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绶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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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绶束花-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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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场卫次日便被捉拿到了府牢里,南长府里的刑知莫明其妙拿人,连什么罪名也不曾告知,采石场一帮监场见拦不住,直接找到知府告了状。早说了,那刘场卫是知府大人的亲戚,左右八竿子总归打得到边。这白国祁不过是河阳下一个管流放的府长,吃了豹子胆敢乱拿刘知府的亲戚?

    刘丰顺接到这一状,当下写了文书派人送到南长府,问刘协犯了什么罪?不想南长府回文竟书了“莫须有”三个字。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刘丰顺直接写了告令,斥责白国祁目无律令的同时,着令立即放人。

    不想这则告令竟被打了回来。这白国祁是想造反了不成?!刘知府气得拍案而起,亲自带人往南长府问罪。他这一行还带了平庆的监场,浩浩荡荡五六十人,直接把南长府给围住了。

    白国祁诚惶诚恐地出门来迎接,他也不解释,只说府里来了位大人,你去见见罢。

    知府的衙役和监场在外面等着,知府亲自出面,他们确信用不了几数,南长府便会乖乖将刘场卫送出门来的。不想过了过了片刻,刘丰顺急急走了出来,脸色一块青一块绿。采石场的监场上去问:“刘场卫呢?怎么没出来?”

    刘丰顺狠狠拍了那人一脑袋,骂道:“什么刘场卫,你们哪只眼睛看到南长府拿了刘场卫!都给我老老实实回去监活!再提这事我饶不了你们!”他说知间钻进了轿子,下令立即回府。

    知府的人马跟着快速离去,留下一众采石的监场喷了一头雾水。其中有脑子灵光的道:“刘场卫该不是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吧。”一行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南长府里有人出来道:“南长府外不留闲人,你们是哪里的人?”

    立即有人道:“没有人没有人!我们这就走!”说完一哄便散了个干净。

    地刘场卫刚被关到牢里便被打了一遭,他起先还嚷嚷着要去告状,被人扒了裤子打了几仗后就哭爹喊娘地告饶起来。范安在刑讯室里坐着,看他全身是血地绑在柱子上,喝着茶问:“朱砚在哪?”

    刘协哭道:“这位大人你怎不相信我!朱砚已被乱石压死了!你让我去哪里给你再找个朱砚?!”

    范安搁了茶盏,对一旁的行刑者道:“继续打,再不说,打死了也无妨。”刘协听了瞪大了眼睛,骂道:“你这哪来的昏官!这样草菅人命,王法何在?!”

    范安低头只嗤笑了一声,王法?他自出生起似乎就没见过王法,你问我,我问谁去?他道:“继续打。”

    刘协开始还能骂,才过了几刻便又开始告饶,范安在他跟前坐着,任他眼泪鼻涕地哭诉,眉毛也不动一下。他以前身为刑部尚书,见多了刑讯室里各种非人残酷的刑罚,多少人在他眼前想咬舌自尽,咝牙红眼地生不如死。这种鞭抽叫骂于他来讲,简直如风吹落花一般不痛不痒。

    不过一个下午,刘协便招了:那名唤朱砚的人确实没有死,而是被他卖给了奴商,卖了二十两。

    范安闭眼松了一口气。“你早说不就不用受这罪了么?”范安走上去,将水杯抵在刘协的唇边,道,“喝口水吧。”

    刘协早渴得说不出话来,他急咽了一口水猛咳了几声,才有些回过神智。范安又斟了一杯水,徘徊在他嘴边却不给他喝,只问:“买给谁了?”

    刘协眼盯着那水,道:“买给撒凡培,他不是中土人,只偶尔到河阳来贩卖奴隶,停留个把月就会走的,你要找就赶紧去找吧。过了就不知他把朱砚带到哪里了。”

    范安一把抓紧了他的衣领,道:“在哪找得到他?”刘协道:“长平永乐楼。”

    范安转身对一旁的白国祁道:“你现在拿我的钦令去衙门借人,带人直接去永乐楼!一刻不容多缓!”

    白国祁一个惊醒,连是也没说就跑出去办。范安转过头对刘协道:“你若骗我,我饶不了你。”

    刘协闭眼有气无力道:“大人放心吧,我昨天才见到撒凡培,他没走,朱砚肯定还在也手上,你找得到的。”

    范安松了一口气,走了两步脚步有些虚浮,旁边的侍者扶了他一把,问:“大人现在就去永乐楼吗?”

    范安静了一静,说:“我这几天一直没睡好,脸色肯定很难看吧。”旁边的侍者看了他一眼,道:“大人一表人才,儒雅英俊得很,不难看。”

    “是吗?”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想要不还是先去把胡子刮一刮,再去见李大人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49樊大公子

    范安哪有时间刮胡子,他出了南长府直接先往永乐楼去了。直站在永乐楼前,他才知道永乐楼原来是个妓院。这时辰还未入夜,妓院的大门都关着,也没见什么莺燕在招揽生意。

    白国祁带着人马很快赶来了,他这一行带了近百人,这些人穿着不一,手拿着刀棍长枪,气势汹汹,范安往后扫了一眼,心下一惊,这群人哪像衙役,活像一群来抢劫的。他吃惊道:“你从哪弄来这些人,我不是叫你去衙门借人?”

    “这就是从知府里借来的人。”白国祁哎了一声道,“我们这处穷,比不京城的府门讲究,大家都是这样。”

    范安愣了一下,白国祁道:“大人,那姓刘的场卫说撒凡培不是中原人,长相一看便识,抓起来必定容易,但我们抓人的名目是什么?”

    “买卖官犯。”范安道,“你破门进去,叫人把住一楼东西两个侧口,别让人跑了。”

    “买卖官犯”白国祁思虑了一会问:“大宣律令有这罪名吗?”

    范安道:“有的,大宣《刑典》第三卷有言,官犯买卖,卖者有罪,买者罪加一等,可处牢刑五至十年。”

    白国祁是刑部出身,当下愣了道:“大宣《刑典》只有二卷,何来第三卷?谁著的?”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范安转身狠拍了他一脑袋,骂道,“本官之前任职刑部尚书,第三卷就是本官著的!只是还来不及正式宣告!你这蠢货还不赶紧的!”

    白国祁被他喝得一跳,连忙道是,他带着众人破门而入,指挥衙役从四面道口上去抓人。

    不多时从二楼三楼往来女子受惊吓的尖叫声,整个永乐楼一瞬间如炸开的油锅般颤动起来。范安站在楼底抬头往上看,冷不下一花瓷瓶从二楼掉下来啪地碎在脚边,他吓了一跳,皱眉骂道:“你看看这些人!跟土匪简直没什么两样!我们是官差办事,不是来抢劫的!”

    他站在楼下,大专命令衙众不得私毁物什,摔破什么自己赔钱,又命令抓到的人不得发出声音,否则叫一声打一棍。他这几句话一出口,整个楼内顿时安静下来,一众莺燕被扣着肩膀从道口押下来,满脸惊恐,却是使劲捂住了嘴巴。

    恩客和花妓都聚在楼下,范安站在大门口,扫了一眼,问:“谁是撒凡培?”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最后眼光都落在道口一男人身上。那人宽颧深眼,眉毛黑粗,赤身裸身地站着,下身只围着一床被单。

    “大家都回去继续睡觉吧。”范安指了指那人道:“你跟我们走。”

    那人瞪大了眼睛,疑惑着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我犯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抓我?!”他说话不甚流利,但难得口齿清晰。范安未回他的话,真接命人将他拖出了永乐楼的大门,撒凡培使劲挣了挣,几个驾着他的衙役见他不老实,将他扔出楼外拳脚相交侍侯了一顿。

    范安在一旁看着,未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问:“你是做奴隶买卖的?”

    那叫撒凡培的抬起头来,可怜道:“是啊……”范安哦了一声,又问:“你的奴场在哪啊?”

    撒凡培没回答,却问:“你们要做什么?”旁边的衙役见他不回话,还欲上来打他,范安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喝道:“我们是官差办事!不是土匪!”他一手甩掉那人的胳膊,站起来道:“我要买奴隶。带我去你的奴场。”

    撒凡培想说买奴隶你找别人,我的买完了。但他抬头看了一眼这帮人咄咄逼人的模样,只能说好的。

    撒凡培的奴场便在离永乐楼三里开外,是个近百坪的四合大院,四周筑以高墙,大门口还有四个守门的。

    范安快到奴场的时候,在道上遇到一辆马车,红花实木,描凤缀苏,雍华奢丽堪比京城富家公子的马骄。河阳这块地方,常人穷得连饭也吃不饱,这样豪华的马车实在惹眼,范安心下疑惑了一阵,但他心里想李见碧,没顾得上,匆匆交擦而过了。

    撒凡培的奴场门口有几个人在值守,范安命令将人拿下,问撒凡培要开门的锁,撒凡培紧了紧身上的床单,说我的锁还在永乐楼的床上呢,没来得及拿。范安愣了一下,干脆叫人用石头砸破了锁扣踹了进去。

    院里除了几间茅屋几乎什么也没有,破败得像个鸡圈。几个奴隶带着镣铐在外面的沙地上干坐着,看到范安进来便抬起来看他。

    范安急步上去扫了一眼,这些坐着的没一个长得像李见碧,他又推开院里的茅草屋,一间一间地查看过去,但还是没有他想找的人。范安急急走回来到撒凡培跟前,问:“你从平庆采石场买来的那些官奴呢?”

    撒凡培一愣,指手往旁边的树底下一指,道:“那堆人就是。”范安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有几个人挤在树底下的荫影里,他快步走过去扫了一眼,又一个个抬起下巴仔细看了。“不是这些,还有一个人。”范安回来抓住撒凡培的衣襟,喝道,“还有一个人呢?!”

    “你要不说,我今天便将你打死在这。”范安道,“你信不信?”

    地上坐着一众奴隶闻言抬起头,都忍不住拿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撒凡培与他四目相对,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说:“还有一个被我卖掉了。”范安恨不得一手掐死他,怒道:“买给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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