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了。但如今,他为了自己劳心劳力、付出诸多,自己又有多少权利让他用性命来报答自己呢?
“如果有一天,我和贝耀飞一样被仇家暗算,太子殿下会这么大费周章的去救我吗?还是任我曝尸荒野、连个全尸都寻不到?呵呵,我若是死了,青史上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吧?不过这也无无所谓,毕竟我本身对这些名利就不是很在意,只是想不清楚,当初为何非要答应你的要求。”
煜珣猛地睁开眸子,凌厉的目光审视着眼前的人,半晌才道:“此次事情一了,你尽管辞官离去,本王绝不阻拦。咳咳咳……”说着,那不堪重负的嗓子就泛出了一阵腥咸,他扶着床沿,猛裂的咳着,整个身体似乎下一刻就会崩裂,鲜血顺着嘴角淌了下来,好久,他才慢慢止住了咳嗽,直接摔回了床上,连摆正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
谢锡铭冷冷的看着他,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我若是辞官不做,你的那些个仇家会放过我吗?翼王会放过我吗?你说的轻巧,你让我怎么走?!”
煜珣微微阖目,盖住了眼中因为剧烈咳嗽而涌出的泪水,喃喃道:“铭,你恨我?”
“你觉得呢?”谢锡铭冷哼一声,愤然又道:“你为了一个贝耀飞,可以不顾那些为你出生入死的热血儿郎的生死,那谁又能为了他们去拼命呢?哈哈,也对,那个贝耀飞是你认定的爱人,跟别人不一样。嗬,多可笑啊,堂堂大宏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不爱红颜竟喜欢男人!畜生都知道配种得找母的,你倒好,不怕世人笑掉大牙,哪种说法逗乐选哪种,我怎么就跟了你这么一个主子,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
煜珣气得身子一抖,一口血就涌了上来。他万没想到,这种话居然是从谢锡铭嘴里说出来。他平稳了一下翻江倒海的心绪,渐渐的,不再愤怒、不再伤感,眼中呈现的反而是一丝温柔、一丝怜悯,“你在怪我当时没有派人去救小天,是吗?”
谢锡铭强压的火气腾地一下燃了起来,他霍地站起身形,恶狠狠的瞪着病榻之上的人,咬牙切齿道:“别跟我提他!我不认识那个叫江天一的人!”
“你要自欺欺人到何时啊?”煜珣无奈一笑,“我再说一遍,江天一没有死!他还活着!”
“啪”的一声脆响,谢锡铭抬手给了煜珣一个巴掌,“够了,我也再跟你说一遍,不要跟我提他!别以为你是太子我就不敢动你,反正这条命早晚都得为了你扔出去,我也不在乎什么‘犯上作乱’。洪煜珣,今天我们就把话说清楚!我谢锡铭为你做了多少事情,到今天,这恩情,是不是应该算了了?!我已经受够了这种噩梦般的日子!洪煜珣,我不欠你了!”
“对,已经够了。你想走,本王绝不拦你,你以后的生活,本王会派人给你安排好,不会让仇家找到你。只要……”煜珣抬眼望着他,依旧温柔的笑着,像是看着一个喝醉了的老朋友,丝毫没有半分伪装,“只要你愿意不等小天,独自离去。”
“你要我跟你说多少遍,不许你跟我提他!!!”谢锡铭疯了,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裂了,一阵阵恼人的疼痛袭击着他一触即断的神经,让他根本无法冷静下来。他举起巴掌,毫不留情的打了下去……
煜珣闭着眼睛,任凭打骂。早已心力憔悴的他,不愿看见这样的谢锡铭,而原本清心寡欲、淡然儒雅的一个谦谦君子,却被自己活生生的逼成了这副样子,他怎能不心焦?怎能不心痛?最是无情帝王家,自己作为这些人的主子,本该无情,却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优柔寡断,甚至为了一份并不确定的感情去改变计划,陷属下于不义,他不禁问天,这个样子的自己也配成为一代帝王?而自己要走的这条帝王之路究竟到何时才是尽头……
第155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臣枉为臣
房门‘砰’地一声被大力踢开,屋外的寒气从敞开的门中蜂拥而入,冻得人阵阵心寒。转瞬间,一只犹如钢钳般的爪子、带着一阵朔风擒住了谢锡铭打向煜珣的手。
谢锡铭看着这只手一愣,慌忙抬头,正对上一张愤怒的娃娃脸。水绿色的眸子里是不信、不解、还有懊恼,晶莹的泪珠在那双大眼睛里打着转,掺杂着一些他看不懂的复杂东西,在睫羽微眨的一刻,缓缓淌了下来……
谢锡铭恍然,他突然觉得这人十分熟悉,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半晌,他才迟疑道:“你…是…谁?”
“江、天、一。”
有些颤抖的声音沿着轻启的红唇流泻而出,竟撩拨得谢锡铭一阵心悸,他茫然的望着这个很多人跟他提过的青年,心痛得无以复加。忽而,他觉得自己的脸上一阵冰凉,抬手一摸,竟全是泪水……,那个被自己封印在记忆深处的盒子砰然打开,所有的事情一股脑的涌了出来,瞬间,那人的一颦一笑、一忧一怒,悉数浮现,真实得不容置疑!
江天一放开他的手,坐在床边,将煜珣扶好,抱歉的笑了笑,“殿下,对不起,铭他脑子坏掉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好不?”
煜珣一把抓住他,仔仔细细的打量起来。江天一还是老样子,有点调皮有点傻,精神很好,只是人瘦了很多。“怎么不好好养伤,这么早就跑回来了?”
江天一听着煜珣沙哑的快要被磨破的嗓音,连忙止住了他,“殿下快别说话了。我在那边呆不住,想你了,就跑来了。”
煜珣苦笑,顾不上嗓子里叫嚣的疼痛,继续道:“对不起,我把铭…逼疯了。”
江天一看都没看一旁哭得稀里哗啦、可怜巴巴望着他的人,对煜珣笑道:“他本身就是个疯子,只是殿下以前身体好,才镇得住他。所以殿下要好好养病,赶快好起来。要是让他再这么疯下去,我可不打算娶他了。”
煜珣一时间哭笑不得。江天一又伸手帮他掖掖被角,抬眼一看桌子上没有茶壶,不禁皱了皱眉头,起身道:“殿下稍等,我去给你弄点热水过来。”
煜珣点头,看看迷迷糊糊、不知所措的谢锡铭,歉疚的叹了一声,心里琢磨着,既然江天一回来了,这个人估计就该正常了。被折腾得有些累,他也不再管那人,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江天一瞪了一眼那个他曾经爱得一塌糊涂的白衣书生,烦躁的撇了撇嘴,转身出屋。谢锡铭见他离开,看看床上微微阖目的煜珣,快步跟了出去。
江天一气哄哄的推开厨房门,看见一侍女正在对着炉灶里扇风,便一把夺了扇子。侍女吓了一跳,看了看江天一身后十分古怪的谢锡铭,诺诺的退到了一边。江天一斜了她一眼,气不打一处来,“他们吩咐你照顾殿下?”
“是。”侍女哆哆嗦嗦的点了点头,心说,能把谢大人弄哭的人,一定不好惹。
“你是怎么照顾的?殿下想喝口水,还得现烧,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侍女吓得赶忙跪在了地上,连声称错。江天一见这女孩也不过十四、五的年纪,估计是个新来的,也就不好再发脾气了。摆了摆手,不耐烦道:“殿下不用你照顾了,交给我就行了,你快走吧,别在这儿碍事。”
侍女如获大赦般起身,小跑着往外退,可还没离开门,就又被江天一给叫回来了。江天一问明煜珣的药,知道已经煎好,便着手细心的温热起来。他见谢锡铭不走,就又让那个侍女去煜珣房中,随时注意病情的变化。自己则坐在小马扎上,给炉火扇起了风。
厨房里泛着一股汤药特有的苦味,让人有些窒息。谢锡铭蹲在江天一身边,静静的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容,不停的告诉自己,他没有做梦!他试探性的伸出手,想要碰碰那张曾一度让他陷入绝望的脸,那人却一偏头,躲开了。
谢锡铭心里泛苦,张张嘴,不禁带上了几分泣声,哽咽道:“小天,让我摸摸你,行吗?”
江天一翻了个白眼,不愿理他,“你不是不认识我嘛,摸我干嘛?滚一边去!”
“小天,我不是故意的,我那时候,只是想逃避。你不知道,一想起你不在了,我就真不想活了,可偏偏我又不能死。除了逃,我还能怎样?”
“我没说不让你逃啊!”江天一眨着一双大眼睛,狠狠瞪着他,“你逃就逃吧,跟殿下发什么火?还敢动手大殿下?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啊?我没让冉青那个狗东西弄死,也快被你气死了!”
谢锡铭想起自己刚才的无理取闹,追悔的摇了摇头,“是我不对,不该跟殿下发火,不该辱骂殿下,是我不好。可是,哎……。”他用袖子胡乱的将双眼的泪水擦掉,让眼中的人变得清楚后,才又道:“小天,你要知道,我真的快疯了。每天晚上我都会梦见你,却又抓不到,醒来时,一颗心都碎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受不了你也得受着!谁让你选了我江天一?!活该!”
谢锡铭瘪瘪嘴,任泪水肆意而下,祈求道:“小天,让我摸摸你,行不行?让我安安心,可以吗?”
“不行!”江天一霍地站起,咬牙切齿道:“谢锡铭,以前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忌讳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啊,哼哼,连畜生都知道配种要找母的,说得真好啊。那我问你,你算什么?你不照样上了我?!你还敢说殿下可笑?”
“你……,都听到了?”谢锡铭颓然的坐在地上,看着怒容满面的情人,心如死灰,“我不是故意的,为了忘记你,我扭曲了整个自己,自然容不下男子之间的倾慕。你要怪就怪吧,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说话。我一会儿就去给殿下请罪去!”
“一进院子就听见你嚷嚷了,要不是我身上的伤没好利落,行动不便,怎么可能让你那么欺负殿下!谢锡铭,我告诉你,要走你走,我江天一这条命早就给了太子殿下,其他人,谁都别想控制!”他看看谢锡铭一脸祈求的样子,心乱如麻,却又狠声道:“你不是不记得为何选殿下为主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