山村已经有五年了。
※※※
五年以前,正是宋绍兴三十二年(1162年),皇帝赵构让位于皇太子赵眘,称太上皇。
八月时节,桂花飘香之时。
绍兴府郊外临济村的田间小路上满是鲜花,青草。官道一边的水田里,稻谷都以接近成熟,放眼望去,以是一片金黄的颜色。
官道的另一边是一个湖泊。湖中零星漂泊着几条渔船。却没有大人,只有十几个孩子在水中嬉戏。却是一幅江南水乡的情景。
这时官道的一头过来了六七匹马。在最前面的骑士是一个玄衣中年人。随后是两匹马并辔而行,骑马的人是一对年约六十左右身穿锦衣的老年夫妇。后面跟着四个壮汉都是青衣小帽的随从打扮。
在湖边的几个孩子被这几匹高头大马吸引住眼光。纷纷爬上岸,来到路边拍手大叫:“好大的马啊,快看,好大的马。”
这时那玄衣中年人停住了马,对其中一个小孩问道:“小孩,你知道万显声家住在那里吗?”
那小孩听了,忙跑到他的马前道:“知道,知道,就在前面不远。”随后又扭头朝湖里大喊:“杨炎,有人找你们家。”
那对老年夫妇一听到“杨炎”两个字都竟不住身体一颤,互相对视了一眼。
锦衣老妇道:“姓杨?莫非就是他?”
锦衣老者摆摆手道:“不急,先看看再说。”
这时只见湖中水花一分,一条人影如游鱼一般从水中跃出。在空中连翻了几个筋斗,借着湖中的那几条小船,如蜻蜓点水一般跳到岸边。水里岸边的孩子们纷纷拍手叫好。那问路的玄衣中年人也禁不住道:“好轻功。”
跳上岸的原来是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皮肤黝黑,一头乱蓬蓬的短发,全身水淋淋的只穿了一条短裤。却有一双黑的发亮的眼睛。上岸后便问那个叫他的小孩道:“是谁找我们家。”
那小孩指了指那玄衣中年人:“就是他们。”
那玄衣中年人正要说话,那对锦衣老夫妇早以下了马,走了过来。
锦衣老者拍了拍玄衣中年人的肩头道:“阿全,我来问他吧。”
玄衣中年人点头道:“是。”说着退到一边。
这时锦衣老妇已来到那小孩前,道:“孩子,你先把衣服穿上,小心着凉了。”
那小孩吐了吐舌头,跑到一棵大柳树边去穿衣服。
等那小孩穿好衣服,锦衣老者这才问道:“小孩,你就叫做杨炎吗?”
那小孩点点头。
锦衣老者又道:“那万显声是你什么人?”
杨炎道:“是我外公。”
锦衣老妇急忙又问道:“那么,你娘是不是叫万如菊啊?”
杨炎点点头道:“是啊,你们认识我外公吗?”
那锦衣老夫妇又互相对视了一眼,满脸都是欣喜之色。锦衣老者拈须笑道:“我们正是来找你的外公,你能不能带我们到你家里去。”
杨炎看了看锦衣老夫妇几眼,脸上有些迟疑之色。他虽然年纪不大,却比一般的孩子懂事的多。知道外公万显声可不是普通人。来找外公的自然也一定不会是一般的人。不过这对锦衣老夫妇看起来到不象是坏人。锦衣老妇和颜悦色,一脸慈祥。锦衣老者也是一派祥和亲切。
那老者也看出杨炎心中的犹豫,笑道:“我们和你外公是老朋友了,今天是特意来找他的。他可在家吗?”他的话语虽然和蔼,但祥和之中却自然流露出一股威严之气。
杨炎又看了看他们,心理也觉得这对锦衣老夫妇颇为亲切。终于下定决心道:“外公今天早上到集市去了,我娘在家里,我带你们回家里等他吧。”
锦衣老者微笑道:“那很好,你家远吗?”
杨炎道:“不远就在前面。”
一行人随着杨炎转过几条小道之后,杨炎一指前面道:“到家了,前面就是。”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前面不远处的路边,盖着几间茅草小屋,屋外是一片树枝扎成的篱笆,围成一个小院。杨炎走到篱笆前,推开篱笆门,转头对锦衣老者道:“老人家请进屋来吧?”
锦衣老者点点头道:“好。”转头对那玄衣中年人道:“阿全,你们就在外面等侯,不可造次。”然后只和那锦衣老妇一起跟杨炎走进屋去。
小屋里面不大,摆设也很简陋,所用的家具物品都十分成旧。但都收拾的甚是整齐,干净。这时只听里屋有一个女子的声音道:“是炎儿回来了吗?”
杨炎答应一声,对锦衣老夫妇道:“老人家,你们先坐一会,我到里屋去叫娘出来。”
时间不大,脚步声响。门帘一挑,一个少妇和杨炎一道从里屋走了出来。那少妇大约三十左右年纪,身穿布衣,容貌秀丽。只是一脸病容。正是杨炎的母亲万如菊。
万如菊一见到那锦衣老夫妇,禁不住“啊”的一声轻呼。倒退一步,满脸都是惊疑之色。
锦衣老夫妇双双站起身来,那锦衣老妇向前走了一步,又停下来,道:“如菊,这些年你们母子可受苦了。”声音禁有些发颤。
这时万如菊已正定下来。脸色一寒,冷冷道:“不敢当,我这山村女子怎么敢劳大人,夫人挂念。夫人这样说,岂不折煞了小女子了吗?”
锦衣老妇底下头,满脸羞愧道:“当年的事情,都是我们不对,只是……”说着泪已流下。
万如菊冷笑道:“不对?我这么多年等来的就是一句‘不对’老夫人说的可真简单啊。”
这时那锦衣老者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是啊,确实都是我们当年错了,不该把你和朝辉硬生生的分开,才累你吃了这么多年的苦。现在我们也十分后悔啊。如果你要恨我们,那也是应该的。”
万如菊冷笑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朝辉都死了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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