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时候在听香楼看到百里云骁,两人都有些惊讶。
“我找到密道入口了,跟我来。”
这句话是对甯怀殇说的。柳玄应忍不住泼他冷水:“找到入口又怎么样?你们进去也是死路一条。”
“生死有命,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百里云骁说完就走,甯怀殇正要跟上,却被柳玄应拽住衣袖,“要去你自己去,呆瓜不准去。”
甯怀殇轻轻挣开她的手,淡淡道:“我自有分寸,今天你也玩累了,早点休息吧。”
“呆瓜,你……”
柳玄应气得跳脚,甯怀殇置若罔闻,急匆匆追上百里云骁走了。
百里云骁说的入口位于点军殿和丹霞宫之间的一处山坳。这里看起来像是一片坟场,半圆的土胚随处可见。一次百里云骁来到这里,意外发现土胚下的铁棺木是空的,每一口棺木的底盖都可以打开,底下黑黝黝的,一眼望不到头,也不知通往何处。
为了慎重起见,百里云骁并未将这个发现告知其他人。他原本打算孤身一人下去查探,又想到带上柳玄应或可事半功倍,这才找上了甯怀殇。
甯怀殇听完他的盘算不禁连连摇头,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会以为她肯为了我背叛师门?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百里云骁也笑,“你不懂。假如她不希望你有危险,自然会跟来。”
“你真是……”
甯怀殇话音未落,又听百里云骁闲闲一笑,“喏,这不是来了吗。”
“……”
柳玄应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到底还是不忍看甯怀殇白白去送死。密道之行有她沿途指点,果如百里云骁所料,一路有惊无险。
出了密道又是另一番天地。
三人刚从黑黢黢的密道出来,一下子无法适应明媚的阳光,半天睁不开眼。待视野恢复之后,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大片如世外桃源般生机盎然的画面。这里的风水似是得天独厚,生长的草木与山上那些就算是同一品种,也显得格外滋养清润。辽阔的蓝天下,依稀可见远处炊烟袅袅的村庄。
甯怀殇惊疑道:“那不是刚才那个村子麽?莫非我们不知不觉到山下来了?”
柳玄应微微皱眉,“少见多怪。”
百里云骁环顾四周,也转过头问她:“这是哪里?”
“自然是解剑峰咯。只不过呢,在这里我们可以看见他们,他们是看不见我们的。”柳玄应遥遥指着村庄的方向,眉目之间颇为自得。
三人继续朝前走了一段,沿途渐渐有了人息。不远处一座巍峨城池屹立眼前,城池外围有不少身着玄衣的蟾宫弟子正在操练,有条不紊,秩序井然。
走得近了,柳玄应难掩眸中喜色,脚步却忽地停驻,迟疑不前。
甯怀殇看了她一眼,倒是很能理解这种类似近乡情怯的心情,“你在害怕?”
柳玄应倔强惯了,哪里会承认,狠狠瞪他一眼道:“我怕什么?该怕的是你们。”
百里云骁莞尔一笑,“你是该怕。如果你们宫主知道是你带我们进来的,免不了要受罚。”
柳玄应气苦,却不能为自己辩解什么。甯怀殇安抚她道:“别怕,我们不进去就是,接下来就让他一个人去闯吧。”
柳玄应抿唇不语,半晌才道:“可是…我也想见见温师兄,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这……”
甯怀殇无奈,瞥了眼百里云骁,发现他已先行一步,独自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64章
陆小天是温初晴座下弟子,拜师学艺已有一些年头了。他原是居住在解剑峰下的猎户之子,经常在山上走动,手脚十分勤快。后因一次机缘巧合,得温初晴赏识谋了个守卫的差事,就这么在山上安定下来。经过这么些年,他见惯了蟾宫的风风雨雨,但从没生出过胆怯的心思。别人都说蟾宫是邪魔外教,他却不这么觉得,至少在颠沛流离的乱世,解剑峰附近的村落受蟾宫荫庇,鲜少有匪贼落草,大部分村民温饱无虞,日子一直过得很太平。
只不过,这一次和以往有些不太一样,事情似乎严重得多。
当年修建雩梦城,陆小天也是亲身参与过的,可那时候他并不知晓这座城池的意义。想不到一隔数年,这个地方竟成了蟾宫最后的堡垒。记不清到底是哪一天下山的了,自从宫主到来后,雩梦城的日常运转很快就步入了正轨,他和一众弟子每日勤练心法、按时劳作,一切似乎又恢复到以前在山上的样子,但他心里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悄然发生改变,再也回不去了。
这一日,陆小天领着几个新兵在城里巡逻。周围非常安静,只能听见脚步踩在地上发出的窣沓声响。就在一片静谧的氛围中,忽而响起一阵刺耳的音波,所有人如临大敌。
“什么声音?”
“好像有人闯进来了!”
“这可怎么办?”
几个守卫慌成一团,陆小天看起来却一点都不着急。他很清楚雩梦城的机关有多厉害,任何人单凭蛮力想硬闯进来都是不可能的。但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回城找温初晴去了,只教两个新来的留下帮忙顾守城门。
雩梦城的建筑不比山上奢华,地幅却更为广阔,从里到外层层出出分了好几进,一不小心很容易迷失方向。好在陆小天是走惯了的,很快来到一处小园附近,映目是色泽青翠的竹篱笆,爬满藤蔓的小庭院,里头是两排精巧的房舍,一个罗裙少女正弯腰往木桶里舀水,浑然不察旁边有人。
陆小天故意捡起一块石头丢过去,石子砸到木桶边缘,少女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是他,忍不住嗔怪:“你怎么回来了?殿主不是让你去巡逻麽。”
“有事我当然要先回来禀报了,殿主在不在里头?”
陆小天边说边笃定的往里走,不成想被少女一把拦住:“哎哎,殿主这会儿恐怕没空见你。”
“不行,我有急事,你别挡着。”
“公子在里面发脾气,殿主在哄他,你要去送死随便你。”
少女赌气一般把木勺丢回桶里,不去理陆小天。
陆小天只好巴巴的退回来,朝她挤眉弄眼:“好妹妹,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好端端的又生什么气?”
少女叹了口气,“公子这两天嗜睡,昏昏沉沉的倒还好,一清醒就发脾气,也不肯吃东西。”
陆小天也蔫蔫道:“我看公子再这么闹腾下去,殿主迟早会受不了。”
两人口中的公子不是别人,正是珍珑台主阮空绮。他全身武脉尽废,温初晴自觉有所亏欠,每日每夜殷勤照顾,与他同寝同食,希望能以此淡化过去的心结,奈何阮空绮并不怎么领情,所幸也没有全盘拒绝,日子虽然过得磕磕绊绊,总算还能过下去。
好不容易哄阮空绮睡下,温初晴出来见到陆小天,得知有人擅闯入城,面色不由一变。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回殿主,有半个时辰了。”
“快随我去看看。”
等温初晴带着陆小天急急忙忙赶到,城门不知何故大敞着,负责守城的侍卫俱都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有的昏迷过去了,有的在哀哀呼痛,好在没有致命之伤。
“是谁开的城门?”
要知道雩梦城的防护屏障固若金汤,除非从内部打开城门,否则一旦启动防御状态,莫说活人了,连只鸟儿也飞不进来。温初晴心中有怒,故而声色俱厉。
几个还清醒着的守卫面面相觑,显然没反应过来目前是什么情形。
陆小天急了,一把揪住其中一个的领子,大声叱问:“你们聋了还是哑了?快说,是谁开的城门??”
“师兄,是我让他们开的。”
婉转的声音若黄莺出谷,乍然听闻,温初晴仍有些不敢置信。直至回头看见一抹再熟悉不过的红妆丽影,一时间心中不知是喜是悲,“柳妹!你…你竟还活着?”
回想那日雩梦崖浴血奋战,越是生死一线,越是恍如梦境,虚虚实实,教人分不清真假。原以为柳玄应落入中原正道手里必定凶多吉少,想不到他师兄妹二人竟还有重逢之日,此情此景实教人五味陈杂,不知从何言说。反倒是柳玄应率先醒过神来,拉着甯怀殇快步向前,“师兄,这次我能平安无事,要好好谢谢呆瓜!”
温初晴仿佛才注意到她身边还有甯怀殇,神情一时僵冷,“为何甯大侠会出现在此?”
从山下通往崖底的密道是蟾宫最高机密,被中原正道得知绝非好事。想到接下来要应对接踵而来的麻烦,温初晴看甯怀殇的眼神越来越冷。
甯怀殇像是看穿了他心中顾虑,忙道:“温殿主不必多虑,此回冒昧拜访实为私事,密道一事甯某人自当守口如瓶。”
温初晴面色稍霁,口吻仍是不欢迎的,“怎么,甯大侠莫不是嫌雩梦崖死的人不够多,还想一网打尽?”
柳玄应不忍见甯怀殇为难,忙解释道:“师兄你误会了,上次在雩梦崖狙杀我们的人不是呆瓜他们,是那些主战派的人。”
“有何区别?反正都是出尔反尔之辈。”
一句话呛得甯怀殇尴尬不已,几次想要张口辩解都忍下了,最后讪讪道:“临阵变卦确是小人行径,如今双方损失惨重,中原各派都有悔意,同意按照协定以珍珑台为界,与贵派分占灵山,今后望贵派不可为难上山修行的武林人士,万事以和为贵。”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看你如何教我相信,这不是又一次骗局?”
温初晴所言不无道理,柳玄应一时心疑,忍不住对甯怀殇埋怨道:“喂,你们不会是在利用我吧?假仁假义安顿我教门人,又对我使美男计,现在又说尽好话,真不是想骗我们上山再一网打尽?”
甯怀殇被她的话弄得哭笑不得,指天发誓道:“我甯某人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温初晴见他如此,心里信了几分,只是视线扫过四周昏迷的侍卫,疑虑顿生:“柳妹,你们进来便罢,怎么还要为难守卫?”
“啊,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