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个老人将他们几人往泠缺苑里边带去,约摸来到一间看似堆杂物的小屋子。老人打开门,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才从一堆书中抽出一张稍显破烂的羊皮纸。戈显从他手上接过,迅速地打开,泠缺苑的全貌展现在众人的眼前。不同于一般大户人家的别院,这里最早的主人可是当作大宅来住的,自然建造的得体气派。
易溱看了会儿图纸,就露出了些不耐烦的神色,“这么大间宅子,可是只有你一个人?”
“是与我孙女一起看管的,去年我孙女出嫁了,现在只有老朽一个人了。”
羊皮纸上并没有显示出这个泠缺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倒是蒲宇楼一会儿抬头,一会儿低头的在周围和图纸上来回的比对。
“你们仔细看看,这图纸上似乎并没有这件屋子的存在。”边说着,蒲宇楼边指着刚才存放这张图纸的房间。
他们几人闻言,也都重新比对了图纸,确实发现这间屋子并没有被图纸显示出来。
戈显和蒲宇楼两人对视了一眼,立即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于是戈显淡然地开口道,“所有人一起来会走动也不是个办法。麻烦赵大夫和小焦看看该怎么整顿这别院,需要什么该怎么做让李子照办就行。我和宇楼先把图纸和这里所有的屋子比对一边。五哥,你说呢?”
易瀓没有反对,朝戈显点点头,“小九,你跟着赵公子他们看看有什么需要的。”
“凭什么要我跟着他们,这里脏死了。还有易瀓,这个男人你要他去干嘛?”
男人没有理睬易溱的质问,微微抬起头,“我和瑶池公子一道去帮易韶他们比对图纸。”
“为什么要让我去帮他们打杂,他就能跟你们一起去?难道你对这男人也……”
“易溱……”
虽然语气还是如同往时,但易瀓的脸色已经不悦,又有多少人敢反抗于他的命令。易溱虽然无比生气,可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朝瑶池狠狠地瞪上一眼,心有不甘的跟着赵选他们离开了。
“我们也快点,估计天黑之前未必能完成。”戈显说完话,转身就走也不管其他人有没有跟上。
瑶池朝着蒲宇楼笑了笑,带着微微沙哑地声音说道,“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忙。”
没等对方有时间回答,易澂一把抓住瑶池的手臂,“我跟瑶池公子有些话要说,比对的事情你们两个去做。”
戈显侧过头,瞥了瑶池一眼,并没有反对易澂的话,手里拿着羊皮纸和心存担忧的蒲宇楼两人往另外的院子走去。
第三十三章
因为这泠缺苑不过是一座被主人废弃的别院,没有人气,太阳落下之后,就会显得异常的冷清和诡异。那些被彻底废弃的地方,因为常年失修的关系,到处都是一片杂草丛生的样子。
两人努力的辨别着羊皮纸上的示意和实际的屋子有什么不同,待所有的屋子院落都全部比对好之后,早就是披星戴月的时辰了。不过好在赵选他们整理泠缺苑的时候,从蒲府抽调了一些人过来,帮着打理。所以当他们两人回到正院走廊的时候,到处已经挂上了点着的灯笼。拄着拐杖的老者站在通往大厅的走廊上,看着那一点点灯火,驮着的背微微地颤抖,脸上露出了微笑。
“老伯,你没事吧?”
蒲宇楼走到他的身边,看到老者脸上的泪痕不由得感到对方心中那种难以言语的感情。
“我只是感到高兴,往日的泠缺苑好像又回来了。”
他们不知道这个地方之前住着的主人是谁,但从老者脸上的神情看来,或许从那第一个主人还在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呆着这个地方了。看到已经破烂废旧不堪,又充满回忆的地方重新有了活力,心里肯定激动不已。
戈显看着老人,低沉地声音响起,“等这里安顿好了,你尽快离开。”
“什么?!”
老者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两人,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地神情。他在这里操劳了一辈子,从来没有离开过泠缺苑。如今,这个今天才见过一次面的年轻人,竟然要自己快点离开,说不愤怒是不可能的。他用尽全力朝戈显挥起拐杖,想要狠狠地教训这个口出狂言的年轻人。
这一棒子下去,戈显并没有打算躲开这一棍。可预计中的痛楚,也没有传来,他转头竟发现蒲宇楼挡在了他的面前。在自己身前的人,正因疼痛抱住自己被打得手臂,可脸上还带着笑容。
“老伯,你不要误解阿显他的话。这里我们是借用来办事情的,可能有些危险,他不过是想要你先去避一段时间,等稍后不危险的时候再回来。毕竟我们可不是泠缺苑的主人,没有权利将你敢走。至于安置的地方,我会好好安排的。”
“哼!”老人放下手中的拐杖,瞪了戈显一眼,“我哪里都不会去的,即使这里危险我也要好好的守护这里。”
蒲宇楼还想要解释些什么,却被戈显拉住了,他淡然地看了老人一眼,厉声道,“既然如此,我们并不强求,有何后果,劳您自负。”
摆了摆手,老者不再说话,似乎是铁了心要留在这里。
见他如此坚定,蒲宇楼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戈显牵起他的手,往跟其他人约好的地点走去。
大厅里的气氛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赵选和小焦还忙碌着指挥下人做着做那的,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旁边人到底在做些什么。李子拿着纸笔,记录着还需要添置的东西。易溱挽着易澂的手坐在一旁喝茶,一副悠哉的神色。只有瑶池面露焦虑,看到进来的两人,立刻站起身子向他们迎来。
“蒲老板,可否借一步说话?”
戈显没在意,微微点头,想易澂他们走去,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虽然易澂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易溱说着话,但两只眼睛始终都盯着瑶池,旁人想要不注意都难。
“好,请。”
瑶池为蒲宇楼引了路,两人的身影又消失在了大厅上。
倒是刚坐下的人不以为意,继续喝着茶,怕等下蒲宇楼回来茶太热烫嘴,伸手拿了杯子又倒了一杯为他凉着。易澂对着戈显挑了挑眉,后者看见了,不过因为易溱不断地在开口说话,他选择了闭口。
“那位瑶池公子倒是挺有意思的,不知道七弟你何时结交了这样的朋友呢?”
“谈不上什么结交,瑶池公子是赵大夫带来的人,宇楼应允他留下来,便当作是认识了。”
“照这么说,你是不知道这瑶池是什么人?”
男人放下手中的杯子,瞥了易瀓一眼,“五哥可是在试探我?想不到三年未见,五哥戒心倒真的是多了不少。也罢,我既无意隐瞒,也无意道听途说,如果五哥你已有定夺,何不直接问瑶池公子。”
“砰!”
桌子被人狠狠地一拍,戈显没有抬头依旧喝着他的茶,见一旁杯子里的水溅出些,又拿起茶壶将它续满。相较于他的坦然,身旁的两人可没有这么悠哉游哉的心情了。易溱火爆的性子哪里容的戈显这么跟易瀓讲话,不过一句话,他就跳起来了。
“连易韶,别以为你是我哥,就容得你对五哥放肆了。他是君,你是臣,你竟然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被人指着鼻子骂了,戈显依旧神情自若,气定神闲地喝着他的茶,“我跟五哥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
“你!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算计什么。你竟然让那个贱人到五哥的身边,临偷跑前还重伤了他。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决不容许你玷污五哥的皇位!”
“易溱,休得无理!”易瀓看到戈显微变得神色,以及周围人停下手中的事情都望着他们这边,立刻厉声开口制止他。
“我偏要说,父皇的遗旨本来就是属意五哥的……”
“哦?真是如此吗?”
易溱的话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赵选打断了。这男人刚才明明离开这里有很大一段距离的,竟悄然无声地走到了易溱的身后,一只手已经搭住了他的肩膀。
想要甩掉肩膀上的手,可惜他没有成功,“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这是我们的家事。”
赵选拍拍他的肩,与他侧肩而过,走到了戈显的身后,脸上带着笑,缓缓开口道,“想不到壬骞竟然会有你这样的子嗣。相较于你,果然还是这两位子嗣要来的优秀的多。不知道壬骞可否教导国什么是言多必失?”
壬骞?!这不是已逝先皇,忠仁皇帝的字号,这个满脸麻子其貌不扬地大夫怎么会知道?
易瀓、易溱两兄弟面露惊讶的神色紧盯着眼前来历不明的男子。而戈显依旧是面露微笑,深色淡然,端茶浅酌。连易瀓用眼角瞥了自己七弟一眼,才发现戈显早就知道了这些。
“即使如此又怎样,还好池暮遥那贱人已经死,还有谁能伤得了五哥。”
戈显放下杯子,定神看着易瀓,“暮遥他伤了你哪里?”
“那贱人竟然在五哥的药里下毒,要不是我们发现的早,五哥这条命就没了!”
听了易溱的话,戈显皱眉,他现在可以想到为什么池暮遥要离开皇宫了。他依稀记得池暮遥曾站在大殿上对自己说过这辈子都要陪着易瀓之类的话,想不到他走了才不过多久,当初的话语已经支离破碎了。
“五哥,你信了别人的话,真以为是暮遥做的?”
易瀓叹了口气,“我不相信会是暮遥做的,但所有的证据都指明了他是凶手,我确实怀疑他,那碗药都是亲信经手,最后到他手里喂给我了,倒出事了。”
“那为何在你查明之后不立即处置他,还要废黜后宫,独留他一人?”
“动不得,难道要我来提醒七弟他父亲是当朝宰相,他祖父可是三朝元老。动了他岂不是要乱了朝中的次序。萧后在后宫中埋了太多眼线,废了后宫自然如同断了她一只得力的臂膀。何况那时暮遥已经离宫,留不留名在宫中不是一样。”
“所以既可以得到池家的支持,也可以让天下人认为你用情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