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绶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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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绶束花-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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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有特旨过来,尚公公已等了多时!大人快进来接旨!”

    元珠说完又往府里跑了进去,范安放下郑蔚儿,道:“有特旨,你有什么呼天抢地的话,过会再说。”他说完走进府里去,迎面便见尚中喜迎了过来,道:“恭喜范大人!有特旨到!”

    范安甩开衣摆欲跪地,尚中喜扶住了他道:“不必,这是从内阁过来的敕书,恭喜大人升任华盖殿大学士,以后便是内阁四辅官之一了。”他道,“这敕书早上圣上批了,由我过来交由大人,大人自己看吧。”

    范安展开一看,阴沉了一天的脸才有了点笑意,他收好敕书,道多谢公公。

    尚中喜道不必不必,他打量了范安一眼,哎哟了一声道:“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湿成这样?”他眼光落在范安身后的郑蔚儿身上,玩笑道,“郑千金脸色不好,可是范大人欺侮你了吗?”

    范安笑着斜看了一眼郑蔚儿,郑蔚儿静了许久,道:“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国庆快乐~么么哒

 第78章 保重

    她不敢将范安与谭寻的事抖露给别人听;毕竟是她自己先与谭寻有了奸情;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就算进宫去跟贵妃告状;理亏丢脸的也是自己。

    范安送走了尚中喜,回来看她还站着,说你怎么还不进屋去换衣服;着凉了我可是会心疼的,说完展开手中的敕书又看了一眼。郑蔚儿恨道:“升官了又如何;你这种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范安头也不抬地笑道:“我知道。”

    范安终于入了阁;他拼死拼活地把梁业年重新送上首辅之位,就等着梁业年还他人情的这一天。

    内阁除开学士;侍读,编修,侍郎这些官职,真正掌握实权的只有四个辅官,一个首辅。便是这五个人,上可驳圣旨,下可压六部,五指握紧了,能掌住大宣半壁社稷。

    在范安之前,这五人分别是英武殿大学士许世吉,东阁殿大学士杨春荣,华盖殿大学士傅文长,文渊殿大学士曹敏,内阁首辅许伯昌。

    受汤景隆一案的牵连,华盖殿的傅文长入了狱,曹敏被贬了职,许伯昌辞官回家去了。 梁业年重任内阁首辅,顺手一把将范安提入内阁,任华盖殿大学士,这就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之前那么多卑躬屈膝,曲意奉承,满腹委屈无人理解,如今这一纸敕书拿在手里,回头一想,怎么都值。

    华盖殿大学士这空缺被范安填上了,但文渊殿大学士的位置还空着,范安升任第三天,便在阁会中举荐了刑部尚书王明凤。以前范安在刑部的时候,这人是他的侍郎,后来范安升任兰台之首,这人由他举荐成了刑部尚书。如今范安入了阁,又想提携他。

    这人是范安的亲信,梁业年十分知道,他心中是有三分不愿的。但范安是御史大夫,手下那帮言官干的就是推举的活儿,那奏折雪花片儿似的一封接一封,挡都挡不住。

    王明凤在京做了近十年的官,勤勉能干,人又挑不出什么毛病,内阁那帮人一时没想到拒绝的理由,便应承下来交给了刘熙,刘熙顺水推舟自然应允了下来。

    内阁四个殿阁大学士,范安一下掌控了两个。他挖了这么个大坑,梁业年在坑边徘徊犹豫了几个月,终于算是跳了下去。

    倒不是梁业年缺心眼,只是他实在是想不出范安会背叛他的理由。他在这官场摸爬打滚了几十年,熬死了前任首辅,赶走了李见碧,踩着一个又一个人的尸首爬上首辅的宝座,做事天衣无缝,说话滴水不漏,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人是他的对手,就算是那御座上的刘熙,曾经对他有过不满,也拦不住他重回内阁的脚步。

    说到头来,他这一生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错看了范安。

    五月初三,范安刚入阁一个月,从宁兴县传来一个消息:梁业年的父亲梁锦文死了。

    宁兴距京城五百多里,梁业年是在深夜里收到这个消息的,传信的是宁兴家里的一个奴仆,说老爷子四月二十八娶了个妾,洞房之夜死在房间里,第二日一早婢子进去催起床才发现。

    梁业年已五十有八,他那老父已经七十出头,这一大把年纪了还要经常往风花场所去,家里妻妾十个指头数不过来,早年梁业年还劝过他,说他一把年纪了,生活检点些。精尽人亡没听说过吗?折腾那事要折寿的。

    没想到一语成谶,几月前还精神健硕的老爷子,突然就死在床上了。

    好死不死,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刚重任内阁首辅,人事需要重新打点,宫里传来消息,说最近刘熙身体每况愈下,准备拟立太子,这正是梁贵妃与祺王需要依靠他的时候,怎么却死了生父!

    此事若被证实,他梁业年就得辞官回去守孝三年!丁忧是先帝留下来的祖制,无人可违,但现下他怎么能离开?他那时被贬被吏部侍郎时,起码还在京城呆着,这朝中发生什么事都在他眼皮底下,不至失了控。一旦他离开京城,万事不由人,三年,都够换一个天了!

    他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不是悲痛,而是告诫那奴仆不要声张此事,不可哭泣,不可祭奠,若有人问起,便说老爷子往福建探亲去了。

    那奴仆却道:老爷子死得蹊跷,家里有已向知府报了案。

    梁业年气红了脸,连骂了几句蠢货,叫那人赶紧回去撤案!那奴仆也不敢多问,连忙道是往回赶。宁兴的知府叫孟泽,梁业年连夜写了封信,派了个内阁侍郎送去。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这事堵在宁兴,万不可传到京城来。

    那侍郎五月初七午时回来,却道:那孟知府五月初一接了案,初二便开了审,说是老爷迎娶的小妾毒杀了老爷,那妾犯了死罪,按大宣律令,仗六十刑以上的案件,要交汇京城刑部批示。那奏本在五月初三已交往京城来了!

    梁业年大惊,正起身准备往刑部去,不想许世吉和杨春荣上门来找他,进屋便压低了声音问:“梁大人,听说令尊仙逝,可有此事?”

    梁业年脸色白了一白,说你们从哪听来的?!许世吉道:“我们从王明凤那听说的。”梁业年心中咯噔一声,心道不好,却听许世吉道:“王大人他已将此事奏报给了圣上。待到明日,此事就要尽人皆知了。”

    “混帐东西!”梁业年道,“他奏报此事,竟不曾事先问过我?!”

    这简直要反了他的天了!说得不错,王明凤确实要反他的天,但他也想到了,单凭王明凤一人肯定没这胆,这幕后必定有指使之人,这瞎子都能看出来了,那人一定是范安。

    范安,你竟然背叛了我!

    如梁业年所料,第二日,梁业年家父逝世的消息便传得尽人皆知,一些不明真相的官员纷纷上门来哭丧,一把鼻涕一眼眼泪的简直比自己亲爹死了还难过。梁业年内里被气得吐血,却又不能轰人,呆呆看着自己门下的学生在自家院里捶胸顿足地悲痛,心血都要熬光了。

    这事是瞒不住了,刘熙也知道这事,亲自登门来安慰了他。接下来,是梁业年主动请辞回家的时候了。

    但他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妥协?梁锦文死得这么不是时候,其中必有隐情。虽然宁兴的知府已查出是那新娶的小妾所为,但那这小妾的来历如何,受了谁的指使,却一概不知。刑部用了刑,也问不出话来。梁业年道:家父死得太冤,若不将这小妾的来在去脉弄清楚了,家父死不瞑目。我便在这京城呆着,等着刑部将案子查清楚了再回去。

    这话说得真有点厚脸皮,但情有可原,纵然看着令人生气,却没人出面指责。

    此时内阁及六科已有官员替梁业年请求夺情,言词恳恳,语泪殷殷,几乎是哭嚎着不要梁大人离去,瞧那阵势,好像这朝中少了梁业年,大宣江山就要塌了一样。

    这些大臣不想梁业年走,后宫的梁贵妃不想让梁业年走,梁业年自己也不想走。但刘熙却希望他走。太子册封在即,这梁业年在朝中的党势过大,无论新王是谁,都是个威胁。

    于是大臣的夺情书被刘熙一一驳回了,刘熙的说法挺简单:大宣建国三十八年,未夺情一人,怎么好开这个先例呢?但这帮人却并未因此消停下来,仗着人多势众,那奏疏纷纷如潮,压得刘熙有点喘不过气。

    此时范安终于站了出来,他底下数百言官一夜之间惊醒般帮刘熙说话,义正言词要梁业年赶紧回去守孝。“大宣向以重纲常维名教,此间太平盛世,身为百官之首,不遵恒礼,而从权事,违君心,更违天理。”一个连父亲都不能尽孝的人,又怎么能让人相信这人会忠君呢?这太平盛世,又没有什么大不了事的急事,你还不肯回去守孝,任其父的身体在家中腐烂而不安葬,还算是个人吗?

    范安这边毕竟占理,又得到了刘熙的支持,这风向一夜之间突然改了,原先还跟着几哄请求夺情的官员都噤了声,少许几个冒出头来,都被御史台的言官痛骂了一顿。

    这情势大为不妙,梁业年不能自己替自己说话,那后宫的梁贵妃坐不住了。她以探亲的名义出宫来看范安,请求范安放梁业年一马,说回去守孝可以,但希望可以缩减为三个月。说梁大人是他的依靠,没了梁大人不知道怎么活下去,未了,还提醒范安别忘了梁业年的提携之恩。

    范安当着她的面应承了,回头却一纸奏疏告到了刘熙面前,拐着弯说梁贵妃插手政事,企图干政。这帽子扣得大,梁贵妃听闻又气又怕,在屋里扎了他几个小人,却没再敢出去找他说情。

    范安彻底背叛了他,刘熙又不肯留他。梁业年这条路可算是走到头了,但他仍不愿主动写辞呈,这么拖了半个月,终于有一日从宫中传来了刘熙的特旨,命令梁业年回去宁兴守孝,即日起程,不可停留。

    这次他再不肯走,就是锦衣卫上门驾着他走了。他当了几十年的首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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