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儿与其他人调笑惯了,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见池砚老实了,就拽著他的胳膊坐在榻上,沾了烈酒往他胸口涂抹。肿胀的伤口始终没有长好,还露著红嫩的肉,乍一碰到烈酒,其痛,可想而知。池砚承受不住,张口呼痛,可也只喊一声,便把自己的手掌塞进口中,死命咬住,以致鲜血自唇边流出,和著泪珠滑到浓儿的面颊上。
浓儿感到温热的热体滴在脸上,心里更痛,可还是咬著牙,狠下心肠拿下与肉紧贴在一起的银环,小心地把银丝缠绕的乳环给他戴上。
朱红映著银光流转,白肤衬著朱砂宝石,煞是美艳动人,浓儿扶著池砚的腰,掌心在乳蕾周围轻抚,竟然觉得这儿只有戴上环才是最美。可摸到池砚身上疼出的冷汗,又从心底里生出一股悔意。
池砚脱力地趴在浓儿身上,浑身冷冰冰得。浓儿连忙拿衣裳包住池砚,拖到榻上,握著手安慰。池砚测了侧头,道:“浓儿,把耳环也一并换了吧。”
浓儿看著他肿的发亮的耳垂心里不住嘀咕,不肯给他换上。池砚挣扎著拿到耳环,没什么轻重地扯下耳朵上的玉坠,就把银环扣上去。
那里已经肿的不成样子,很不容易戴上,被锐利的银针扎著,血丝就又渗出来。浓儿急忙夺过来,给他仔细带好了,责备道:“你这是逞什么强?肉是你自己的,疼也是你自己的,你这样糟蹋自己,没有几个人会想著你的难受。”
池砚含泪抓著坐垫发呆,浓儿无法,又拍著背安慰他一阵,还想著多陪池砚一会儿,就有人急急忙忙叫浓儿出去了。
池砚呆了半晌,方慢慢止住抽泣,渐渐睡著。
夜半偶然听见他不安地不停翻身,一夜无话。
到了初雪那里,免不了被初雪拿著耳环乳环念叨一番。初雪自己没有穿过这些,可承想承情都曾穿,甚至承情的□还曾有过穿孔,对这般痛楚体会的也算深重。初雪查看了他的伤口,还拿出药粉赠与他,嘱咐每日都要用,好的才快。池砚觉得由衷的温暖暖和了他冷却的心底,眼圈一红,又要流下泪来。
初雪弹他额头,教训道:“好好一个男孩子,哭什么哭,也不怕被人笑话成娘们,以后还想不想娶媳……”说到这里,才醒悟过来,池砚此生,怕是再也碰不得女人了,心里便暗恼自己心直口快。
池砚似是没有听到,抹抹眼角道:“晓得了,我以后……一定不会哭。”
初雪丢给他一本琴谱,道:“今天就弹这曲渔樵,不弹到自己落泪,就不许停。”
池砚愣住了。这不是明摆著难为人吗?
不想哭而被迫著要哭出的感觉,更加难受。池砚偷偷在眼角抹上点口水,努力做出泫然欲滴的样子,自觉已经有了几分样子,便勾指要拨断琴弦,引初雪过来看,可他还没动手,送自己过来的一个人在门外朗声道:“雪教习,老板命把池公子带回去。”
初雪头也不抬,懒洋洋地“嗯”一声,就算答应了。
池砚看看天光,还不到傍晚,这么早就得回去,别是有什么事情……
池砚有些莫名的不安,抱著琴离开时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初雪,才发觉初雪也有些担心地看著他。
池砚垂下眼皮,随大汉上了马车。掀开帘子,里面早就坐著一个人,那人手里拿著把折扇,刷一下打开,扇面上墨色蝴蝶狂舞血色牡丹之上,嚣张怪异之极。
池砚惊讶之余,全是畏惧,想到齐老板被他压在身下恩爱,又泛起了许多厌恶。他不由得往后挪了几下紧紧挨著马车壁,总之,是能离他多远,就躲多远。
应先生嗤笑道:“你怕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对你有意思。”
第二十四章
池砚挨著门口,死活不肯往里面进一步。应先生轻蔑地从鼻孔里哼一声,从怀里摸出本小书自顾自看,再也不搭理池砚。池砚僵著身子在门边上晃来晃去,有几次差点被甩下车,看的大汉胆战心惊,奉劝他:“小哥,您就进去吧,万一摔著,齐老板会扒了我们的皮的……”
池砚这才小心翼翼地往里面坐了一下,偷看应先生没有什么反应,才稍微大著胆子把大半个身子放进车厢里。
应先生觑他一眼,干脆侧过身子半躺下,竟是不愿看到他的样子。
池砚反而大大松一口气,浑身松弛下来,才发觉背后已经被冷汗打湿了。他对这个只见过两次的男人,有直觉的恐惧感。纵使见到的是放荡不羁的一面,可他身上一闪而过的力气,仍是让池砚不寒而栗。况且,他对齐老板……
池砚没尝过嫉妒是什么滋味,可当他闻到应先生身上的香味竟与齐铭远身上的是一种时,心头一阵绞痛,不自觉地捏的骨节发白。他们又在一起过,肯定亲过,抱过,还……睡过……
池砚闭上双眼,脑海中全是齐铭远那双白皙修长的大腿缠在应先生身上,两人纠缠不休的场景,又酸又涩的感觉似是要充满他的眼眶。池砚多想,那腿间的人是自己,若是如此,该是怎样的销魂极乐……
应先生合上书,嘲讽地打量著池砚变幻不定的脸色,心道:“这么个蠢货,他们到底都看上了什么?”
马车走了比往常更久的时间,池砚觉得有点不对头,忙掀起帘子。
说来也怪,今日回去时,大汉并没有给他系上布巾,甚至还让他坐在门边,看到沿途街道巷口人来人往,只是,这越走越偏僻,最后竟然是荒无人烟的野地了。池砚慌了心神,唯恐心中所想成了真,被应先生带到这里一刀结果了小命,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算以后到了阎王殿,哭也没处哭。
应先生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淡淡道:“我想杀你,还不用这么费劲。现在只管安心呆著,到了地方再跟你说。”
池砚按捺不住恐惧感,缩在一角哆嗦的厉害。应先生看不惯他的畏畏缩缩的样子,伸脚把他踢到一边,两条长腿就横在中央,把池砚挤到角落的角落。
池砚不敢忤逆,忍气吞声地坐在那儿,不想碍他的眼。应先生小孩子似的把脚伸长了些,赶得池砚不得不贴紧了木头,合著路上不平,马车也颠簸的厉害。池砚的身子就一下一下撞在上面,咚咚作响。可就算疼,他也忍著不说——在这个人面前,他不想露出太软弱的样子,即使,他的确软弱到可以。
套著的马长嘶停下,池砚不等有人来接他,就跳下马车,跌跌撞撞地蹲在一边大吐特吐。应先生从车上跃下,只扫了池砚一眼,挥挥手,自个儿却不管他走开了。跟池砚来的几名大汉则抱起吐完了的池砚跟著应先生。池砚浑身无力,隐隐约约看到摇摇晃晃的地面,被晃得难受了,胸口就更加恶心,脸色整个儿成了蜡黄。
应梓中冷漠地看了眼缩在怀里的瘦小身子,道:“你就是让我看这个病秧子?梓林,你近来是越来越不成样子了,在这勾栏里厮混也罢了,还……招丶妓回家?你又找打?”
应梓林忙把扇子往袖子里掖,正色道:“大哥,我这可不只是胡闹,在东篱下,我可是见到了好东西,这才眼巴巴地给你送来……岂料你一见就这样横眉竖眼,真真伤透了弟弟的心!”脸上就做出些悲痛的姿态来,勾人愧疚。
应梓中却早已看惯他那些手段,轻飘飘裆下:“好了,你那些心眼子还是不要跟我耍。我好容易回来一趟,你先给我看这个,是为什么?”一手指著瘫在眼前的池砚。
应梓林略带些嫌恶地把池砚的脸扳给应梓中看:“你瞧瞧这个,若不是为了这张脸,我早就把他扔出去喂狗了。”
应梓中只抬眼看了一眼,全身就像施了定身术一般,僵持在那儿,眼珠子直直盯著,渐次由震惊到悲痛,最后竟然是诡异的柔情。
应梓林少见哥哥这样,心里竟然有些害怕。他这个哥哥,向来喜怒不形於色,可当初也曾为了一个承想癫狂至斯,可,承想死后,他就又变回一潭死水,深不见底,静谧无波。此刻,平静的脸上转换出这许多神情,竟然完全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应梓中了。这般似水温柔地抚著那孩子面颊的人,怎么可能是杀人不眨眼的应梓中!
“大哥……你……”他忍不住出声唤应梓中。
应梓中恍若不闻,将池砚揽在怀里,指头细细地在他的脸上摩挲,满是迷恋的神色。池砚却早就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了。
应梓中与应梓林相貌很是相似,可偏偏能一眼分出二人不同。应梓中冷硬内敛,而应梓林邪魅放荡,可都是令人一见便觉压抑的人物。池砚对著应梓林,已然是惧怕了,如今被连应梓林都畏惧的应梓中抱在怀里抚摸,更是毛骨悚然,硬邦邦地坐在他大腿上,丝毫不敢动弹,生怕哪里错了这小命就保不住。那双冰冷的手掌在面颊唇上游走,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了好几层。
应梓中的手渐渐放肆,在池砚耳垂上爱抚,然后顺著脖子摸到锁骨上,将池砚身上穿著的宽松袍子一扯,就露出白花花的肉,最显眼的,还是池砚胸膛上殷红的乳粒,尤其是佩带了红宝石环后,那儿更诱人采撷。
应梓中的手居然微微颤抖了,轻抚到乳丶头上,小心地托起那银环,这下,连眼角绷著的细纹也松弛,池砚不经意看他,发现他笑了,心里不知怎么的,还想著这男人笑起来挺好看的念头。可下一刻,乳丶头上撕裂般的剧痛扯著池砚回归理智,惨叫一声,眼角就渗出了泪滴。
应梓中手里拿著一只本应穿在池砚身上的银环,搁在眼前仔细看。越看,眼神就越阴冷,道最后,那眼神都是凶恶的。应梓中一把提起池砚,把他扔到墙角,重重地跌在墙壁上,撞得池砚半天爬不起来,连挣扎也难。
“我问你,这东西是哪来的?”应梓中抓起池砚的胳膊,把乳环举到他眼前,怒道。
池砚胸口疼,背上疼,胳膊也抓的扭断般,如何还能完整说出一句话,哽咽道:“我不……知,是……是……老板……”
应梓中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