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作者: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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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归作者:江城-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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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燕常愣了一下,沈梦有点窝火,就说:“你躺去床上,不也一样听见了?”然後硬是扯他上了床,将那件带着潮意的外衫拽了下来,把被褥盖在他身上。
  这才说,“我去喊人给你送套乾净衣裳来。”
  他也是那时才觉出浑身上下的湿意,只是这屋里也没有他的衣衫,他想脱也脱不得,便十分尴尬,只好仍旧这湿答答的样子走了出去,吩咐了童子,才又回去了先前住着的屋子里。他将身上的衣裳都脱了,草草的擦乾,取了自己的衣衫换上,便匆匆的回去了。那时童子已经将衣衫鞋袜都叠好盛在木盘里送了过来,沈梦虽然换了衣裳,到底还是不大舒服,推门时便同何燕常说:“迟些教他们烧水与你洗浴。这池子里鱼也有,虾也有,只怕不大乾净。”
  却不料何燕常正赤裸着身体,盘腿坐在床头,懒洋洋的扯着床帐子在那里擦头。

  《梁间燕》二十四
 
  他的被子已经有些湿了,连枕头上也是湿痕,大约还是觉着不舒服,才起来想法子将头发擦擦乾。听到沈梦说话,哦了一声,说:“那沈公子也一起洗罢。”
  他赤裸着身体,头发披散了下来,彷佛满不在乎的一般,胡乱的擦着头发,沈梦看着他身上还有水珠一滴滴的滑落下来,又听他说甚麽一起洗的话,虽然明知他恐怕不是那个意思,可还是忍不住觉着喉咙一紧,再看的时节,便是满心的不自在。沈梦转过脸去,哑声说道:“你先洗罢。”
  他拿起小童放在门前的木盘,放在了桌上,这才走去床边,坐了下来。何燕常头发都已经擦得半乾了,那只小蛙又叫了起来,他凝神听了片刻,突然想起甚麽似的,停住了手,发了一阵儿呆。
  沈梦觉着他自醒来之後,便颇有些古怪,言语之间总是教人捉摸不定,见他这时心不在焉,彷佛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正惴惴不安,便问说:“怎麽?是哪里不舒服麽?”
  何燕常哦了一声,有些懊恼的说道:“也没甚麽,只是才想到既然迟些还要洗的,我还擦它做甚麽。”
  沈梦没想到他是为了这个在烦恼,心里到有些惊讶,便暗暗的松了口气,忍不住露出了微笑,情不自禁的说道:“怕是等等水就烧好了,你若是不想动,我替你洗便是了。”
  何燕常朝他看来,脸上的神情有些难以形容,彷佛有些意外。沈梦明知他双目失明,不能视物,却还是僵了一下,何燕常似乎在看他,又似乎没在看他,片刻之後,才说:“好啊。”
  沈梦又欢喜又惊讶,便忍不住朝他靠了靠,大着胆子握住了他的手,发誓一般的说道:“我甚麽也不做,只替你洗洗罢了。”
  何燕常笑了一下,漫不经心的说道:“沈公子还想做甚麽?”
  沈梦攥着他的手,微微的握紧。他想做的事情多得很,可这人却不一定喜欢。
  沈梦屏着气,看他的眼角,这个人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在月下舞剑的男子了,不再年轻,不再意气风发,就连眼角,也已经有了细细的纹路。可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甚麽样的缘故,竟然对这人这样的难以割舍。
  两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有那麽片刻,谁都不曾说话,只是坐着,不知都在想些甚麽。
  那时童子便来敲门,说道:水已经烧热了,要不要把木盆抬了进来?
  何燕常也懒得动了,说就在这屋子里洗,便由着他们将木盆抬了起来,又将水倒满了,沈梦试了一下,觉着刚好,便扶了何燕常踏入盆中,让他在热水中先浸着。
  两个人之间难得这样的平心静气,沈梦虽然疲累,却忍不住觉着欢喜,轻轻的替他洗着发,便小声的问他道:“你怎麽想起来要下去捉青蛙回来?”
  何燕常闭着眼,沈梦还以为他想睡了,不一定听得到,却不想这人反倒笑了起来,说,“我听了半天,只有它叫得和别人都不同,便捉起来看看,不想竟是这样小的一只。”
  沈梦心中似有所感,只是一时不能明辨所以,便默不作声的替他洗着头发,然後两人再无别话。
  何燕常老实的坐在木盆里,任由他摆弄,沈梦替他洗完之後,便让他去找曹真看看。何燕常洗过了之後,便很想睡,不愿出去,沈梦便说:“你这样嗜睡,往日在教中也不会如此,你去让曹真看看,莫不是有甚麽古怪?若是没有,你便放心回来睡便是,难道我叫你去看曹真,倒是要害你不成?”
  何燕常静了静,叹了口气,抓起外衫,不言不语的走到门前,摸索着将门推开了。
  沈梦心里乱得很,也不愿再喊童子来替自己添水,便用那半温不热的水草草的洗完了。也不知是葛金草药性的缘故,还是方才落了水的缘故,他从方才起就难受得厉害,胸口发疼,比平日还要难过,也不知是怎麽了,倒好像有些发着热症似的。床上只有两条被,他便将何燕常弄得有些湿的那条被扯了过来随便的盖了盖,他只想略躺一躺,等到何燕常回来再说。却不料一躺倒眼皮就沉得几乎睁不开,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彷佛坠入了无尽的黑水之中。

  《梁间燕》二十五

  何燕常懒洋洋的走去了曹真那里,曹真正在埋头专心的给他熬药,他便稍坐了片刻,不过那一会儿的功夫,竟然打了无数个哈欠。曹真警觉起来,便问他身体怎样,是不是很有渴睡,又问他有无咳嗽,嗓子如何。何燕常“嗯”了一声,说:“很想睡,嗓子有些痒,刚睡起来就想咳嗽……”他顿了顿,才说:“是葛金粉的缘故麽?”
  曹真犹豫了一下,不安的说道,“的确,这些症状都是的。若是一直用下去,还会渐渐的虚弱下去……”
  何燕常点了点头,意思是听到了,让他不必再多说了,曹真见他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终於露出焦灼的神情来,说,“教主,你不该这样,……”
  何燕常打断了他,笑着说道:“不该这样?那我应该怎样?”
  曹真想起之前是自己一心要求他前来,不由得满心的羞愧,说:“教主,他使这样的计策诓你前来,必然是有所图谋的。你便问他究竟想要怎样,何必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
  何燕常沈默了许久,才说:“也算我还他的罢。你不必管了,只当一切照旧便是了。我有分寸。”
  曹真见他心意已决,便不敢再多说甚麽,药已经熬得差不多了,他仔细的倒了一碗出来,扇了扇凉,这才递给何燕常。
  何燕常摸索着握住了药碗,一口气喝了下去,拿手背蹭了蹭嘴角,便走了。曹真讪讪的站在那里,看着他轻车熟路的绕过曲折的回廊,心里愈发的惶恐,想,他这样由着何燕常肆意妄为,也不知是对还是错。
  哪里想到不过多久,何燕常便又折返了回来,皱着眉头,同他说道:“沈梦有些不对,你去看看。”
  曹真愣了一下,擦了擦手,满腹狐疑的跟在他身後,心想,有甚麽不对,不就是自作自受,把天星砂换了葛金粉的缘故麽?
  哪里想到走进房中一看,却不由得大吃一惊。
  沈梦满面通红,浑身滚烫,不知因了甚麽,竟发起了高热。
  何燕常伸手试着他的额头,微微的蹙眉,说:“他怎麽烫得比方才更厉害了?”曹真用手背探了一下,心中也是一沉,这热症发得极其凶猛,只是不知为何。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教主,方才他是怎样的?”
  何燕常想了一下,还是觉着不解,便说:“也没甚麽,我睡了起来,便去外面走走……”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
  曹真见他似乎有些迷惑,便问道:“教主,怎麽?”
  何燕常的脸上有些不自在的神情,只是一闪而过,平淡的说道,“我听那池子里青蛙叫得有趣,便跳下去捉了一只,不想他也跟我跳了下去。後来便回屋子里坐了坐,便有人提了烧好的水过来,我们便洗了洗。难道便是因了这个?”
  曹真没想到他竟然这麽胡来,居然为了捉一只蛙就跳下水去。他又摸了摸曹真的脉,片刻之後才说,“他服用葛金粉有些久了,身体原本就虚,水又冷,他又受了惊,所以才激起这高热来。”
  何燕常似乎有些难以置信,说:“他在教中的时节,身体很好的,我记得……”他说到这里,彷佛才惊觉自己说了甚麽,脸色微微的变了,声音也冷了下来,说:“当真不是别的缘故?”
  曹真知道自己被沈梦骗过一次,也知道何燕常这话里的意思,便有些讪讪的,说:“教主,若是别的缘故,一试便试出来了。”
  何燕常声音里有些烦躁,说:“那便快些试。”
  曹真极少见他这样,便慌忙的回去拿了药箱来,他知道有几种能致人高热的药,若是知晓沈梦这次是真是假,便取了血一试便知。
  他从沈梦腕上取血的时节,何燕常静坐在床头,他的手插在沈梦的发中,那发丝还带着湿意,手指抽了出来,还沾着一层水气。何燕常又伸手去摸他的被,那被也带着潮气,何燕常想起方才这人帮自己换了衣裳,洗浴的时节也是这人相帮,那时明明还是好好的,怎麽他出了门不过片刻,这人便发起热症来,浑身都烫得这样厉害?一想到这人恐怕是真的生了病,他心里就烦乱得很,便说:“找人来给他换床被子。”
  曹真正要起身,何燕常又皱着眉头问他:“怎麽,试出来了麽?”曹真见他神情不好,斟酌了一下,便小声的说:“他这次应该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何燕常露出冷笑,曹真愣了一下,几乎不敢看他,後面的话,也有些说不出口了。
  床上的被褥都泛着潮气,连枕头都是湿的,何燕常脸色很是难看,就说:“你去给他煎药。”曹真刚想说些甚麽,何燕常已经将沈梦抱了起来,换了另一屋。
  曹真想说,沈梦一直在用葛金粉,身体已经很虚弱了,这场高热来得太过凶险,若是一个不小心,只怕沈梦的性命便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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