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这药叫'如沐春风……'?”
“——所以,你将死得很惬意。”
韩冰看到伍秋桐颓然倒在椅子里,然后又挣扎着站起来:
“韩先生……给我解药。你说,你要多少钱?”
“对不起。伍先生,这种毒世界上无药可解。也就是说,你必须死。”
伍秋桐突然向门边奔去。
可是,韩冰已早他一步将门抵住:
“伍先生,我是个有礼貌的人。我不希望你逼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韩冰的眼里,有凶光在闪。
伍秋桐被韩冰挟持着,无奈又坐到椅子上。
“韩冰……我活了86岁了,也可以死了。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可以。我从不会拒绝一个死人的要求。”
“在我女儿之前,你曾经有一个女友是不是?”
“是。”
“她死了。被网友杀死了是不是?”
“是。”
“我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韩冰脸色骤然一变,他把脸凑到伍秋桐跟前,恶狠狠地问:
“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要原谅,一个老人也会有好奇心。”
伍秋桐平静地回答。
沉默了一会。
韩冰把掐在伍秋桐脖子上的手移开。他笑了一下。开始在屋里来回焦躁地踱步。
“是的,老头。临死前,我就满足你这个愿望。肖羽——是我杀的!”
韩冰开始进入某种奇怪而令人恐怖的状态。他的手哆嗦着,大口咽着唾沫。
然后,他用压抑着的声调开始断断续续讲叙。他的样子极累,仿佛有些心力憔悴。
“那是11月1号。我去找肖羽,我要彻底解决。她不同意离开我,还说已怀上了我的孩子!”
韩冰的双唇不停地颤抖,似乎很冷。他的脸色苍白,又夹杂着因为亢奋而涌出来的潮红。
“我就杀死了她。她连喊都来不及,就死了。然后,我就在聊天室等。㈤㈨㈡等一个替罪羊出现。”
韩冰转过身,面对着一时间仿佛突然变成100岁的伍秋桐,面带诡异笑容道:
“我就料定那人一定会出现。我冒充肖羽跟那家伙聊——他那么迫不及待,却不知自己正在跟死人交谈。”
韩冰又用力咽下一口唾沫,手指抖动得更加厉害——
“设下陷阱的猎人,心情会比可怜的猎物更激动。我一直在那儿等,我怕他是说说而已不会真来。30分钟左右,他真地来了,还提着一瓶张裕干红!”
“真巧妙……”伍秋桐不知是佩服还是嘲讽,轻声评论道。
“你不会想到,我一直等到他进了屋,才轻轻走掉。我现在还清楚记得他为了能马上见到女网友而焦急亢奋的表情。哈——哈哈,他是在同一个死人约会!”
“然后呢?”
“然后,我就报了警。”
韩冰的表情平静了些。手指也不再颤抖。仿佛想起什么,他抬腕看了一下表。
突然,韩冰绝望地高声喊!
“你——骗了我!?”
6
黄飞和韩冰,绝对是在同一时刻做出了反应。
黄飞躲在木柜中,一个字不差地听完韩冰所有的话。
当黄飞听到“你——骗了我”时,黄飞就知道韩冰已经明白自己中了圈套。
于是,黄飞差不多是撞开柜门,奋力冲出去。
“咣!”一声巨响。
宽大的玻璃窗被韩冰撞成粉碎。韩冰已经破窗而出!
他脚未站稳,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一个箭步上前就要按住他。
韩冰身子一滚,中年男子扑了个空。
韩冰已经站起来,一脚踹在中年男子的心窝。然后,韩冰如同狼般翻过院墙。
“轰!——轰!轰!”摩托车引擎发动的声音传来。
韩冰早有准备!他甚至都提前藏好了摩托车。
就在韩冰跃上院墙的同时,黄飞看见中年男子一摆手,一道亮光飞闪而过。
黄飞从破窗户跨出去,将那位老兄扶起。
这是典型的东南亚男人,瘦小却有力。而且,一看就是练过真功夫的。
“他已经中了我的飞镖……”中年男子受伤不轻,他为韩冰的逃脱感到有些羞愧,向黄飞解释道。
“是不是毒镖?”黄飞赶紧问。
“不是。”看到黄飞有些失望,他又补充一句:
“黄飞这镖也是特制的——它有倒刺。”
7
一只盛满水的细高玻璃杯,静静地立在巨大老板桌底下的文件柜上。
刚才在把玩这只水杯时,伍秋桐将它与另一只提前备好的水杯调换了。
现在,它是罪证。
当然,更多的证据是详实而生动的——从韩冰一跨入这间屋子,在某些角落的摄像探头就开始一丝不苟地工作。
甚至,有一个探头还对韩冰弹药粉的手指进行了细致的特写。
另外,在办公桌一侧,一台世界上性能最好的录音机,完整而准确地记录下了韩冰每一句话。
“黄飞先生,谢谢你!”
伍秋桐老先生果然是久经场面。
他站在黄飞面前,平静而真挚地对黄飞道。
“其实,最该感谢是伍先生。”黄飞同样平静而真挚地对伍秋桐道——
“是您的信任,帮助我彻底洗脱了罪名。”
“黄先生,我有一个请求。”
“您请吩咐。”
“陪我喝一杯。”
有几个人正在中年男子带领下,收拾打扫碎玻璃。
伍秋桐轻轻把厚绒窗帘拉上。于是,窗里窗外又是两个世界。
伍秋桐在桌下按了某个摁钮,办公桌后面整堵墙壁竟然无声地打开了!
一间密室,并不大,也就15平米左右。
里面,亮着昏暗的灯。地上,是厚厚的猩红色地毯。
两只真皮黑沙发。一只黑色大理石面的茶几。
一架做工考究的木柜,上面摆放着各式的酒。
一柄短剑,静静地悬挂在白墙上。
黄飞坐到沙发上,感谢伍老先生如此信任黄飞。这个世界上,知道并能进入这个密室的,应该不会超过10人?
那么,黄飞现在是这位华人富豪最信任的人之一了。
一瓶酒,被伍秋桐递到黄飞跟前。
是洋酒,英文字母黄飞不认识。
“黄先生,这瓶酒距今已有100年,是我的一位好友送给我的。美酒,只有和英雄共饮才痛快。”
“谢谢!”黄飞爱酒。黄飞也能品酒。
伍秋桐为他们俩各倒上小半杯。
然后,他们碰杯。
酒清洌,入口柔和之中又刚烈似火。果然好酒!
“黄先生,我这一生可谓历尽风雨。前半辈子打仗,九死一生;后半辈子经商,也是险象环生。如今已是去日无多!”
伍秋桐陷入深深的感慨之中。
一位老人,一位杀过敌又大富贵的老人,想必比我们普通人有着更多的人生体验。
以黄飞的年龄和阅历,黄飞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倾听者。
“我有三子。可惜都志不在经商。长子从政,现在台湾任某市市长,也该退休了。次子从教,是新加坡国立大学哲学教授,著述颇丰。三子,移居美国,是位化学家。”
伍秋桐喝一口酒,接着说:
“我惟一的女儿,名叫伍媚,是我第三位太太——我前两位太太都已不在人世——所生,却给我带来麻烦最多!”
黄飞也想了解些关于伍媚的事,于是喝一大口酒认真听伍秋桐继续诉说。
“此女幼时就顽皮,不服管束。但又天资聪颖,对新生事物一看就懂一学就会。最重要的是,惟她有意继我衣钵,在商界发展。”
伍秋桐的眼里涌出些许爱意。一位老人已知不久于人世,所以对儿女的感情既醇又深。
黄飞端杯,却发现酒已空。
伍秋桐依然停留在自己的思绪,忘了为他们添酒。
这酒,怕是黄飞此生喝不上第二回的。
于是,趁着为伍秋桐添酒,黄飞为自己也斟上大半杯。
“可是,在5年前……”
伍秋桐声音低下去,脸上表情渐渐被痛苦所掩。
“我收到一个邮件,是陌生人所寄,并注明非我亲启不可。当我拆开信封,里面的内容使我倍受打击!”
黄飞明白那有可能是一封敲诈信,但内容非黄飞所能想像。
果然如此。伍秋桐苍老的声音,在狭小的密室缓缓响起:
“那是一组照片,上面的内容有违正常的人伦。伍媚……她赤身裸体,自愿任人鞭打……”
原来如此——
韩冰是个虐待狂。
伍媚是个受虐狂。
他们相遇了,于是疯狂与罪恶从此产生。
黄飞想开口,伍秋桐摆摆手,示意黄飞什么也别说。
他缓慢地站起来,从墙上取下那柄剑。近距离一看,才知这是世所罕有的好剑!冷冰冰的剑锋,有寒光在溢动。
“这是蒋总统中正先生所赐。”
伍秋桐双手托着剑,却神情黯然:
“剑,可以不朽。你看它虽已铸就多年,如今依然可以重上杀场。而我,却垂垂老矣!”
黄飞说话了。
“伍先生,我倒有个浅见,不知可有道理:和平时期,再锋利的剑其实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所以,再名贵的宝【文】剑此时也已老去;而伍【人】先生您,却由沙【书】场到商场,为苍生谋【屋】取福祉,不仅个人累积了财富声名,更推动了历史的发展。从这点来看,伍先生岂可以剑相提并论?”
黄飞看见伍秋桐难得一笑。
“堪称高论。”他放下剑,突然换了一种腔调,仿佛老父对他最小的儿子深情地说:
“孩子,我老了。黄飞——希望你能帮我!”
第十三章 也是大结局
1
四个结实的汉子,把黄飞熟练地摁到地上。
然后,将黄飞双臂用力扳到身后,并“咔嚓”一声利落地上了手铐。
黄飞整个身子趴在冰冷的地上,脸自然就必须贴地。有一块石子样的硬物,恰好硌在黄飞的左腮,令黄飞痛苦不堪。
燕子吓坏了,捂着脸,不敢看这一幕。
伍秋桐平静地望着黄飞,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黄飞在伍秋桐和燕子的目光中,被四条汉子差不多是提着,拐了好几道弯,然后扔进一个铁屋子。
剩下的事,是燕子后来跟黄飞说的。
华天雄正在外面办案,闻讯匆匆赶回。
他和燕子认识。华天雄的胳膊仍吊着绷带,但看来已在愈合期。
在接待室,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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