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爹,难道就是书上说的那个胡屠户?”听了这话,柯寒暗自思忖。
只见那人用左手小拇指那长长的指甲剔着牙,右手拎着一只褡裢,想必还挺沉的,大概就是范进给他的那六两银子了?见此情景,柯寒又自个儿暗笑。
“我那女婿范进中了个举人,还是乡试第七名!今天刚接到喜报,便邀我来同饮两杯。只可惜,举人量小,我一个人独饮,实在无趣,便告辞了。”胡屠户似是敷衍,他一面说着话,又一面挪步,还一面将那褡裢急急地往腰间扣,生怕有人讨了去似地。
“这样啊,胡老爹请一路走好!”那个妇人也不多言,等胡屠户走的远了,还对着胡屠户的背影啐了一口。
她也鄙视这屠户?倒是让柯寒对这陌生的妇人刮目相看了一次。
书中说过,那个胡屠户也真够势利的,记得范进要去乡试之前,因为没有盘缠,急着跟他借钱时,还被他狠狠地骂了一通,硬是一毛不拔。
如今,女婿中了举人,就又得瑟的不行,还拿了别人孝敬给那范进的礼钱,酒足饭饱之后就独自走了,不要脸的!连对范进的称呼也跟着变了,听得人生出鸡皮疙瘩来了,浑身直打颤。
柯寒早就知道事情的经过呢,他毕竟学过《范进中举》嘛!因此,一看到胡屠户的这副尊容,也兀自打心底里小瞧了屠户。
没想到,现在竟让自己看了个现场直播,真稀奇的,便暗暗得意起来:同学们啦,你们就羡慕吧!
还未来得及计算距离,就已经到那范进的家了。
在那破旧的茅屋外面,围了很多人,大伙都面带微笑,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尽管如此,但还能听见那范胡氏不住地给范进说着好话,语气中不乏委屈和顺服。
“我爹也不是那种人,他心里总还是记挂着你的好呢!今儿个若不是他来,相公这一通变故,怕是无人能治呢!”范胡氏嗓门忒大,却还是说着范进发疯的事情,真是让人十分地意外!
“谁说不是呢?挨了这一巴掌打,倒也让我清醒了这许多!不过,竟让老岳父扭了手掌,难道又实在成了我的不是了?若不是‘文曲星’护身,恐怕也早见了阎王!着实也是,然而,确实不曾觉得一点点痛呢,你说怪不怪?!”范进笑着说,明明他的嘴角还见到肿块,却偏偏说不痛,天知道为了什么。
范胡氏哑然失语,自顾进灶间陪范母洗刷去了,只留下范进一个人静坐在饭桌旁。
忽然,门口人群中钻出一个老汉,他扯着嗓子喊道:“闻听范大爷中举,老汉我前来恭喜了!”
屋里听得声音,那范进连忙躬身迎了出来,一迭声地责怪道:“怎么才来?不把老朋友看在眼里?勿管什么举人秀才的,咱俩不还是兄弟?刘老兄此言,倒是有点见外了,权当笑话。哥哥前来,先恕老弟怠慢之罪,勿要记在心里才好!”
范进说话有点乱序,只是,依旧谦逊得很。
如此一番对答后,就真如兄弟般勾肩搭背了,嬉笑着走进堂屋。
看热闹的人甚是惊诧,有人咂嘴低语道:“这世道啊!原来的冤家对头却比我们乡邻还要亲!啧啧!”
那个老汉进得屋里,看见范母,免不了又是一阵寒暄。
范进则眯虚着眼,高兴得很,随即唤范胡氏出来,说是要赏礼,被那个称呼为刘老汉的给阻止了,并且还红着脸,反过来递给范进一个红包。
柯寒又有些想笑,心底里嘀咕:这范进,迂腐啊!都穷得揭不开锅了,还要拿着别人送来的礼钱撑这四处漏风的门户?
从刘老汉和范进的谈话中得知,他们俩同是师塾先生。平时,还常常暗地里较劲。为了争得生源,更是相互拆台,恨不能生吞了对方。如今倒好,范进拼命中了举人,便着实略高了一筹。刘老汉还只是个由朝廷按月发给粮食的“廪生”,(廪(lin)生,即“廪膳生员”,中国明、清两代称由府、州、县按时发给银子和补助生活的生员)。范进却已是通过乡试的举人,喜报上写明是乡试第七名亚元,京报连登黄甲!这样一来,便着实不可同日而语的了!
“张乡绅刚刚送了五十两银子,还留言,要着人将离这儿不远的东门大街自家空闲的屋子清扫一下,择日帮我搬了去,说是也好有个请教!我便私下里纳闷,平日里不见交情,怎生如此厚爱?”范进扬眉吐气般说道。
的确难怪,他原本就与那刘老汉一样,教书收益并不太低,可就是比不上刘老汉家那样活得滋润!最恼人的就是他的老岳父胡屠户,总是隔三差五的要来取些银两,说是像他那样有头有脸的人家将女儿嫁给范进委实有些屈了!作为补偿,范进应该多做些贡献。尽管范进家的屋子破败不堪,早该修缮了,却也是全然不顾。每次光临,总要啰嗦几句,尽嫌范进没用,若是凑得一顿好酒好菜的招待,便能稍稍得着一点安稳。
唉,可怜了这范进!
可现在,这范进的腰板竟也硬朗了起来!他竟不同于往日那样的卑微,因为他中举了,他可是个举人老爷呐!这样一想,就十分地自豪了,也敢不放自己的老婆在眼里了,更有了怨恨的由头,责怪她久不怀胎,骂她是一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说等哪天得着桃花运了,再纳一小妾,无论如何,不可误了传宗接代的大事!若是这婆娘胆敢多事嫌烦,便索性要将她休了,也算是对胡屠户的报复!
这些是他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现在,他随时可以执行呢,这变化啊!故而,如此一想,便又自个儿在心底生发一阵感慨,使他的心里美滋滋的、甜丝丝的,那感觉奇妙极了。
范进轻松地呷了一口他从来都难得享受到的红茶,舍不得一口吞下,就含在嘴里,表现得竟也酸腐斯文。
这红茶大抵也是别人刚刚孝敬的,只是以前从来没有。这样一想,不禁又陡然再生出一份感慨,让范进激动不已,他也很明白这其中的变故,但是,那已经都不重要了!
一番思绪过后,范进竟满面红光的了,更觉得好像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对得起他的了,这世界亏欠他的太多了,他这样一想,便又很为自己的咸鱼翻身而高兴,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以至于颤抖着双手,还亲自不住地为刘老汉续茶。
真想不到,一直很木讷的范进,今天有幸得中举人,却也是换了个人似地,这性格也大大地变了!让人十分地吃惊。
柯寒见范进这等激动,委实也替他开心,敬他是个勤学敬业的有才之人,有心结识一下,便也挤进人丛,凑近范进,双手抱拳,祝贺道:“恭喜范老爷中举哦!”
见到一位风流倜傥的白面书生过来,范进也是一愣,他们并不认识,就顿顿地道:“多谢小公子,敢问公子是何方人士?如何知晓范某之事了?”
柯寒呵呵一笑,拿出皇帝亲笔题写的《特权书》,扯道:“本官是《大顺时代周刊》筹备委员会的主办,仰慕范老爷的文采,有心举荐,共事《大顺时代周刊》,如何?”
“《大顺时代周刊》?那是做什么的?”范进疑惑地问道,“我可是举人吔,怎能随便应付差事?”
“《大顺时代周刊》是皇上钦点的信息互动平台,若是有幸进入该刊司职,便是等同于在翰林院著书立说般荣耀无比,机会难得的!想想范老爷过去的经历,也是相当的丰富,这些,都是创刊之宝,不可多得的社会阅历,若是放弃了在《大顺时代周刊》的机会,实在可惜!”柯寒解释道。
范进皱眉沉思片刻,问道:“在《大顺时代周刊》,我能做些什么呢?”
“采编、写作!”柯寒说道,“就是把你看到想说的写出来,在《大顺时代周刊》上发布出来,就这么简单,具体地说,你应该是主编,当然,采编写作并非是一个人的事情,所以,还会有更多的人加入进来。”
“皇上钦点、朝廷认可的职位?”范进不放心地问道,“等同于翰林院吗?”
“是的!差不多!”柯寒肯定地点点头。
“那我就试试吧,说好了,是主编,是可以管人的主编哦!”得到柯寒肯定地回答,范进这才答应下来。
第166章 独角山下一座庵
第166章独角山下一座庵“老范,还想着当官哪?”看范进得意忘形的样子,柯寒心中想道,“这都是科举制度给害的,读书的一个个都成了官迷了?从工、从商、从文、从武都咋的啦?难道那些都不是好的出路?”
不管怎样,这《大顺时代周刊》总算是有了第一个受聘入职的人,尽管,对于范进的能力还无从掌握,但毕竟他是个中了举的老书虫了,而且还是一个经历数次科考失败,仍不断努力啃书的老者!就冲他的这股耐力,再经过一段时间的锤炼,应该会很快就能上手的。
让范进这么一个历经沧桑、有内容、有故事、又有文字功底的人,参与《大顺时代周刊》的编撰,应该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柯寒这么认为。
当下,范进老爷复又叫出内人范胡氏,上茶敬客,见过皇上的特权代表柯寒。
特权代表?呵呵,多好的称谓啊?柯寒默默无声地笑笑,默许了范进的介绍。
随后,柯寒便直接进入主题,发挥自己演讲的特长,对新举人范进说道——“《大顺时代周刊》尚在筹备,人员配备仍在进行中。
这段时间,烦请范老爷在家中做个准备,为创刊号做个序。
因为,本刊是朝廷面向广大普通老百姓的综合性大刊物,是朝廷与地方沟通的桥梁、是大顺朝对外发声的喉舌,她代表着一种思想,同时,也是普通百姓吐露心声的平台,所以,《大顺时代周刊》肩负的责任也不可小觑,她是一把双刃剑!故而,就看你如何的平衡,既让百姓吐露了心声,又让朝廷看到了真实的世界,有一点难度。
站在朝廷的角度,《大顺时代周刊》是信息发布平台,是风向标;从老百姓的角度看,《大顺时代周刊》是他们掌握朝廷政治动向的眼睛。
无论对谁,我们作为《大顺时代周刊》的主创人员,要不断的学习,始终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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