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若是忙果悔悟便不拿出。谁知他的心已经和摩呼罗伽一样的狠毒,为了荣华富贵,竟要助外人夺父王的基业!”
保保丹接过信一看,陈宜中写的,内容是“请占城出兵助阵,或者容留行朝暂住”当下心头火冒三丈,将信摔到忙果脸上。
忙果也惊得呆了,眼睛瞪得老大,能和大王子正面相争,已是他地极限,谁知惹得父王雷霆大发,积威之下,脑子里一团乱麻,话都堵在喉咙口,一句也说不出来。
妹妹波洛捡起信,抻平了细看。
矢里迭瓦盯着这个异母的妹妹,年纪虽小,已是唇红齿白,颇有几分颜色……若是父王归了天,倒好收她做个妃子,咱们占人才不像宋人那么多规矩哩。
波洛看完信,不解的问:“父王冤枉忙果哥哥了,信上只说借兵、借地,并没有谋夺占城啊。”
这个问题不用矢里迭瓦回答,占王保保丹已暴跳如雷的吼道:“欺我年老昏聩吗?琉球楚风、永不朝宋,这事尽人皆知。先借兵、后谋地,宋朝被鞑虏逼急了还有什么顾忌?”说完看了看忙果,父王的眼神冷得让他打了个冷颤,父王的声音更是冷得怕人:“来人呐,将波洛关进后宫,不准出宫门一步。将这忤逆不孝儿削为庶民,给我打出宫去,今后永远不许他入宫!”
王宫卫士拿着棍棒,夹头夹脑的把忙果打了出去。看着弟弟失魂落魄的背影,矢里迭瓦嘴角露出刀刻般的狞笑:嘿嘿,岂止贬为庶民,等过几天风平浪静,老子找几个心腹,神不知鬼不觉把你小命送掉!
陈宜中伸出两根手指头,搭在一个占城贵族的手腕上,感受着他地脉搏。
逃到占城,实为无奈之举。陈宜中知道,只要投降蒙元,高官厚禄荣华富贵,自己地地位决不会在留梦炎、吕师夔、范文虎诸人之下,按鞑主忽必烈南人治南的用人方针,几乎肯定能做到宰执大臣,到时候,投降地宋帝不过是个归命侯,自己权势倒远远盖过宋朝皇帝哩。
当然,这种念头只在心里冒了冒头,就被陈宜中坚决剪除了。夷夏之别、忠奸之辨,就在这一念之间!
留在行朝,朝政握于张陆二位,自己尸位素餐,一旦有变,不过是白白送死。既做不得认贼作父的汉奸,又不甘一死博个忠名,陈宜中便只好外逃占城了。
家产虽多,坐吃山空不是道理,开个医馆贴补家用,还能广通声息,与那占城显贵来往一二,总比坐在家里当瞎子、聋子好。
陈宜中为那贵族把好了脉,旁边书童便递上纸笔,正要开方子,就听得外面街上一阵喧闹。
好歹是大宋天朝的前任丞相,忙果王子的贵宾,谁敢来啰唣?
“国王谕令,宋丞相陈宜中图谋不轨,图谋我占城基业,罪恶彰著。发兵捕捉满门老幼,暂时圈禁,嗣后递解出境!”
什么图谋基业?陈宜中惊讶莫名,他就是为了怕占王疑心,到占城后只字不提,只写了一封书给忙果王子,请他从中说合。一个月都没消息,怎么突然来这一手?
小孩哭、妇女叫,陈宜中家里乱成一团,堂堂丞相,到此地步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街面上更不得了,矢里迭瓦带着手下兵丁,借口“汉人都和陈宜中是同谋,要害占王,谋夺占城土地”一家家汉商堵门查抄。
往日恭顺的占人,一下子红了眼睛。谁都知道汉人富裕,这抄家能抄出多少好东西?就有不怕死的混混无赖跟着兵丁钻进去,顺手牵羊摸他一把。
嘿,奇了,以前官员们对汉商是客气恭敬,现在却凶得像活阎罗,连妇人头上带的珠宝都要掳了下来,混混无赖浑水摸鱼,兵丁们也不来管。
从抄家到殴打,从盗窃到抢劫,国家的武装力量和地痞流氓同流合污,撕下了文明的画皮,露出了野兽的凶残。
整个占城汉人哭声震天,所有的汉人都在血泪中哭喊,王师、王师在哪里?大宋王师,来救你的子民啊!
第169章 金底苍龙旗
抢劫、殴打、侮辱,无数占人一改平日的温和谦恭,挥舞着木棒、大刀,砸烂汉商的房屋,洗劫汉商的财物,更有全副武装的士兵,替暴徒张目,谁敢反抗,便安上反叛的帽子,轻则一顿毒打,重则就地屠杀!
占城,到处都流着汉人的鲜血!占人黎黑面孔上的白眼珠,因为充血而发红,卷曲的头发,厚厚的嘴唇,和那白森森的牙齿,一瞬间便成了汉人记忆中的梦魇……
狂暴的占城,只有一处还在暴风雨中维持着异样的安静,安静得让人心都抽紧。
汉国驻占城商务代表处。飞檐斗拱的中式建筑顶上,金底苍龙的大汉国旗,正在这狂风暴雨中高高飘扬,以威严的姿态注视着占人小丑的表演。
许多汉人逃到了这里,他们发现,占城暴乱的海洋中,唯有这里风平浪静,好似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岛!
大宋子民被侵犯,因为大宋行将就木,她的子民失去了母国的保护;汉国,正如朝日般冉冉升起,光芒普照着整个南洋,她的驻外机构,沐浴在母国的光环之下。人们相信,占人还不敢挑衅汉国的尊严。
幸好,除了大宋,汉国也是咱汉人所建,也是咱海外弃民的母邦!
阿弥陀佛保佑,南无观世音菩萨,无量寿佛,三清道君……周世学的老母亲跪在地下,面前几座小瓷像。菩萨、佛祖、道君、天尊,管他佛家道家一律摆上,一边磕头,一边哭求。“满天神佛保佑,我周家逃过此劫,将来重塑金身,新造庙宇。如有罪孽。只应在老妇人一身,不要追究世学我儿。追究媳妇和三个孙孙……”
周世学就心头一片苍凉。早在五年前,看邸报就知道贾似道弄权误国,大宋朝是快完蛋大吉了,蒙元屠戮之惨,想想就叫人心寒,干脆全家人从鄂州取道长江入海,一路逃到福建。刚刚安定两年,鞑子兵又下江南,闻得临安快保不住了,福建也够呛。福建已是天南,再往哪里去?没奈何到了占城,在码头边上做起了布匹生意。
这生意倒还不错,几年也赚了一笔钱,只不过。看占城官员对汉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知道大宋地局势一天更差似一天。
去年,占城达官显贵突然对汉人客气起来,一个个脸上堆着笑,原来,大宋克复泉州。文丞相反攻赣南,中兴局势有望,占城方面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对汉人恭恭敬敬的。到年底,形势又变了,行朝入海、泉州陷落,文丞相赣南损兵折将,占城官员的面色,又是一般光景,占城竹杠敲得梆梆响。把汉商们敲得叫苦连天。
这次更是前所未有。几百年来,和汉商相安无事的占人。突然发了狂似的,官员、士兵,更有许许多多普通的青壮男子,全变成了野兽!打人、杀人、抄家、抢劫,自己一家人是逃到了汉国商务处,还有许多没有逃来的汉人呢?自家人是逃了,只带走金银细软,家里那许多布匹粮食家具器物,怕是不会剩下一件了……
城内好几处地方,腾起了滚滚浓烟,看来,占人在放火烧汉商地房子。商务处好几百号避难的汉人,不知是谁带头痛哭,一片人就大放悲声,呜咽地、抽泣的、嚎啕的、凝噎的,人们的心都碎了。
“放心吧,这是大汉的驻外机构,有金底苍龙旗的保护,你们都安全了!”商务代表姚志诚指挥人手烧红糖开水,安慰着惊魂未定地同胞,他看了看高高飘扬的旗帜,心里就有了自信。他决不相信,猴子一样的占人,胆敢在这面旗帜覆盖的土地上行凶撒野。
避难的人们也随着他的目光看了看飘扬的金底苍龙旗,就如同吃了颗定心丸,一个个停止了抽泣,眼神中恢复了一点两点的希望。
突然,人们骚动起来。
远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向着商务处飞奔,大地还好点,那小孩子已跑得跌跌撞撞,身后更有大群拿着大刀、棍棒的占人,像一群野狗紧紧追逐。
欧阳睿带着弟弟欧阳智一路狂奔,左肩上的伤口在流血,后背被锤了一棒的地方,更是闷到了胸口,但他不得不拖着弟弟飞奔,他知道,只要一停下脚步,自己兄弟俩就会被身后的狼群吞噬,连点渣都不会剩下!
城内的占人,已经完全疯狂,汉人地房屋被点燃。欧阳睿全家人本躲在临街店铺的二层,直到发现烈焰从底楼腾起,才慌忙打开窗户跳出,弟弟最先下去,然后是自己,再回头时,浓烟和烈焰已把窗口完全封闭……
逃出火场,决不等于生命得到安全保障,大群的占人,像疯狗一样见了汉人就咬,士兵和衙役,要么呵呵大笑,要么就加入暴徒群中,直接参与暴行!
逃、快逃!朝着港口高高飘扬的金底苍龙旗逃!旗帜还在飘扬,那里就是安全的地方!
沿途,护着弟弟冲破了好几次围追堵截,好几次的死里逃生,带着浑身伤痛向着生的希望冲刺,终于,金底苍龙旗越来越近了!
但是,两兄弟的腿也越来越软,呼吸进肺里的空气,像刀子一样割得胸腔生疼,近了、近了,商务处的姚先生焦急地面容清晰可辨,他张开双臂站在门口……
姚志诚一把抱住了两个少年,将他们拖到了代办处地围墙之内,然后,他就站到了院墙门口,那一道和门框齐平的砖缝内。
“此为汉国驻占城商务代表处,你们不能进来!”姚志诚孑然一身,在大群气势汹汹地暴徒之前,显得弱小而无助,但是不管在他身前的占人还是身后的汉人眼中,他的凛然之威,是那么的神圣而不可侵犯,因为他的身后,飘扬着汉国的金底苍龙旗!
一个占人军官分开人群:“请你让开,我们要抓里通宋朝,图谋我占城土地的汉人奸细!”
姚志诚坚定的摇摇头:“不,这是汉国商务代表处,你们无权入内。”
占人鼓噪起来,军官冷笑道:“汉国?汉国能管到占城?连天朝都要亡国了,你们汉国也撑不了几天。实话告诉你,咱们占城就要接受大元的册封,你们汉人,哼哼!”
“不,不管大宋如何,我只知道大汉的威严不容侵犯,大汉的怒火你无法承受!”姚志诚神色庄严,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