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赵灵当时想,这个小矮子,可真是的,叫人说甚麽好呢?若是当真跳将出来大骂一番,倒也算了,要不然就索性装作没听到不好麽?
可何燕常似乎对这个小矮子极为中意,惹得黄谌好几日都闷闷不乐。
其实打从留南山头一次见,赵灵心里就有些看不上沈梦了。
可在那一刻,沈梦浑身是汗,面色泛红,气息不定的半跪在何燕常的身旁,低头看着何燕常时,他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也不知是为了甚麽。
或许是刚练过剑的缘故,沈梦的呼吸还有些急促,不大平稳。
赵灵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沈梦的眼神变得有些迷蒙,然後慢慢的低下头去,那时树枝上有只鸟儿突然扑棱棱的飞了起来,沈梦彷佛从梦中惊醒一般,脸色一下就变得极为难看,猛得站起身来,背对着何燕常,一板一眼的练起了剑来。
赵灵松了口气,只觉得後背都是一层冷汗,想,这要真是亲上了,两个人就在这里搞起来,我岂不是要被逼着看一场活春宫?
幸好没有。
只是不知道为甚麽,他觉得若是把沈梦换做黄谌,只怕真的会跟何燕常在光天化日之下来一场活春宫。
他一想到这里,就觉得黄谌实在是太想不开了。可是他又想,若是把沈梦换做黄谌,是断不会对何燕常下如此狠手的。
黄谌心里想些甚麽,便是瞎子也看得出,所幸他不是纠缠不清的性子,不然只怕连何燕常的面都要见不着了。
赵灵想起黄谌,心中不免一阵儿唏嘘,回过神来,继续去摸这车壁里的家当,看究竟还有些甚麽值钱物件。
也不枉他费力的掏摸,果然被他摸到一包碎银,一对玉环,除此之外,便是一些妇人的衣裳,还有一些散碎首饰,赵灵心中大喜,想,下顿饭终於有着落了。过後却又想,真是,从前手里过了多少沈甸甸的雪花银都不觉得怎样,怎麽如今倒沦落得为了一包碎银便这样欢喜?
他在这里摸索半天,何燕常早被他弄醒了,慢慢的坐了起来,皱着眉头看他。
赵灵见他醒来,便打了个激灵,心想,糟了,怎麽把他给弄醒了。
何燕常眯着眼睛看了他一阵儿,突然说了一句:“哦,是你啊……”
赵灵愣了一下,突然就不敢说话了,满头的大汗,想,他这是糊涂还是明白呢?
何燕常看了看他,然後就伸手把帘子拨开朝外看去,见马儿正在低头吃草,便不再说话了,两个人静静的在车里坐着,赵灵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就怕这人还不大清醒,一时犯浑,把他给办了。
又过了一阵儿,何燕常似乎是清醒了些,才问他:“这是哪儿?”
赵灵乐了,说:“我不认道儿的,教主,您想往哪儿走?”
何燕常这时才看到他身旁放着的散碎首饰和妇人衣裳,也乐了,问说:“你穿?”
“……教主取笑了。”
何燕常把那些衣裳拿起来看了半晌,突然问他:“你那位神医朋友姓甚名谁,现居何处?”
赵灵一下振奋了精神,说:“他叫做陆方明,住在栖霞山下……”
“你怎麽认得他的?”
“……”赵灵一下没词儿了,他是陪黄谌去的,这话要说出来,何燕常还肯去麽?他若是何燕常,教中生此突变,也不免是要疑心黄谌的。
“是不是黄谌?”何燕常一见他蔫了,就知道这是怎麽一回事了。
“教主!”赵灵想了又想,终於忍不住想要替黄谌说两句话,“黄谌他跟沈梦不一样的。”
何燕常反倒笑了,说:“那你说沈梦下毒,他究竟是哪里得来的毒呢?这样厉害的毒,连我也不曾察觉?”
赵灵对答不出,可他觉着就凭黄谌对何燕常的一片心,万万不会跟此事有所关联的。赵灵看了何燕常一眼,见他面色如常,可方才何燕常说这毒厉害……,他的心不由得又提了起来。
十一
何燕常看了那些妇人衣裳,若无其事的说道:“若是有了人迹之处,还是扮作妇人的好,免得叫教众看见,便难以走脱了。”
赵灵受了不小的惊吓,结结巴巴的问道:“教,教主,您,您穿,穿这个?”
何燕常被他逗乐了,说:“怕甚麽?我行走江湖的时节,还有一桩拿手的本事,等我与你妆扮一番,你便晓得了!”
等到何燕常替他“妆扮”完毕,赵灵对镜一照,倒吓了一跳,这是他麽?
他难掩兴奋之情,连声的问何燕常道:“教主,你还有甚麽本事?”
何燕常自然不能跟他明说,这可是他少年时逃命的法宝。
“我的本事还有许多,是你不知道罢了。”何燕常毫不在意的穿起了妇人的衣裳,还带了点翠的首饰,拿起铜镜一照,倒也笑了,对赵灵说:“这样粗丑,看哪个还认得出来?”
何燕常去赴罗俊青的约战时,也走过这条路的。他知道再往前面走,便是个小镇,常会有教众前去采买,所以拿了树枝,在地上给赵灵大致的画了一画。
若是进了镇子,他便不好再露面了。
临要动身之前,何燕常又想起一件事来。他把那件白麾拿在手中,看了看,便说:“你把这件大麾烧了。”
停了雪,又出了山,这件大麾,便没甚麽用处了。这东西,当初毕竟是他送给沈梦的,若是被人搜出,不免就要疑心。
赵灵便抱着这件大麾下了马车去烧,这一处乾草滩,他怕一点火便烧起一片来,只好提着那件大麾烧。
烧到一半的时候,马儿不知受了甚麽惊,恢恢的直叫,他怕马儿拖着马车就跑了,慌忙的把大麾往地上一扔,便急忙的去牵马了。
原来这草滩上有些鼠洞,马儿一下踏了进入,不免深陷,於是受到惊吓,赵灵忙碌这一通,浑身是汗,好不容易都弄好了,这才坐上马车。
何燕常问他:“烧了麽?”
赵灵看了那边一眼,好像已经烧得差不多了,便说:“烧了,你放心吧,灰都吹没了。”
灰都没了麽?
何燕常在马车之中摸了摸脸,突然笑了起来,想,这倒也好。
十二
沈梦回到山中时,一脚踏入阁中,突然有些恍惚。
何燕常每年冬日都要带他来此,算上今年,已是第八回。这阁中是他与何燕常起卧之处,故此摆设陈列,无一处不熟悉的,可现如今,看在眼里,竟然与往日大不相同。
只有那一日被他震碎的床榻,如今已然更换一新,沈梦走到房内,慢慢的踱到床前,低头看了一会儿,然後离开了。
沈梦走去书房,从暗格之中取出锦囊,拿在了手中,看着那熟悉的黑底云纹锦,上面的血痕已经暗了,乍一看去,连金云纹都盖住了,倒显得破旧。
沈梦面色一暗,就用手指去解束口的绳子,绳子虽是活扣,却也系得紧,被他一扯,更是不好解开了。沈梦烦躁起来,用力一扯,生生的把它扯断了,锦囊露出口来,里面收着的东西也跌了出来。
沈梦想也没想,伸手便接住了,拿在手心,仔细的一看,却是一枚印章。
沈梦看着手心那枚精致的印章,心里突然有些慌,他把印章翻过来,看那上面到底刻着甚麽字。
果不其然,上面刻着沈梦印三个字。
沈梦心里苦涩,捏紧了那枚印章,愈发的恨起何燕常来了。
他到此时便已猜出,这大约是何燕常要送他的,只可惜没有送给他,便被何燕常仍掉了。
何燕常大约也是真的没有想到,他想要的,并不是此印,而是彼印。
他记得何燕常把教中一些事务交与他打理时,他便问何燕常,是写谁的名字。
何燕常正在看赵灵的信,看也不看他,便说:“你的。”说完之後,却又抬眼看他,“你倒可以去刻个章子,我当年便是如此。”
沈梦便说:“教主可以,属下却不敢。”
何燕常笑了一下,把赵灵的信丢过一边,伸手拉他弯腰躬身,然後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嘴唇。
何燕常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是甚麽意思,就再明显不过了。他半跪下去,颤抖着伸手摸上了何燕常的腿,正要朝里摸去,便被何燕常抓住了手,整个人抱了起来。
何燕常把他抱起来放在梨花木的书案之上,让他搂着自己,这才一件件的剥他的衣裳,然後揉弄着他的腰,舔弄着他的喉咙,低声的说着情话。
沈梦被他摸得浑身发热,那些话他时常会听,可每每听到,都会面红耳赤,恨不能捂起耳朵来。
眼前的书案,还是旧时的书案,从前在这书房里,何燕常也不知和多少人做过这档子无耻之事,说过多少甜言蜜语。可他此时站在这里,却仍是不能克制的想起何燕常来。
沈梦想起当时之事,便浑身颤抖,深深的悔恨。他闭起了眼,不肯再多看一眼。
他那时毕竟年少,正是多欲之时,经不起撩拨,便是再能忍耐,在何燕常的那许多手段前,也早已溃不成军。
沈梦平复了一下呼吸,慢慢的伸开攥紧的手心,神情复杂的看着那枚印章,他不知道,是不是他迟一日下毒,何燕常就会把这份寿礼送到他手上来?
若是,何燕常又会对他说些甚麽?
呵,沈梦突然低声笑了起来,想,沈雁林啊沈雁林,你还想这个做甚麽?难道你还没有被他乾够麽?
难道被人当做妇人一般的养了七年,便失了男儿心麽?
沈梦原本想把那枚印章捏碎,可转念一想,却又收了起来。他眯着眼睛,看着书房里的那张梨花木的书案,突然想,若是何燕常果然不曾死,把他捉来这里,按在书案之上,乾他一场也是好的。
这样一想,眼前就浮现出何燕常半解衣衫,闭眼躺在矮榻上安睡的情形来。沈梦低低的呻吟了起来,只要想要何燕常赤身露体的躺在他的床上,任他蹂躏,他便忍不住激动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竟然一刻也无法忍耐,恨不能即刻就把何燕常捉了回来,按在身下,就地成就了这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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