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轻盈,淡雅可人。只见她裙裾翻滚,长袖飘移。唱的正是柳永的那首著名的《望海潮》: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豪华。烟桥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云树绕沙堤。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献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戏钓叟莲娃。
千骑拥高牙。乘醉听萧鼓,吟赏烟霞。并日图将好景,归去凤他夸。
声音甜美,婉转动人。歌声唱罢,立即赢得一片掌声。唐正与犹自摇头摆脑道:“此曲只有天上有,人问那得几回闻。”
那丽人嫣然一笑道:“大人过讲了。”转向众人微一万福道:“小女子严蕊,见过众位大人。才薄艺浅,教诸位大人见笑了。”
唐正与忙道:“那里,那里,严姑娘太客气了。不过这道《望海潮》仍是柳永旧词,听说姑娘善于填词,不知可否当场做一首,也让我们开开眼呢。”一言罢,再座众人纷纷响应。
严蕊微微一笑道:“还请大人出题。”
唐正与环顾四周,看到在按几上插着两支纸质桃花,一红一白,十分逼真。一指那纸质桃花道:“就以这桃花为题如何?”
严蕊略一思索道:“即是如此,小女子献丑了。”随即唱道:
“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
这一次是没有配乐,纯是严蕊清唱,歌声动人到也罢了,但这首《如梦令》却写得清新,流丽,妩媚别致。
众人听罢都不禁呆了一呆,方才暴发出热烈的掌声。其中张孝祥也善填词,颇有名气。忍不住道:“意境清新,不同凡俗。果然名不虚传。”
严蕊浅笑道:“张大人过誉了,小女子素闻大人也善填词,不知可否指点一二。”
虞公亮也笑道:“安国兄(张孝祥字安国),你也是填词的老手了,最近可有什么新作吗。”
张孝祥笑道:“指教可不敢当,不过在下填词一首,只怕不适何现在。”
虞公亮道:“安国兄的大作,定要听一听的,诸位是吗?”
诸人纷纷响应,弦孝祥当下击几唱道:“雪洗虏尘静,风约楚云留。何人为写悲壮,吹角古城楼。湖海平生豪气,关塞如今风景,剪烛看吴钩。剩喜燃犀处,骇浪与天浮。
忆当年,周与谢,富春秋。小乔初嫁,香囊未解,勋业故优游。赤壁研头落照,淝水桥边衰草,渺渺唤人愁。我欲乘风去,击楫誓中流。”
杨炎虽不会填词,但也听得出张孝祥这首《水调歌头》的大意是赞颂这次对金出兵成功。上阙是描写这次战斗的情景,下阙是借用周瑜、谢安、祖逖等人寄望北伐成功。慷概激扬,与严蕊方才所唱的两首词的婉转别至大有不同。
只听虞公亮一拍桌子,大声道:“好,好个‘击楫誓中流’。”
张忠纯也点头赞叹道:“气势豪迈,颇有东坡之风,安国兄,这果然是好词。”
严蕊也道:“大人这首《水调歌头》果然胜过小女子十倍,小女子衷心佩服。”
张孝祥笑道:“那里,那里,还叫诸位见笑了。”
唐正与笑道:“安国兄,你也不必太过谦了,你的词慷慨豪迈,严姑娘的词婉约含蓄,可谓各有千秋。不过若论填词,当今应属辛幼安为第一大家。”
张孝祥也点点头道:“不错,能将奔放驰骋,婉而妩媚刚柔并济者当属辛幼安一人。恐怕只有当年的大苏学士可与他相比,在下是万万不及的。”
严蕊也道:“小女子也早闻幼安先生的大名,只可惜无缘相见。”
唐正与笑道:“今曰一会,严姑娘的大名定会天下闻名,他日有缘定可见到辛幼安的。”
当时填词甚为流行,权贵子弟及士大夫等大多都能来几首,一时间众人谈词论诗,十分热闹。他们所说的辛幼安正是当时大词人辛弃疾。而虞公亮显然对填词一道十分精熟,与众人相谈甚欢。席间严蕊与众人也左右逢源,言语十分得体,又唱了几首新词,赢得众人掌声不断。犹其是唐正与,对严蕊大加赞扬。
杨炎却听得头大如斗,他看书虽多,但大都是兵书,对诗词一道基本不通,平素也只喜欢“大江东去浪淘尽”或是“怒发冲冠凭栏处”一类豪情奔放,悲壮慷概的词。如果要他来填词,简直是要他的命一样。只好默默不语,只顾抵头又付酒菜。好在也无人请他填词,没有当场出丑。
注:《宋史》载:(虞)允文姿雄伟,长六尺四寸。宋尺六尺四寸合今天是198CM和乔丹一样高了,在下虽未通读宋史传记,但也看了大半,除了虞允文,还没有过别人记载了身高的。可见虞允文身高应是颇为有名的,他的儿子想必也矮不到哪里去。
第十一章 选锋军
午夜,丑时。
临安城南的玉清寺的大殿正中,两个中年女尼一个白衣,一个灰衣,正并肩坐在蒲团上。
赵月如走进大殿,在那两名女尼面前双膝跪倒,道:“弟子拜见师父,师叔。”说着恭恭敬敬嗑了三个头。
白衣尼睁开双眼,微笑道:“起来吧,徒儿。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和你师叔都是方外之人,不必这么拘泥礼节。”
赵月如道:“是。”这才站着身来,重手而立。
灰衣尼问道:“月如,今天和你比武的那个少年是什么人?他怎么用‘雷历风行大法’呢?”
赵月如忍不住问道:“师父,什么是雷厉风行大法。”
白衣尼道:“雷历风行大法是数百年前风雷上人作创的绝世武功。不过这数百年以来,只有‘江湖三奇’中刮‘龙鹰’万显声一个人练成过。这个孩子难道是万显声的弟子吗?我倒没听说万显声收过徒弟啊!”
赵月如道:“他叫杨炎,是同安郡王的孙子。”
原来杨沂中是两朝老臣,皇帝赵眘以为旧臣,尤其礼重,常以爵名相称而不呼其名。永安公主也不敢直接说出杨沂中的名字来。不过白衣尼和灰衣尼显然是知道她说的是谁。
灰衣尼道:“杨沂中的孙子,怎么和万显声撤上关系的?而且看他向雷厉风行大法显然己经练到了笫四层,居我所知,当年万显声练到这一步也要到三十岁以后方才到达。他有多大年纪?”
赵月如道:“居弟子作知,他是同安郡王三子的儿子,父亲早亡,他和母亲一直生话在外面,五年前才回杨家。二年前在建康府御前诸军中从军,今年大概是十九,二十岁了。”
白衣尼笑道:“师妹,别人自有别人的机缘巧合,我们在这里胡猜些什么。”
灰衣尼叹道:“师姐,想不到我们闭关修练十余年竟都成了井底之蛙,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孩子居然能练成‘雷厉风行大法’。”
白衣尼笑道:“天下之大,奇人异士有的是,你我又算得什么。不过这临安城中居然还有这样天资过人的少年人吗?”转头又对赵月如道:“今天你和他比武,师父和师叔去看了,你说的两年以前,就和你比试的那个少年就是他吗?”
赵月如道:“是的,两年前我们比过一场,虽然当时教官判弟子获胜,但实际上是和他不分胜负,这一次……”
白衣尼道:“这一次你不是嬴了吗?他己经前场认输了。”
赵月如道:“但这一次弟子是占了武器的便宜,而且他虽然是用的剑,使出来的却是刀法,因此他的武功并未能全部发辉出来,他虽然认输了,但弟子并不认为是真正嬴了。”
灰衣尼到有些奇怪,道:“月如,你们交手两次,都是你赢了,但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在乎?”
赵月如迟凝了一下,终于将五年以前,她第一次和杨炎相遇被杨炎空手夺棍的往事说了出来。
灰衣尼听罢之后,笑逍:“那不过是小孩子间打闹罢了,你怎么还耿耿于怀呢。”
赵月如听了,默不作声。
白衣尼叹道:“徒儿,你对胜负太过于执着了,这恐怕会成为将来你武功大成的障碍。”
赵月如道:“弟子不明白,还请师父明示。”
白衣尼叹道:“五年以前,我们收你为徒,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你精诚所至,另一方面也是看你天资过人,实在罕见。所以才将你收在门下。传你小无相功,五年之间你果然有了相当的成就。不仅比你的几个师姐妹强得太多,就是我和你师叔在你这个年纪也逊色不少。只是这小无相功讲究无相无色,与道家的清净无为一脉相通,你如果太执作于胜负成败,实在不是无相之道啊。”
赵月如垂首道:“师父师叔大恩弟子永世难忘,只是弟子愚顿,恐怕有负师父师叔的厚望。”
白衣尼叹道:“这不是什么愚不愚顿,解铃还需系铃人,你自己的心结还要靠你自己去解开,我们也帮不了你。”
灰衣尼道:“师姐,她年纪还小,以后会慢慢明白的。”
白农尼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果放不下胜负么,小无相功终难有大成。”突然扬声道:“房顶上是那位朋友,可否下来一见。”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老尼姑,好耳力啊!”话声未落,己有一人落在殿外。
来人年纪在六十左右,一身粗布衣服,满是补丁,头发花白,背驼隆起。赵月如仔细一看原来这老人竟是个驼背。不过虽是驼背,身材却以一般人高得多。白衣尼和灰衣尼一见这驼背老人,立即双双起身,走出殿外。永安公主也跟了出来。
白衣尼笑道:“乙老前辈,原来是你,你怎么到临安来了?”
驼背老人哈哈大笑道:“怎么?这临安就只许你们俩个老尼姑来,就不许我老驼子来吗?”
灰衣尼也笑道:“站在殿外作什么,快进来说话。”
进殿之后白衣尼招呼驼背老人坐下,转身又叫永安公主:“徒儿,这位前辈便是人称‘江湖三奇’中的‘神驼’乙休乙老前辈。快来见礼。”
“神驼”乙休和“龙鹰”万显声、“飞天魔猿”古振扬三人武功高深,意气相投,结为生死兄弟。当年因不满赵构和秦桧和谋杀害岳飞。联手大闹禁宫,虽然没有杀死秦桧和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