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大门处还有专人负责带着每位管家走偏门进府去坐席,便连马车和马车夫都有专门的人带着走偏门进去安置好,说起来这些年英国公府大寿过的也多了,这些招待事宜非但管事的安排起来轻车熟路,便是门上的这些下人们做起事来也是熟谂之极。
要知道英国公府是什么地位啊,咱们这位老公爷,可是被先太宗皇帝陛下亲许为大唐军中双璧的人物,是与卫国公他老人家齐名的开国重臣,至于那凌烟阁绘图的二十四功臣,那更是没的说!甚至于说句犯忌讳的话,这大唐江山至少有两成,是咱们老公爷给皇上家打下来的,就这地位,这资历,这声望,便是与号称大唐第一臣的长孙世家那位老爷子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尤其还有一点,咱们家这位老公爷一身谨慎,虽说是大唐立国之后在朝为官多年,却从来也不党不群,是以非但深得两代陛下的信任,在朝中的名声那也是一顶一的好,正是因为不党不群,所以反而得到了更多朝中大臣的敬重与仰慕。
所以,英国公府每次办寿,都是将整个长安城但凡有些身份地位的大官小宦们一扫而空,光是开宴用的桌子就要几百张,更何况今年是公国夫人的七十大寿,这来的人也就越发的多!
身为英国公府的管家,陈宥诚此时正背着手站在台阶上,看着一辆辆马车在巷子里排起了长龙,他不由得翘起嘴角下意识的伸手掸掸衣襟,看这场面的热闹,他作为府里的管家怎么可能不随之有些得意?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瞥见那排队的马车中有一辆看去很是寒酸的小小轩车,不由得为之一愣,瞪大了眼睛再看,只见那车厢外壁上写着一个“萧”字,再看那马车的式样儿,他恍惚记得好像应该是七品以下的官员才用的规格。
谁知道呢,呆在这英国公府里,自己也不知得有多少年没见过五品以下的小官了,七品以下的小官该用什么的配饰什么规格自己哪里记得住!
他不由得皱眉,咱们府上过寿,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七品八品的小官儿登门了?这人也未免也没有点儿自知之明了吧!姓萧?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当下陈宥诚管家看着那辆挤在一队华丽的车马中显得很寒酸的轩车,心里有些不太舒服,虽然他一再的告诫自己,老爷吩咐过的,要和煦待人,切切不可对人摆什么臭架子,更不可仗着英国公府的名头狐假虎威,但此时此刻,他还是觉得包括自己在内的整个英国公府都被这辆小小的给蔑视了。
他挥了挥衣袖,愤愤不平地迈¨wén rén shū wū¨下台阶走过去。
马车很小,而且看上去也不新,但是承载的重量可不轻,车辕上坐着一个驭者,车厢里还塞着两个千娇百媚的黄花大闺女。以至于在来的路上,那步行跟在车旁的祁宏勋听着车子吱呀作响,都担心这马车会随时跑掉一个车轱辘。
这马车是萧挺前些日子刚淘换来的,一来自己只是小小的八品官,太平“卖”给自己的大马车不能用,二来,自己很穷,没钱是个大问题,迄今为止还欠着太平一屁股债呢,至于这三来嘛……说实话他就没准备在县尉这个职位上干多长时间!
于是,他索性买了个二手的。回去之后青奴围着马车前前后后足足绕了有三圈,眼睛更是瞪得溜圆,她还以为自家少爷这不定是有什么深谋远虑的安排打算呢,说的最皮相一点至少也得是个骄敌之计吧!因此当时她看向萧挺的目光亮晶晶的,还让萧挺一阵子的不好意思。
那陈宥诚来到车前,先是瞥了萧挺一眼,然后对着马车上上下下的打量,眼中的神色自然是不对劲得很。
他拱拱手,态度还算客气,“请问车中坐的可是你家大人?他是哪一位?与我们国公府是有亲,还是有旧?”
萧挺自然能看出他眼神中对自己的蔑视,当下不由得皱皱眉头,“无亲也无旧,只因为仰慕英国公大人,所以来拜个寿,不行吗?”
陈宥诚闻言心道果然,果然是个小官想借机来走门子的,当下他脸上连刚才的客气都去了几分,重新背起手来淡淡地道:“当然可以,我们国公爷说了,不管有爵无爵官大官小,谁来拜寿都是一番心意,本府自当好酒好菜的招待,只是……”他指指这车队里前后的马车,看着萧挺道:“你们府上这马车行在队列里……你不觉得不对劲吗?”
他甩了甩衣袖,连看萧挺都懒得看了,“还是请你们贵主人就在这里下车步行吧,我们府上有专人带路,走偏门进去比较好!”
萧挺闻言不由得一笑,正想说话呢,身后的车帘子却突然被撩开了,一道淡淡的声音传过来,“陈管家,是我!”
陈宥诚抬头一看,先是一愣,然后一惊。
晋阳长公主作为英国公李勣的干女儿,虽然出家为女冠了,但每年总还是免不了要到这边府里来上几趟的,陈宥诚怎么可能不认识她!
只是,这得多少年了,在他心里晋阳长公主殿下从来都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模样,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仙女,但是眼下,撩开帘子探头出来的这个淡妆丽人……
过了一忽儿的功夫,陈宥诚才反应过来,晋阳长公主竟然穿起仕女装来了!
他回过神来赶紧恭恭敬敬的问安,太平放下了帘子,他转身跑开几步想要让前面的马车都先让让,让长公主殿下的马车先过去,但是跑出两步了却又忍不住回头,盯着萧挺看了两眼,他心里忍不住嘀咕,这人是谁?长公主殿下的轩车呢?她怎么坐在一个带着个“萧”字徽识的马车里?
陈宥诚这位英国公府的大管家很多人都是认识的,当下他亲自过去要求前面的几辆马车让路,众人顿时都明白,显然这是后面有了贵客,当下自然不会有人驳他面子,都顺从地把自家的马车向路边靠了靠,这样萧挺那辆小小的轩车便可以过去了。
其实萧挺的使车本事不怎么样,只不过这马是老马,所以车行倒还平稳,当下见前面腾出了空子,他顿时吆喝一声,小轩车咯咯吱吱的越过前面几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英国公府的大门前。
陈宥诚早已招呼下人把下车凳搬过来了,此时正站在车旁想要恭迎长公主殿下下车呢,却见萧挺已经从车辕上跳下来,竟是自然而然的横在了他前面,他犹豫了一下想要伸手推开他,心想这个功夫哪里有你一个车夫站的地方,但是还没等他伸出手去,那车帘便已经被人从里面撩开了,先是一个穿着柳绿宫装的俏丽侍女探身出来,萧挺伸出手去,她便毫无顾忌的笑嘻嘻地就把手交给萧挺,然后借着他的劲儿踩着凳子下了车,然后继续伸手撑着门帘,这时才是长公主殿下走了出来。
她刚刚探出了半边身子,就听见周围人齐齐的瞪大了眼睛,恰在此时,陈宥诚被萧挺挡得愣了一下之后,只好无奈地后退半步,看见长公主探身出来了,他无暇多看,先是扯着嗓子亲自唱喏道:“晋阳长公主殿下到!”
这一声唱喏中气十足,便是巷子口只怕都能清晰的听到,站在府门前的门子们,以及排队等着入府的马车车夫们闻言都是一愣,这个风华绝代艳丽无双的贵女竟然是晋阳长公主?不是说她已经出家为女冠多年了吗?此时,还没等他们认真的看向那刚刚走下车来的长公主殿下呢,就听见到处都是一片车帘被掀开的声音。
无数个大大小小的脑袋先后从车帘后探出来,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毕竟晋阳长公主殿下大家都是多少年前就久闻大名,但是却一直都没机会见过,关键是这位长公主殿下自从先太宗陛下驾崩之后便一直非常低调,等闲人根本就不可能见到她的真容,此时听见唱喏,哪里还有个不看的道理?
一看之下,这些人也都不由得先是一愣,这是……晋阳长公主?
此时的晋阳身上穿着的,就是昨日萧挺见到的那一身娴雅的仕女宫装。她修持多年,本就一副飘飘如仙的神姿,更加这一身华贵的宫装衬托之下,越发显出卓尔不群的气质来,只将众人看傻了眼。
晋阳自然能感受得到周围炽热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自己身上,因此脚步落稳之后,她的身子还是忍不住微微抖了一下。说起来自己已经多少年都没有过这种被人关注被人艳羡的感觉了,因此竟然会有一点紧张,但是更多的,却是一份说不出的欣喜。
她扭头看到萧挺的目光也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得微微咬了一下嘴唇,心里说不出是羞是喜,因为萧挺的目光落处,是自己的肩膀。她自己也知道,那薄纱一般的纱衣穿了跟没穿几乎没有太大区别,因此她几乎能想象得到阳光照在自己那接近透明的纱衣下一截雪腻的肩膀上,又落在萧挺眼中时,该是怎样的一种情景。
她似嗔似怨的瞪了萧挺一眼,见萧挺还在发呆,她的脸上不由飞起一抹淡淡的晕红,借着往前走了一小步的姿势,偷偷的在他肩膀上掐了一下,萧挺这才遽尔醒来。
刚才看着明朗的阳光下晋阳那条雪腻的膀子,他突然想到,身为晋阳的侄女儿和一代女皇武则天的宝贝女儿,不知道太平是不是也有这样一条白腻而腴美的肩膀?
萧挺笑笑,丝毫没有作为一个马车夫的自觉,伸出手来示意晋阳先走,但是不知怎地,晋阳却突然也把手伸出来,轻轻地搭在他的手上,略显羞涩腼腆地笑了笑,那一瞬间竟似一个情窦初开的稚龄少女,“走吧,你陪我一块儿进去!”
就站在近侧的陈宥诚不由得一呆,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也听错了,晋阳长公主殿下穿着这样一身艳丽的宫装过来,就已经是让人想破脑袋也不明白的奇事了,她居然还把手伸给一个马车夫?
他一愣神儿的功夫,萧挺已经笑了笑拉起晋阳的小手,红尘跟在身后,两人已经登上台阶走进大门往府里去了。
按说像晋阳长公主这个级别的客人,他这个大管家该亲自头前引路才是,但是现在他已经顾不得这个礼仪了。
再大的事儿,还能大得过晋阳长公主殿下有了心仪的情郎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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