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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程西又是疼痛又是愤怒，“你这人讲不讲道理啊？！是你们自己先挑起争端的好不好？！”
“呵~你说对了！我就是不讲道理！！”男人又是“唰唰唰”的几鞭子毫不留情地打了下去，“程少庄主，说实话吧，我也不敢弄死你，不然不好向少教主交代……这样好了，你只要高喊三声‘星月山庄的人全是王八蛋”，我就饶了你，如何？”
“……我呸！！”程西啐了那男人一口。
“你少敬酒不吃吃罚酒！！”男人的鞭子继续雨点般地落在了程西的身上，并且还一鞭更比一鞭狠。
“……唔！！！”程西的眉头紧紧皱成了一团，豆大的汗珠一粒粒地滑落。
但这丝毫未激起男人的怜香惜玉之心，他手中的动作也丝毫没有要停歇的趋势。
好痛。
好痛好痛！
在这种似乎漫无止境的剧痛的折磨中，渐渐的，程西有点想妥协了。
从小娇生惯养的他，之前又何曾受过这种苦？！
正如他自己之前所说，他最害怕的就是那种慢慢被疼痛折磨的感觉。
也正如赵合所说，他那次跳崖也不过是被激怒之下的一时冲动罢了。
有句话叫作“好汉不吃眼前亏”，不是吗？
何况，从前，每一次，在最艰难的时候，都有父亲或是心爱之人陪在自己身边。就像上次手臂受伤了，叶雁澜就常常和他说笑以转移他对疼痛的注意力。
而这次，自己真能独自熬过这漫长的黑暗吗？！
就在程西几乎要按男人所说的喊出来的时候，他脑海中忽然又浮现出另外一个声音。
那是不久之前，赵合那句“程西！！你要不是星月山庄少庄主，要是和我易地而处的话，你以为你还能当英雄？！我看你会比我更怕死更狗熊十倍吧！！”
难道真的被他给说中了吗？！
难道自己骨子里其实真的是个贪生怕死、毫无骨气与尊严的小人吗？！！
难道如果没了父亲的庇护，如果自己不是生来就有如此显赫的身世，自己就真的注定要当狗熊了吗？！！
不！！！
这又让人怎能甘心！！！！！
想到这里，程西终于还是咬紧了牙关，把这已经到嘴边的声音给用尽全力地吞了回去。
就在程西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之时，身上撕裂般的痛楚终于暂时停止了。
在恍惚之中，他看到另一个男人冲过来夺过了正在对自己施暴的男人手中的鞭子，怒骂道：“你疯了啊？！谁准你这么做的？！你难道不知道这人是动不得的吗？！你信不信二哥知道了会杀了你？！！”
程西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才发现那个拯救了自己的男人就是艾屏冬。
“……小公子饶命啊！！”男人连忙跪了下来，“我知道小公子你的心地最善良了，一定舍不得让我死在少教主手中的，是不是？！”
“谁说我舍不得了？！”艾屏冬狠狠地抽了他一鞭子，“你明知道这么做会死，还敢这么做？！谁给你这胆子的啊？！”
“……我……我知道程西杀不得，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连打都打不得的啊！！我知道小公子您一向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求求你饶了小的这次吧！！”男人连连磕头。
“…………………”艾屏冬有些犹豫到底该如何处置他，便先去解开了吊住程西的铁链，“程少庄主，你没事吧？！”
“…………………”瘫倒在地的程西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他用尽全力，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杀……了……他！！”
这是程西这辈子第一次对一个人发自内心地动杀念。
这也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这么这么地恨一个人。
他终于开始理解什么叫作敌人，什么叫作该杀的人。
也许，恨这种情感也是成长中需要学会的一部分吧。
“……好！”艾屏冬终于也一咬牙，“啪”的一鞭向男人的天灵盖击去。当男人惨叫着倒地后，他喃喃自语道，“我终于学会杀人了呢……大哥，你知道以后会夸我的吧？”
“……谢谢……你……”程西说完这几个字，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柔软的床上了。
艾家三兄弟都守在他的旁边。
“你醒了呀？”艾屏冬冲他微微一笑，柔声道，“你放心，我们凤凰教也有很大的大夫，他刚才已经给你看过了，说你只是皮外伤而已。”
“……皮外伤又如何？！你们知道有多痛吗？！”程西“嚯”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怒气冲冲地瞪着艾屏夏，“你就不知道管好你的手下啊？！！”
“…………………”艾屏夏苦笑了一下，“还这么有精神骂人，看来是真的没什么大碍了。抱歉，这件事的确是我的错……”
“你说句是你的错就完了？！！”程西恨恨地打断他的话。
“……好好，”艾屏夏苦笑道，“你若要打回来，我也没意见。”
“打回来？！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身体任何一个部分稍微动一下都好痛好痛好痛？！就算是不动也痛得刻骨啊……呜……！！！”程西说到这里，忍不住哽咽起来，“我要回家！！我再也不要呆在这个鬼地方了！！！”
“……不行！”艾屏夏却顿时把脸色一沉，“我说过，只有你们把琅雪还回来的时候，我才会把你放回去！不过你放心，其实我也知道琅雪现在的身体状况，上次说如果他活不成就要杀了你那不是真的，只是为了防止你们加害琅雪……只要你们能尽力施救，我一定会感激你们的。可是，如果现在就放了你，我实在是放不下琅雪的安危，不敢拿这个当赌注！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忙！”说完这句话，艾屏夏就再次匆匆转身离去。
“…………………”程西铁青着脸，真是快被他给活活气死了。如今受了那么重的伤，他当然比之前更加强烈地渴望能回到最亲近的人身边。就算艾屏冬之前和他略有交情，毕竟也完全代替不了家人和恋人的作用啊！！
“……那个，”艾屏冬忽然对艾屏春轻声道，“大哥，你有没有办法偷偷放他出去啊？”
“你又想我因此而惹恼爹和你二哥了么？！”艾屏春眉毛一挑。
“……对不起，当我没说过吧……”艾屏冬也觉得这件事很可能会害得大哥受罚，所以轻易就放弃了。
“……呵呵……”艾屏春却忽然又轻轻一笑，“我刚才那么说只是为了看看你到底比较在乎谁罢了。我艾屏春不是个好人，也不是个会对敌人心软的人，但我至少知道要知恩图报的道理。上次在叶家堡程西不仅待你我不薄，甚至还救了爹的一条命，我这次岂能不帮他一把？就算因此被重重责罚，甚至被扣上个和正派勾结的帽子，我也认了！”
“大哥，谢谢你！！”艾屏冬在兄长脸上吻了一口，“如果真有人要罚你，我就陪你一起！！”
第66章 第 66 章
当程西终于被送到星月山庄的那一刹那，看着他煞白的脸色和面颊、脖子等裸露在外的肌肤处几乎全是累累伤痕，所有人几乎都快要疯了。
“天呐！！！”首先惊呼出声的是程柏，“西儿！！！他们怎么会把你伤成这样？！！”
“…………！！！”叶雁澜则一瞬间已经又是惊怒又是心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回过神来之后，才一声震天彻底的怒骂，“混蛋！！！早知道艾屏夏是这样的人，我死也不会答应他的条件！！！！！”
“……小西，你……你一定很痛吧？！”程梦自然也是担心不已。
“没事啦，我没你们想象中那么娇气的。”程西倒是反而淡淡笑了笑，反过来安抚家人。本来，他也以为自己在这种情形下一定会忍不住扑到父亲或是叶雁澜的怀中失声痛哭一番，但事实上，当最苦难最无助的时候已经独自熬过去之后，心中便反倒没有那么多委屈了。这短短几天的经历，已经让他成熟了很多。
“西儿，先别说话了，你赶紧回房休息吧！”慕黛说着，就要伸手去扶程西。
“慕师叔，等一下……赵师弟，我跟你说件事啊~”程西忽然看向赵合，“要不是因为我死都不肯说那个男人想我说的那些话，我就不会被打得那么惨了！你说，我在你心中还是不是狗熊？！”
“……这……！”赵合忙道，“二师兄，我当时只是一气之下才那么说，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啊！我……我自己上次受罚的伤也还没有好，当然知道那种滋味有多难受……事实上，在那种情况下不管做什么都是可以理解的吧……对不起！是我上次说错了！我真的挺佩服你的！”
“嘻嘻，你知道就好。”程西心满意足地一笑。
叶雁澜却怒道：“难道你就是为了他的一句话才那样逞英雄的吗？！小西，你知不知道，我们要的不是一个英雄，而是你平安无事啊！！！”
“……哼！”程西皱起了眉头，“这么说我非要磕头求饶你才高兴啊？！”
“……这……对不起！”叶雁澜这才发现自己不该这种时候还对程西说这种话，“……这不是你的错，都怪艾屏夏那个乌龟王八蛋！！我现在就去给叶家堡传消息，让他们再也别管那史琅雪的死活了！！”
“……哎呀！等等！”程西却一把拉住叶雁澜，“这不是史琅雪的错啊！而且，其实也不能全怪艾屏夏……他手上的人也是瞒着他那么做的……再说那个人都已经死了，这件事该报的仇都已经报了，还是不要为难其他人了吧？！”
“……你怎么事到如今还是那么善良？！”叶雁澜只有苦笑的份儿了。
“……其实……”程西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其实这次被人这么欺辱，我才真正体会到‘敌人’二字的含义，也才意识到我之前的确是对有些人太心慈手软了……他们之前虽然没有让我受伤让我痛，可是他们却伤害了很多我们的同胞手足啊！就像那个史琅雪，不也杀了我们很多师兄弟吗？！他们死的时候，或是重伤未愈的时候，也是那么痛的吧？！”
“是啊！西儿你终于想通了吗？！”程柏忍不住插嘴道，“我本来就觉得我们根本不该去救他！！”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