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屋门被打开了,走出来的人当然不可能是那个还没有恢复精神的大爷。也许是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见到了眼前高大男子脸孔上深深地倦容。果然,大爷受伤,显哥是最难过的,小焦他心里这么想着。
“显哥,你不等大爷醒来再走吗?”
“不了,让他多睡一会儿,这些天你可要好好地照顾大爷,等回去了给你加月钱。还有,暂时先别让他回来,等我整顿好了,亲自来接他。”
看到戈显脸上的倦容,小焦真的是有些心疼了,“显哥,你自己也保重身体,大爷他可不希望你把身体给弄坏了。小焦我虽然不聪明,但是能看到大爷每天希望能见到你的样子,你下回还是早点来吧。”
他说完这话,看到戈显的脸上露出了些他不明白的表情。似乎有着一些类似于自责愧疚之类的神情。本来他就搞不懂自家大爷和显哥之间微妙的相处模式,可他却知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何必弄得那么复杂。
戈显朝小焦点了点头,“我先赶去琼楼斋,你好好照顾宇楼。”
“我会好好照顾的。”小焦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心想就算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不好好照顾谁来照顾,那个死麻子吗?
唉?我干吗要想到那个死麻子啊。小焦甩甩头,听见房间内有些细微的声音,他怕自己弄错了这是翻身时弄出的声响。(落叶:你当他翻身是地震啊……)
“小焦……”
“大爷要你起身了吗?”
“嗯。”
“那么我先去打些热水来,你再躺一下。”
说着,小焦飞快地跑去了厨房,厨房的旁边有一个锅炉间,专门用来烧热水的。小焦看到地上有个注满热水的水桶,没多想直接提了起来。正打算走的时候,一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桶水谁允许你拿了?”
小焦先是一惊,但很快就摆出懒得理他的表情,“可也没有不允许我拿啊。”
拦着他的人不悦地皱眉,“看清楚这个桶是用来给病人泡脚用的,难道你要拿着这里面的热水去给你家大爷洗脸吗?”
“你个死麻子,你才洗脚水来。”嘴上这么说着,可还是放下了手中提着的木桶。
不看还好,一看就看到木桶上斗大的写着药用。小焦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不住地抽搐了一会儿。要不是这个惹人讨厌的死麻子提醒,他就拿着这桶水给他最敬重的大爷洗脸了。
想到这里,小焦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赵选指了指那边角落里放着的小木桶,“那些才是用来打热水用的。你随便挑一个拿得动的。”
“哦,哦,好。”
小焦只管到旁边去拿木桶放在水炉旁,踩在椅子上,用水漂一瓢一瓢地往木桶里装热水。他可没注意到旁边的某人已经为他危险的动作,心惊不已。
“你爬那么高做什么?”
“舀水啊,你是麻子又不是瞎子,难道看不出来我在干什么吗?”
“可下面有出水的口子。”
依言他低下头,果然看见水炉靠下的地方有一根竹管,竹管的头部用什么东西封了起来。
“你怎么不早说,害我还要爬这么高。”
“先下来,我来教你怎么用。”
“哦,好。”说着,小焦慢慢地从椅子上爬下来。站在地上的时候重心有些不稳,身子向后倒去,还好被赵选一把拉住,没倒成。
“看看你这副样子,你家大爷的伤没好,估计你自个儿都已经快倒了。”
感到自己脸孔有些微微发烫,小焦挣脱开他的手,“用不着你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不知道么。行了,大爷还等着我的热水洗脸呢。我懒得跟你废话,不是要教我怎么用吗?”
“先打开这里,但是要小心别让蒸汽躺着手,”边说着,赵选拔掉了竹管上塞着的东西,“然后再把这个把手往下按下去,热水就出来。”那根竹管旁边有个用布头抱着的把手,说到这他又按下了把手,果然热水就缓缓地流了下来。
“哎?这东西不错,我们府上就没有这东西,下回跟大爷说说,让他也弄这个这样的东西来用,比用大锅烧水方便多了。”
听了他的话,赵选只是微微地扯了扯嘴角,“既然你会用了,那么我先走了。”
说着轻松的拎起那个写着“药用”的木桶,头也不回的走了。小焦朝着他的背影做了个怪腔,嘴巴还左右撇来撇去,念念叨叨的。
“大爷,早上我看见显哥了。”
“嗯,我知道。”
哎?小焦不明白,一个来了装作没来过,一个知道对方来了假装不知道,这个他实在是弄不懂啊。这个,这个到底是什么和什么啊。
拧完毛巾,小焦拿着热烘烘凑到蒲宇楼的面前,“我给你擦擦。”
边说着,边小心翼翼地先给他擦了脸,然后又麻利的为他擦了身体。看到那个骇人的伤口时,他没有忍住,又红了眼眶,泪水不住的掉了下来。
“傻瓜,你哭什么,受伤的人是我,又不是你。”
他很想要跟蒲宇楼说,大爷你别这么笑,让我看着更心疼了。
那天晚上的事情,他虽然没有看见,但是却亲耳听见了蒲宇楼的惨叫声,即使他不知道伤口有多深,可他知道那一定很痛很痛。
于是,为了不让蒲宇楼多说话,小焦忍住想要大哭的冲动,擤了擤鼻涕,“大爷,如果你疼的话一定要跟我说。”
“没事,镇定点,有许大夫和小赵在,不会有事了。”
“大爷,你可要快点好起来。”
“嗯。”
等擦完身,给蒲宇楼掖好被子,他又跑去厨房准备给他炖些补身子的东西。这个灵隐堂唯一奇怪的就是,那么大的地方竟然没有一个厨娘给准备吃的。简而言之,吃的东西得小焦自个儿准备。
在蒲家小焦可不用准备这些东西,炖炖东西他还行,要他做吃的还真的不行。因为蒲宇楼这几天不能吃油腻的,他总算对付过去了。可他自己从那天开始就没好好的吃上一顿正常的饭。
他感觉到自己有点两眼发花,看到灶台上放着热腾腾地包子,口水不住的狂流。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就朝那些包子伸出了手,还没到手呢,手又被人给拽住了。
一转头,一愣,小焦心里纳闷,这人难道专门等在厨房里看着他不成。
“嘿嘿……”被现场抓包,他也只能朝着那人傻笑道,“我没想要吃,没有,绝对没有,嘿嘿……”
赵选皱着眉头,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洗手了没有?”
“啊?!”
“先去洗手!”
“哦!哦!”小焦傻傻地转身跑去洗了手,回到厨房的时候,发现那盘包子的边上出现了一碗热腾腾地猪肝粥。
赵选正在往炉子里加木炭,朝他瞥了一眼,“你这天都没吃东西?”
“嗯,我有吃。”不过就是吃了些大爷剩下的东西,这句话,他没说出口。
男人站起身,拍了拍手,“吃完了把碟子和碗洗了。”
这死麻子平时一副讨人厌的样子,想不到还挺热心的,“哦。”
要说谢谢,他可说不出口……
小焦捧着碗,深深地吸了口气,“好香,是你做的?”
赵选没回答,走到门口,指了指水槽里的东西,“不单单只有你那些碗碟,还有这些,别忘了。”
转头看到那水槽里的碗碟,小焦恨不得把手里的碗朝赵选的身上砸去。可他没舍得,这碗粥勾得他口水直流。
为了一碗粥和这些包子,要他洗碗,他小焦,忍了。
吃完东西,洗完碗碟,帮蒲宇楼炖好补品,换了衣服,再洗了脏衣服,洗了脏床单,忙了一个下午加晚上,等他清理完自己,全身酸痛,肚子大叫的时候,外头已经黑压压的一片了。
躺在床上的他已经容不得去管狂叫的肚子,已经眼皮发困睡着了。
某人进屋的时候,只听见床上睡着的人,喃喃地说道,
“不够还不够,我还要那些,别,别拿走我的鸡腿!!”
进屋的人微微地露出一个笑容,“原来是鸡腿……”
第二十七章
解毒的整个过程并没有戈显想象中那么复杂。不过眼看着赵选在暮遥的脸上划了几刀,心里还是有些异样感。说来也让人费解,当年与其说是朝廷正压了魔教的野心,不如说是魔教自寻了灭亡。原本与朝廷旗鼓相当的魔教,到最后竟然会不堪一击,那个应该已经毒发身亡的教主,此刻正在尽心地为别人解毒。
“别愣着,毒血你碰不得,但麻烦你把药簸里面的药抹到纱布上。”
戈显点了点头,按照赵选说的话,在纱布上小心且均匀的铺着已经捣好的药。可也没忘了,暗下打量在处理毒血的人。
“看什么?怎么难道你好奇?”
说话的人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甚至都没有抬起头,他察看着暮遥伤口的愈合状况,微微地皱着眉,似乎看到了些他非常不愿见到的东西。
“不是,我对你的故事并不感兴趣。只是暮遥还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里。”
“迟暮遥?”
赵选对这个名字似乎特别的敏感,光是听到暮遥两字,就已经能够联想到迟暮遥这三个字了。这个国家,叫做暮遥的人或许不在少数,但迟这个姓氏,却比较罕见。
男人挑了挑眉,“怎么,你认识迟暮遥?”
“不认识,但有所耳闻。想不到,如此风光的他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不知道是谁要害他到这种地步。”
“毒牙不是你们魔教的圣物,难道……”
“笑话!”赵选清理完毒血,手里提着被染脏的被褥和衣物,不悦地看着戈显,“我要害谁,谁还能活着?他身上的毒已经去了七、八成。我去处理这些,你帮他敷药。等下去看看蒲老板的状况,他的伤势也好不到哪里去。”
说着,提着手里沾着毒血的东西走了出去。
戈显撇了撇嘴,拿起纱布,靠近依旧没有清醒的人的跟前。经过赵选的尽心施救,原本呈黑紫色的脸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