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东流作者:过时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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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东流作者:过时不候-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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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夹断了。
两三日间,白日里城上弓箭手严阵以待,西燕军攻城也不敢靠的太近,夜间又总遇这样的怪招,虽死不了人,可士卒受伤者亦为数不少。数字报在尉迟远面前,尉迟远不由大为皱眉,恨恨道:“可恶。”
这些拒敌的机关都只是临机安置,杀伤人性命的力道有限,但阴损在全都伤人腿脚。说来行军作战,士兵身上最伤不得便是双腿双足。手臂残了,至多是无力攻击,腿若伤了,就是连逃命也逃不掉,更别说要兵贵神速占取先机的强急行军了。因此,军中将领是宁可无衣被御寒,也要不缺军鞋。如今伤了许多人的腿脚,进军作战是指望不上,这些人旁的甚事也无,还要跟好人一样吃饭耗粮。大战当前军中倒白养了多少闲人,尉迟远如何不恼火。
尉迟中也在一旁骂道:“赵慎这小儿好歹也是正经将门子弟,从小习读六韬三略,要战便正经战,也不知他从哪里学得这些旁门左道的下流玩意儿?”
尉迟远止了他的抱怨道:“你说这有什么用?宋襄公是仁义,你却没走运碰上那样的呆子。”
又吩咐道:“叫攻城的各部知了这些手段便都格外小心,先头要以长兵器探了虚实开路,各军兵再寻坚韧物什护好腿脚,哪一部再有士兵伤损过了一成的,叫领兵的自己剁了双腿来见我!”
传令卫士去了,营中也各做应对不提。尉迟远见跟前除了兄弟再没旁的人,才暗暗叹气出来。
尉迟中见他不快,劝道:“兄长也不必太发急,这才围起来打了几天?再说还等着壕沟挖起来呢。”
尉迟远向两侧微微扫了眼,低了声音道:“与你面前,我有什么便说:此番我总觉得意头不好。”
尉迟中道:“兄长怎就这么自灭威风?”
尉迟远道:“你早跟你说过,赵慎这小子有点狠劲,我是万没想到他竟会回城。这一战,于我们是取胜负,于他却是搏生死。他最后豁出命去不要,你难道陪他在此同归于尽?”
尉迟中瞪眼想了一回道:“阿兄这话不吉利!我们是只要将他灭在此地,怎的叫我赔性命?”
尉迟远默然片刻,“嗨”了一声道:“这些自乱军心的话我也就是这一时说说,罢,罢,多思多虑也是无益,总归是要一场恶战便是!”

尉迟兄弟在这里自顾纠结,阵前已又生了变数。前几日西燕军被路障隔阻,各营中想对策。士兵用长棍挑着松油点火烧了木架,又用长条木板压住地里埋着的蒺藜钉刺,这一番应对下来,终是不再为其所阻。可此时,见城下已又多了数座地堡。那地堡显见是仓促挖就,草草用砖石垒成的低矮工事,其上茅草覆顶,数十丈间便有一座。
西燕军中有士兵道:“这是何时挖成的?真像是活见鬼来。”
他说“活见鬼”本也无心,可这样一提,众人远远看去,只觉那地堡像是连绵的坟头,平添起阴森气,也不知其下是何状况。
领头的斥道:“胡说什么,”又道,“这工事搭的如此粗陋,也值得你们当一回事。如今尉迟将军可是下了阵前不得慌乱擅动,怯阵迟疑者严惩的军令,你们谁要试试么?”又道,“你们就这样没胆气,怎么就叫城里吓的什么都是怕?”
后一句里,是含着激将,众人听了这话,果然都不服气。一个道:“都是脑袋挂在裤带上,谁又怕谁?”
又有人道:“这些日也是叫他们返乱够了,不拾掇他们一番还不够解气哩。”
这话却是说到众人心里。西燕军从初春时离了家,到此时夏日都过了一半。关陇人安土重迁,如此长久离家,只为这座孤城。折腾了一春夏本以为终是盼到头了,这城中人却百般奸弯,怎不叫人觉得可恶,心中也都憋着气,此时再听这话,各个提起十足的士气。
城头上顾彦宾跟赵慎、程础德一道,见西燕军已荡开了路障拦阻,不由担忧道:“这地堡还没全然砌好,西燕军又来势汹汹,城上还是先不动么?”
赵慎抬手止了他道:“不急。”
程础德在旁向顾彦宾笑道:“你莫着慌,且看着吧。”
顾彦宾道:“老将军是见得多,我却还是耽心啊。”
两人这样谈说,方才的紧张气氛倒是也稍解了些,赵慎却没心思跟他们搭话,只是两眼不错神的盯着城下看。
前日西燕军差点撞破城门,虽然化险为夷,赵慎仍感心惊。洛城原本虽是东西道上的要塞,但文帝迁都此处后,太平时日年久,又兼顾及都城观瞻,城池外围防御建筑渐被拆除;后来赵衍在此经营,一面是自恃重修的城墙坚固,一面也是为了行商往来方便,也未再沿城修葺工事。
然而此时兵临城下,这纵深防御的态势,却是不得不为。程础德在洛城时日最久,便帮着赵慎按古洛城的规制划定了城外地堡方位。虽然仓促,先聊以为一道阻隔,再时时加固,假以时日也就可将外围布防复建起来。
可话虽是这样说,这地堡御敌起来是否真有奇效,赵慎也不托底。他只见程础德胸有成竹,自己心里却没把握。此时只见西燕军扇面一样向近前来,手中长戟齐齐向前。
突然间,只见地堡中三面向外射出连弩的箭矢,在前头的西燕军士兵尚不提防,都“哎呀”的中箭倒地。后面的还未反应,便听那头领大声喊道:“主将的军令,诸位可不要忘了!”
众人本有些慌乱,一听这话猛然警醒。一厢各自寻处隐蔽,一厢将背着的盾牌卸下来,头领道:“他们躲在那瓮里,只是缩头的乌龟,我们用盾牌连在一处,也不怕他。”
城下众人见底下敌军重整了队伍,又往前进。正向相对的地堡内再发箭俱射在盾牌上,眼见步步逼近,赵慎耐不住脱口道:“城上准备。”
话音没落,忽而两旁呼应的地堡中亦箭如飞蝗而出,敌阵侧翼顿时数人倒地。也有几人勉强到了地堡近前,刚转过盾牌却还不及掣起兵器,堡内已伸出数根长枪,霎时阵前一片血雾喷洒。如此那百十多西燕军若聚在一处便是弓箭的活靶子,可若分散开,这进攻城池的意图也难再施展,当下进退两难,迟疑了许久终于是狼狈退了。
这一情势突转,顾彦宾半晌失声叫了声:“好险!”
程础德在旁抚须笑道:“哪有险,只是好嘞。”转头向赵慎道,“今日城上还只是一举未动,就叫这一伙人进不得前,再待到这地堡修葺完整了,用处便更要多了去。将军这一遭可放心了?”
赵慎亦觉心中畅快,不由上前执了程础德的手臂道:“可要多谢老将军助我!”

程础德道:“我已吩咐了,这几日有敌来犯时便应敌,无事时便加紧加固砖石,也把地下多挖开空间,这些地堡都连着城下地道,士兵换防也便当。”
赵慎听了点头:“好。只是若地堡与城内相连……”想想又道,“这些地道在城内的进口,一定要严加守卫。”
顾彦宾道:“这是自然,这些地方,闲杂人是不能近前的。”说着这个,忽又想起一事,道,“将军,西燕军似在掘沟。”
赵慎道:“这事有人报与我了,只是不知他们要做什么。若是整修阵地工事,似乎阵仗又大了些。”
顾彦宾伸手远远指点:“我原本也没在意,只是今日晨起时,便觉得这沟倒像是冲着城内来了。”
几人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只见数里外从西燕军营盘始,十余条壕沟已初见其形,却皆是向着城池方向而来。隔得太远也看不甚清,只见那地面上下人头攒动,正干得热火朝天。赵慎见状微微皱眉,心中只觉此事蹊跷。转头看程础德,老将军亦摇头未语。
赵慎沉吟道:“这事待升帐时议下,许就有头绪了。”

几人正说着,却见城下上来一个卫士,见了赵慎道:“将军,杜融将军那里似是不好。”
赵慎闻得是杜融,又听见“不好”二字,脸色倏然而变。程、顾二人也知道,杜融对赵慎是有性命之恩的,便都说:“这里无事了,将军快去吧。”
赵慎匆匆下城,跟着那卫士直到杜融帐中。进门便看着一个军医官正在案上调药粉,再往里行只见榻上杜融上半身几乎挂在一个军医官臂上,面色憋得铁青,那军医官伸手在他口中不知掏什么,身后的小医官手呈碗状用力在杜融背上叩击。听军医官急着迭声道:“将军用力咳一咳!”
赵慎见一旁地面尽是鲜血,心中正在惊动,杜融“咳”的一声,只见口中喷出一条血块,军医官在旁喜道:“这便好了,”再见杜融面上青紫渐渐缓转些许,调药的医官已捧了药过来,端着给杜融尽喝下去。小医官取了靠枕,扶他半坐半靠着歇下。
喂药的医官道:“快把地上血迹擦了,给杜将军换干净衣被。”
不防一旁突有人上前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医官见说话的正是赵慎,忙抬手拦道:“这尽是血渍,将军别往前来。”
赵慎正在焦躁,抬手将那医官便拨在一边,待靠近杜融身前,见他只是喘息,褐色衣襟已被鲜血浸得近乎发黑,不由更急,转头向医官喝道:“你倒是说。”
那医官方才这一番急救已是惊心动魄,此刻又被主将呵斥,一颗心更是砰砰乱个不停,忙使劲按住自己内关穴,好容易止了心悸,才喘着气道:“杜将军今日突然呕了好多鲜血,有血块呛进喉中,闭了气道,方才咳了出来,现在已经没性命妨碍了。”
赵慎见这医官也是煞白脸色,嘴唇微颤,知道自己方才不该吼他。叹了口气,转头再见杜融,又觉心酸。握了杜融手掌,亦尽是冰凉湿冷。半晌轻轻唤道:“杜将军。”
杜融已知道是赵慎来了,费力睁眼勉强笑道:“将军别急躁,没什么大不了。”
赵慎见他两眼中瞳仁似是散了一般,转头直看军医官,却又不敢当着杜融问。军医官见他眼色,略看了看道:“不碍事,方才给杜将军服的是山莨菪,止脾胃出血,服药后双瞳便会这样。”又对杜融道,“将军若是视物不清,亦不必担心,药力过了便好了。”
杜融笑答:“好”又道,“先于我把这血衣换了,粘答答实在不适。”
有卫士进来帮着忙活,一刻为杜融换了新衣,撤了沾血的被褥。赵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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