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医周刊上看到过,好像是一门新的心理学科。”
“是的,最近事情少了很多,我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作一份法医心理学的研究报告,或许可以帮上忙。”
“你这么上进,难怪赵署长那么赏识你,没问题,你想来随时都行。”周成祖一口答应。
“谢谢你,那以后就要打扰了。”柏皓霖注意到周成祖满口答应的同时,右肩微微耸动,这说明他言不由衷——他知道如果自己直接找赵署长,赵署长肯定也会同意,倒不如现在做一个顺水人情。
微波炉“叮”了一声,断腕已经加热完成,同时屋子里也弥漫着一股肉被烤糊的味道。
周成祖拿出断腕,轻轻扳开手指,从掌心中取出几根黑色的短发,将其放进证物袋中,封好,放在一边。
柏皓霖观察着这名死者,这是男性,年纪在二十五岁左右,身上也有多处淤伤,死因是头部被重击导致的大量出血。
“怎么样?”周成祖见柏皓霖斜着头,神情专注地看着死者,问。
“罪犯用钝物多次击打死者,说明他当时处于极度愤怒之中,他身上的淤伤说明他们当时有过争执、搏斗,也就是说死者不仅认识凶手,还很熟。”柏皓霖道。
“你怎么知道是多次?”周成祖反问。
“周医师,你这是在考我了。”柏皓霖笑了,“颅骨是最硬的骨头,它能承受280公斤的静体重量,超过这一重量时可造成骨折,所以用钝物击打头部时,第一次不会出血,除非多次打在同一个部位。”
“很不错嘛,看来你下过苦功。”周成祖点头道。
“以前在医学院的时候学过一点。”柏皓霖谦虚地说。
两人正说着话,铁门被撞开了,一名助理法医推着放有尸袋的推车走进来,后面跟着走路一瘸一拐的范国懋。
“外卖来了?”周成祖回头问道,他们习惯称亲自到现场带回的尸体为“外卖”,这是法医之间的戏称,但在外人听来却是怪异之至。
“嗯。”范国懋说着看了一眼柏皓霖,又望向周成祖,似乎在问他柏皓霖为何在此。
范国懋虽然比周成祖年轻,可从外貌上看,他却比周成祖年长,他长着一张国字脸,身材魁梧,但面色苍白,由于腿脚不便,他总是拄着一副拐杖,看起来又比实际年龄大了许多。
“这位是柏皓霖,警署的心理医师,他想研究法医心理学。”周成祖简短地解释道。
“哦。”范国懋没有表情地应了一声。
“打扰了,范医师。”柏皓霖礼貌地说。
“没什么。”范国懋小声地说道,他拄着拐杖,缓慢地走到推车前,想和助理法医一起将尸袋抬到解剖台上。
“我来吧!”柏皓霖见他行动不便,主动帮忙。
范国懋也不推脱,待柏皓霖和那名助理法医将尸体合力抬到解剖台上后,他才戴上塑胶手套,开始做尸检,柏皓霖则站在他的旁边观看。
这名死者是一名年纪在二十岁左右的女性,她的眼白部分有淤血,皮肤青蓝,嘴唇发蓝,颈上有两处明显的掐痕,是典型的窒息致死。
范国懋在查明了死因后,开始用小刀刮指甲里的物质,将其放在一张纸上。
“这些东西有用吗?”柏皓霖问。
“如果死者曾经反抗,她的指甲下就会留下凶手的皮肤纤维,有了皮肤纤维就能检验到凶手的DNA,虽然现在并没有建立完整的DNA数据库,但如果有了嫌疑人,就可以进行比对,从而缩小范围。”范国懋解释道,他的语速平缓,似乎只是在例行公事。
柏皓霖点点头,他也明白了神秘人士为何要帮他处理徐东平的尸体——他勒住徐东平的时候,徐东平抓了他的脸,虽然没有流血,但指甲里一定留下了他的皮肤纤维,如果当时警方找到他的尸体,就可以从中得到柏皓霖的DNA,这也是神秘人士所说的“足以将你送到死刑场的致命错误”,这也更加证明了神秘人士是一名专业法医。
【文】“现在的案件多是冲动杀人,不是掐死,就是用刀捅,还有就是重物击毙,也不知对你的研究有没有帮助。”周成祖一边将他处理完毕的那具尸体放进冷冻柜,一边说。
【人】柏皓霖淡淡地笑了笑,他感觉到周成祖并不希望自己待在这儿,却装作不知。
【书】范国懋把纸上的物质装进证物袋后就准备将尸体放进冷冻柜,柏皓霖奇道:“咦,不用解剖吗?”
【屋】“在能确定明显死因的情况下不需要解剖,”周成祖抢答,“除非死者家属要求。”
柏皓霖嘴上没什么,心里却不认可周成祖的答案,虽说这两具尸体都可以判断其死因,但解剖中或许可以发现更加细微的证据,比如可以确定他们生前是否被性侵犯、可以从他们的气管中找到死亡时所处的环境、从他们的胃液中找到他们曾吃过什么诸如此类。这些细节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帮忙找出凶手。
“你还需要再看看吗?”范国懋礼貌地问。
“嗯。”柏皓霖开始仔细端详着。
死者的身体没有特别之处,只是她指甲上有几条不太明显的白色条纹引起了柏皓霖的注意,他问道:“这个白色条纹说明了什么吗?”
“可能是营养不良吧?”范国懋推测道。
“会不会是中毒呢?”柏皓霖问,“我记得有时候中毒,指甲上也会出现白色条纹。”
“哈,如果死者真的已经慢性中毒,为什么凶手还要掐死她?这不是画蛇添足吗?”周成祖不同意柏皓霖的看法。
“或许我们要找的是两个人,一个是凶手,另一个则是谋杀未遂。”
“那做个化验吧。”范国懋似乎并不喜欢与人争论,他想拔下死者的头发,可轻轻一抓,一把头发掉了下来,他的动作僵了僵,却不动声色地放进证物袋。
现在法医鉴证处已没什么事了,柏皓霖不便再留在那儿,他向两人道了谢后,退了出来,通过这次短暂的接触,他已对他们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相比而言,周成祖更擅长交际,范国懋则有些自卑,这可能与他的行动不便有关;在工作上,周成祖虽更专业,但较为自负,不愿意接受不同的意见,范国懋可能不如周成祖细致,他的脾气却很好,表面是一个不易亲近的人,实际上更容易相处;另外,周成祖嘴上说欢迎自己,实际却并不希望自己待在那儿。
可是现在的资料太少,柏皓霖还不敢轻易得出他们中谁是神秘人士的结论。
柏皓霖来到毒理检验处,检验人员正将周成祖送来的那些头发的发根剪下,放进试管。
“请问这桩案子是哪位警官负责?”柏皓霖问。
检验人员瞄了一眼桌上的报告单,答:“四处的章敏。”
“另一桩呢?”柏皓霖望向放在后面的签了范国懋名字的证物袋。
“五处的易云昭。”
“易云昭?”柏皓霖重复道,他不是质疑易云昭的能力,只是觉得现在他并没有准备好处理这种案子。
“尸体是他发现的,警署有一个规定:谁发现的尸体,谁有优先处理权,除非他放弃,案件才会重新分配。”
这可有好戏看了。柏皓霖在心里道。
趁着检验报告还没出来,柏皓霖到五处找易云昭,想了解发现他尸体时的情况。
和大多数时候一样,易云昭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桌面上拼了一半的拼图发呆,柏皓霖走进去,向他打招呼:“云昭。”
“柏医师。”易云昭回过神,道,“找我有事吗?”
“我刚刚在法医那里,听说你发现了一具尸体?”柏皓霖开门见山地问。
“嗯,我早上去公园晨跑的时候看到一只狗一直对着一个灌木丛叫,就过去看了看。”易云昭简短地说。
“仅仅因为一只狗对着灌木丛叫就判断出不寻常,看来你拥有了不得的观察力,这是你的天赋哦!”柏皓霖由衷地说。
“在我看来,更像是一种诅咒。”易云昭并不因柏皓霖的夸赞感到高兴。
“难道你要放弃吗?这可能是一桩大案了,也是出人头地的好机会。”柏皓霖劝道。
“我当警察可不是为了出人头地。”易云昭瞥了他一眼,平淡地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或许可以借此消除你内心的阴影。”柏皓霖知道刚才自己的话伤了易云昭的自尊心,改口道。
易云昭没有说话,身子却往前靠了靠,似乎在附和着柏皓霖的话。
“我在法医室看过那桩尸体,的确有问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和你一起跟进。”
易云昭盯着拼图,似乎没有在听柏皓霖的话,但他却拿着一块拼图看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却迟迟没有将它落下。通过他的这个小动作,柏皓霖知道他正在思考自己的话,没有催他。
过了许久,易云昭才微微点了点头。
“云昭,现在查到死者的身份了吗?”柏皓霖见他首肯,问。
“暂时还没有。”易云昭道,“我已经请巡警部的同事在公园附近发出公告了。”
“那好,如果有消息也请知会我。”
“嗯。”
次日。
柏皓霖刚走进办公室就看到桌上放着一个文件夹,里面装的是那具无名女尸的毒理报告,她虽然死于窒息,可是却已经慢性铊中毒,就算不杀她,她也很快会死。
柏皓霖拿着报告快步向五处走去,他想在第一时间将这条重要线索与易云昭分享,可是易云昭并不在他的位置上,旁人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柏皓霖知道易云昭并未对自己敞开心扉,他将毒理检验报告放在他的桌上后就离开了。
虽然他对易云昭极感兴趣,但目前他并不是首要目标。
柏皓霖来到法医处,正好遇到刘家杰准备离开,他上前向他打招呼:“刘医师,这么巧。”
“你是?”刘家杰瞄了他一眼,冷冷地问。
刘家杰总是梳着中规中矩的头发,穿着熨烫得整整齐齐的衣裤,却时刻摆出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孤傲脸孔。
“抱歉,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旁边办公室的柏皓霖,算是警署的心理顾问吧。”虽然以前就已向他介绍过自己,但柏皓霖还是微笑地又一次作了一个简短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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