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虽然生气,也不至于失了理智,赵子宴又不会功夫,他若是使重了力气,有赵子宴好受的,可是秦书觉得那个时候自己不打他,对不住自己,那厮太会气人了。
赵子宴没想到他说打就打,捂着眼角,痛得龇牙咧嘴:“秦怀远,你疯了!”
秦书犹自不解气:“疯的是你,枉你读的是圣贤书!奸诈妄言,实乃小人!”
赵子宴一愣,好端端的,自己怎么小人了,难道他一眼看出了自己打的什么主意?不是吧,这速度……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赵子宴糊涂了,捂着眼站到另一边儿,防止秦书再来一次:
“……我怎么小人了?!”
秦书更生气,心说你就装吧,当我是傻子。“还说自己不是小人?赵子宴,你以为自己聪明,别人就都是傻子?你对远舟的那点儿心思还用我说?”
自己对颜如玉哪点儿心思了?赵子宴更加糊涂: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还用问!我说你喜欢他就别藏着掖着,这个时候拿些乱七八糟的话唬我有什么用!”
赵子宴被他这一番话砸懵了,昏头转向。
喜欢颜如玉,还是自己?
天知道,他怎么可能会去喜欢颜如玉!他只是将他当做好兄弟,绝对没有其他的半点儿想法,要喜欢颜如玉,也得看自己要不要得起好不好?
秦书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赵子宴仔细想了想,可不是,自己的那些话听在秦书耳朵里可不就是这样?怪不得他会误会,一时之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心道这一拳头挨得可真是冤枉。
“我说秦怀远你能不能长点儿心啊!我要是喜欢他还能等到现在?还能眼看着你和我抢?”
秦书怎么可能信,赵子宴花言巧语,说白了就是不想他和颜如玉在一起,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理,又岂是赵子宴一句两句就能解释得清的?
“巧言令色!”
赵子宴急得满头大汗,难得乱了阵脚,秦书这想法可要不得,以后这兄弟还要不要做了?
“你先听我说!”
“你有什么好说的!”
赵子宴简直要哭了,他横行霸道这么多年,不想今日竟然栽在了秦书手上,看秦书是真的生气了,只得硬着头皮开口。
“我叫你一声大哥行不行?你就听我说两句!”
秦书眼看着赵子宴左眼眶乌青一片,蓦然想起三人还是插过香头的兄弟。愤愤坐在凳子上,“你说。”
赵子宴转转眼,俊朗的脸上,一个乌青的眼眶让他看起来有些猥琐:“你说,是远舟好看还是重湘好看?”
秦书想也没想:“远舟。”
赵子宴狠狠咬了舌头,心说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实话!”
“远舟。”
抚了抚胸口,心说不和痴情种一般见识,人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喜欢他,自然觉得他哪里都好。
“其实比较客观地说,我还是觉得重湘比远舟要好看些。”
秦书脸向外头转了转,沉默了一会儿,再回过来居然消气不少:
“你想说什么?”
赵子宴独有的那种不要脸气质又发作了:
“我要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我觉得重湘比较好看些,所以我喜欢重湘。”
一脸真诚,半丝不假。
秦书压根就不信,这种破理由,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嘴角,意思就是你编,你再接着编。
赵子宴觉得这大年初一自己简直是造孽,要不怎么会到侯府来,年还没有拜,就撞见林景这么一件破事,撞见这么一件破事也不算,到最后居然还将自己绕了进去。
不待秦书说话,他便抢着开口:
“我发誓!赵子宴今生若是对颜如玉有半点儿其他的心思,叫我永世不得翻身。”
赵子宴真的是有嘴说不清,只得出狠招,话说得不能再真心再实意了,秦书不说话,门突然从外面推开了,赵子宴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秦书。
秦书原本好好的脸色,一瞬间面如死灰。
颜如玉满面笑意,推门的手刚放下,朝着赵子宴的方向,带着调笑:
“哟,你对我是个什么心思,我怎么不知道?”
说罢向前走了几步。
下一刻赵子宴狠狠握紧了拳头。
丹青从颜如玉身后走出来,带着温润的笑意,未达眼底:
“我们是来拜年的。”
☆、第六十章
赵子宴咬牙,拜年的?哪里的习俗,拜年还带着远行的包袱!
丹青接着开口,看也不看赵子宴一眼,微笑着看向秦书:“拜完年,还要和侯爷告个别。”
秦书不自然地扯出个笑来,哪里有心思去同丹青好好说话,他千想万想,没有想到居然是颜如玉。
方才便听到了脚步声,只当是一个人,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那个脚步声之后居然还跟着一个颜如玉!
他怎么会来?又到底听了多少?
颜如玉隐隐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也没在意,秦书么,他是知道为什么的,怕是因为自己听了他们说话,他不自在,可怎么赵子宴也不说话?
“小心……”
脚还未落地,就听见秦书提醒,颜如玉微微一顿,感到自己踩在了什么东西上。
是方才被掼在地上摔得变了形的酒壶。
颜如玉移开脚,好笑:
“难不成你们一言不合,还打了一架?怎么地上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丹青淡淡看一眼乌青了眼眶的赵子宴:
“看来是这样。”
赵子宴看一眼秦书,后者正望着自己,含着几分请求。
罢了罢了,自己管那么多做什么,他爱喜欢谁就喜欢谁,颜如玉若是也喜欢上他,那是两个人的福分,自己何苦吃力不讨好,坏人姻缘?
赵子宴一脸无赖相凑过去:
“你看他,以下犯上,一言不合就打了我,贤弟你说,这是个什么道理?”
颜如玉看不见,他方才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真的打起来了,想也是赵子宴吃了亏,只是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能让好脾气的秦书动手,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秦书手足无措,后背全是汗,张了张嘴,一个字儿也没能挤出来,哑巴似的,丹青很奇怪地看他。
颜如玉笑笑没有答话,反问道:
“丹青要走,你也不送一送?”恐怕丹青今天若不是去和自己道别,他走了赵子宴都还不知道,好心将丹青诳过来,说是给秦书道别,其实早已经让人去寻赵子宴了,没想到巧得很,他正好在这儿。
颜如玉可没忘,赵子宴那十斛珍珠,现在才存了不到一半儿。
接话的反倒是丹青,也忘了去问秦书是不是不舒服:“不用了,丹青一人即可,这两月劳烦各位,山迢路远,丹青不便多留,告辞。”
赵子宴发誓,他从颜如玉眼里看到了一丝幸灾乐祸,没有时间追究这些,感觉今日这诸般事宜真是乱得不能再乱了。
连忙拉住丹青,脸色微寒:“你自己一个人怎么走?过两日有空了我派人送你。”
丹青笑笑,毫不领情:“赵大人日理万机,想必抽不开空,丹青也不是小孩子,劳赵大人挂念,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丹青一人岂不是更好?”
颜如玉摸索着找个地方坐下,托着头,含着丝笑意听赵子宴和丹青你来我往,一个别扭,另一个也别扭,赵子宴啊赵子宴,这个跟头有你好受的。
秦书就站在颜如玉左侧,动也不敢动,大声呼吸都不敢,憋着一口气,心悬在正中间,颜如玉每个动作都能让他颤一颤。
上天保佑。
愿上天保佑。
两人说着说着,丹青恼了,一下甩开赵子宴,转脸就跑,赵子宴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两人,秦书依旧浑浑噩噩,面如死灰,颜如玉面带笑意。
两个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情形看起来无比诡异。
想了又想,赵子宴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纠结过,一边是自己的好兄弟,另一边是丹青。
什么天衣无缝的计划,赵子宴来不及去想了,用最快的法子,解决这件事才是眼下最重要的,想也没想,自然而然挑了最稳妥的法子。
“远舟,要不你帮忙去劝一劝丹青?”赵子宴问。
知道赵子宴是在帮自己,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慌忙附和:“是啊,那个,丹青一个人,那么远的路,岂不是危险?”
颜如玉笑:“你自己的事,为什么要我去帮忙?可有什么好处给我?”
赵子宴拉着他:“你到时候要什么好处,只要我有就一定给你,快去,不然一会儿就真的要走远了。”
颜如玉站起来,秦书刚将胸口的那口气松了一半,颜如玉走出几步却停了下来,侧耳听了听,疑惑道:“里间是不是还有个人?方才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秦书几乎就要站不住脚,蓦然生出一股绝望之感,头脑发懵,觉得过了好多年那么长,也不过是一瞬间。
赵子宴反应过来,眼睛盯着颜如玉,不放过他脸上的一丝变化,口吻却如平日里调笑一般:
“嗳,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不知道,人家侯爷的相好在里头,你难不成也要去看看?”
几乎是下意识地,秦书怒喝:“赵子宴!”
所有的一切都恰到好处,颜如玉看不到的眼睛,赵子宴似真似假的调笑,秦书一如平日的怒喝,全都丝毫不差。
哪怕差那么一星半点儿,秦书就真的是永不翻身了。
峰回路转,颜如玉前脚出了门,秦书就一下瘫在了凳子上,桌沿上被他硬生生抓出四个指印。
赵俭那边拦住了丹青,又返回来,见秦书伏在桌上,赶紧过去,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将军?”
秦书犹在后怕:“我现在乱的很,你去将他安置到隔壁房间,什么时候醒了告诉我。”
赵俭有点儿不大愿意。
“快去!”
赵俭十分不情愿地去了。
再没有这么一天,让秦书如此不能释怀。以至于他以后每每想起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