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容,天人之姿,这般的人,他怕是一辈子也忘不了。但凌霄离开的时候,他才一岁,只是个跟在前任宫主身后颠颠乱跑的小婴孩。
凌旻尘淡定下来,走下床垂头正声:“凌霄拜见宫主。”
将军凌霄
随着他的动作,轻纱拂起,那个披着丝被的少年暴露视线,不堪入目的胸膛和脖颈,媚眼如丝,却春意毫无,墨绿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前方,无声无息,脸容宛若狐狸般妩媚妖娆,其间风采却不及绮影。
“癸寅残针……”余音微扬,绮影微微仰头将云映容的几缕浸着幽香的发卷入口中,然后优雅转头,笑意动人:“可在你手中?”
凌旻尘蹙眉,道:“癸寅残针不是在靳弃手上吗?”
扬起红袖,继而落下,优雅无比,绮影笑道:“我把整个灵谷翻过来了,也没找到。听说,他和你有过联系,连你也不知道癸寅残针的下落吗?”
“属下,不知。”
一枚突然掠过,快得连影子也无法看清,就这样刺入凌旻尘的右肩一穴,顿时肩膀麻痹无力,握住大刀的手陡然松开。凌旻尘惊讶地扶住自己的肩膀,一字一顿道:“属下,真的不知。”
“靳弃跟你说过什么了?”红唇冷艳,灰眸无情。
“崔采——”凌旻尘大喝一声,房间四周突然出现了十几个黑影将绮影两人重重包围。
绮影轻蔑一笑,肃杀气息腾起之际,岿然不动,坐拥美人,君临天下,四周已然一片刀光剑影,腥风血雨,罹罗宫护法大开杀戒,鲜血染红了视线。凌旻尘大惊失色之余,左手拾起刀,跃身朝绮影扑了过去,红绸展开,席卷过去,绮影从容地操控着那段旋舞的红绸,低浅笑道:“本来只想让孤落来办的,可惜……”
又一段红绸扑出,带着无不逆抗的力量冲撞过去,凌旻尘的绝世宝刀竟然砰地一声断开,他人也被内气撞飞出去。狼狈地摔在床前,他反身一把将里面的少年拽了出来,扼住咽喉,冷笑道:“这个可是虞兴的十皇子,虽然不得宠,但毕竟也是一个皇子,死了,皇室也必定会追究吧!”
话罢,数枚银针齐发,凌旻尘一惊,连忙把少年拎在身前挡住了银针,却始终有几针刺入了他的身体,他全身顿时麻痹。
银针刺入血肉,少年不由得痛吟出声。
凌旻尘没想到绮影竟然真的出手,愤然地少年丢开,却在刹那间,被一只手扼住了咽喉。红衣侵袭视线,冷香幽幽凛冽,绮影单手便将健硕无比的凌旻尘提了起来,脸色未变,笑容妖娆道:“将你知道的说出来。”
凌旻尘狼狈地挣扎,抓着那只清秀素雅的手腕,脸色涨得通红……
“靳弃只给了我一个锦盒,叫我不要打开……”
“在哪?”
“在书房桌上纸镇的机关……”白翟闻言,如风般消失在房间里。
五指刚想用力,凋落在一旁的少年却突然笑道:“让我来杀他……”
绮影不屑一笑,然后随手将几乎窒息的凌旻尘丢到他的面前,掠身回去,将云映容抱在怀里。少年不着一缕,骑在凌旻尘的身上,双手握着他的脖颈,妩媚地笑了起来。凌旻尘恶狠狠地瞪着他:“是谁保住了你这个没地位的贱人……贱货,你敢杀我?”
“杀你又怎样?本以为你能帮我,没想到你还是个看人脸色的废物。”少年阴邪地笑道,满目阴鸷狠厉,“你该后悔没有在床上把我玩死!”
双手狠狠一扭,凌旻尘被生生扭断了脖子。
这个少年……透出从骨子深处的黑暗。
绮影玩味地看着少年,云映容面无表情地垂着眼眸。
这时,白翟捧来了一个蓝色锦盒。打开一眼,只见一封信单薄地放在里面,绮影将信打开,灰眸上下晃动……片刻,他突然低低浅浅地笑起来,信瞬间在他的指间燃成了灰烬,白翟狐疑道:“宫主?”
“师父……他还真是给了一份大礼我啊。”绮影垂头一笑,然后揽着云映容起身,少年清脆稚涩的声音忽然闯入:“我叫皇甫冷韶,记住我的名字!”
“记住?”绮影恍恍然一笑,有些轻蔑,“记住一个没有地位的皇子?”
少年脸色变得铁青,旋即却嘲弄地笑了起来:“也对,像我这些有名无实,比宫里内侍还没地位的失宠皇子,宠倾朝野的太子殿下怎么会放在眼里?”
眼底光华流转,玩味意重,绮影垂头笑道:“你知道我?”
“突然冒出一个七皇兄,还即将封为太子,我很好奇,所以在太子册封大典上我偷偷躲在角落里……”少年顿了顿,“册封大典连正服也不穿,皇帝依然惟命是从,可见太子殿下有多受宠。”
凤眸轻挑,绮影斜睨着他:“若是不甘,便从我手中把一切夺过去。”
刚想离去,云映容缓缓上前,风姿过人,清隽雅极,飘飘若仙,少年冷哼一声,警惕地看着他:“你这个男宠想要怎样?”云映容淡漠地看着他,然后强行扳转他的身体,隔着手帕将他背部的几枚银针抽出来:“银针封着你的几道大穴,再不拔去,你会死的。”
少年微微一僵,偏头看去,云映容绝美的脸毫无表情,然而后面的绮影却笑得妖容鬼魅,直让他看得出了神。
“奉劝你一句,爱上谁都好,除了他,不然你会后悔的。”云映容淡淡地落下一句,然后转身回到绮影身边,齐齐离去。
回到居所,却发现里里外外被侍卫包围了个水泄不通,为首的侍卫上前跪地颔首道:“奉皇太后之命,护送太子回宫。”
“护送?”绮影饶有玩味地环视周围一遭,然后勾起嘴角道:“皇帝死了?”
侍卫脸色一白,没想到绮影这般大言不惭,而后又想起这位是在册封大典连正服也不穿的太子,又觉得自然而然,便道:“皇上已经卧榻三天,六皇子暗中有所行动。”
“德怀王呢?”
侍卫一愣,俨然也没想到他会问起德怀王,片刻才道:“德怀王爷自两月前以病之名告假,然后暗中去了南边小城,回京后王府中日日笙歌夜舞,优伶满室,至今未有什么动静。”
绮影冷笑一声,越过侍卫向前走去。
“请太子回宫!”
绮影偏头,笑意冰冷地睨着他:“若是本宫不回呢,你又奈我何?”
侍卫简直是伏在了地上,朗声道:“请太子恕罪!皇太后为太子挑选了丞相千金为太子妃,准太子妃却遭到不明杀害……前日,皇太后已经重新挑选了兵部尚书的千金赵弯弯并迎入宫中,同时也有数位官家千金,但昨日有两位遭到了刺杀!如今时势危险,宫中已人心惶惶,皇太后大怒,命令卑职一定要将太子带回宫。”
“赵弯弯?”红唇勾起,灰眸流光溢彩,“有查到刺客?”
侍卫摇摇头。
绮影继续前去,一把婉转好听的声音响起,三皇子皇甫凌不知何时站在了后面:“七弟回宫吧,父皇有一件物品想要亲手交给你。”
偏头淡淡地睨着他,绮影垂眸看见云映容淡漠是非的表情,缓缓勾唇。
朱砂泪痣
盘龙殿,老年皇帝病缠龙榻已久,脸色枯木,眼睑无力地耷拉着,苟延残喘,眼眸中却是那么风平浪静。描龙鎏金的香炉默默燃了几十载的龙诞香,熏香了一室寂寥,朦胧了一世情愁。情字诀,不是不会,而是难懂。即使是只手风云的帝皇,也敌不过情一字,如暴风雨席卷,身不由己。
一缕幽幽冷香在满室孤香破开了裂痕。
金光发亮,熠熠生辉的大殿中出现了一抹极为艳丽的红袍。绮影走到龙榻前,隔着层层金纱,看着这个快要走到尽头的帝皇,云淡风轻地笑着:“听皇甫凌说,你有东西要给我?”
“寒儿……”老皇帝眼眸露喜,颤颤巍巍地抬手将要触碰那抹艳红……金纱缓缓挽起,一道寒光骇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了绮影。绮影一个转身,往后跃起,同时腾出红绸,一路铺展过去,红色所过之处,两侧的东西被内力震得四分五裂,发出一声声爆破的响声。龙榻上,飞去的红缎被一只手握住,老皇帝分明精神矍铄,四肢有力,将匕首用力甩向绮影。
另一端红绸腾出,打落匕首,却被老皇帝用另一只手握住。
两人内力较量,盘龙殿中充斥了强大内力,物体纷纷爆破,绮影眸光一沉,黄泉真气冲出,两段红绸在刹那间炸成碎片。袖中软剑脱手而出,老皇帝身形极快,旋身躲开了软剑,想要跃窗而出,却没想到一个勾环从窗口旋转而来,他一骇,连忙折腰翻身向后,七川寒剑却已然搁在了他的下颌,不由得他挣扎半分。染上火红蔻丹的手同时伸来扼住他的下颌,将他不得不张着嘴,然后另一只手极快地封住了他身上大穴,接着双膝忽然被人狠狠一跳,被迫跪倒在地,面前,艳色无边,红衣男子笑得妖冶惑世,似乎要倾尽世间的流韶芳华。
白翟伸手摘去了他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罹罗宫四大护法在周围,插翼难飞。
“谁派你来的?”拈起自己的一绺白发,绮影姿态随意,漫不经心。
“哼,就算死我也不会说出来的!”男子双目迥然。
“是么?琴乱,把他带到死牢,他说不说就要看你了。”
“遵命,宫主。”琴乱妩媚一笑,拎着男子盈盈离开,风情无限。
灵裳奉命搜索着,在龙榻上发现凹处,利索地掀开金丝绒垫,宽大的龙榻中央出现了一个长形的空穴,老皇帝躺在里面,面色青白,灵裳在他颈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