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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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伪君子-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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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堪感到自己的心跳停了两拍,屏住呼吸,短暂的失神。

“喂!傻了?”杜嫣在他眼前摇晃着小手。

秦堪回过神,目光立即望向别处。

不能被这短暂的幻象迷惑,她还欠我二百两银子,二百两银子……

“秦公子,孙猴子跟如来佛打赌输了,后来呢?”

“后来,猴子在佛祖的中指上撒了一泡尿,他真没礼貌,你可不能学他……”

杜嫣脸一红,娇嗔着捶了他一记:“去你的!你以为我像你一样不要脸么?”

秦堪叹气,这女人果然很瞎,明明是翩翩君子,她非说我不要脸……

※※※

从县衙侧门进去,绕过瑞兽照壁,直穿大堂,大堂后有一片幽雅的小树林,林间淌着一条小溪,溪边有一座假山,山上有小亭,小小县衙内,风景着实怡人,虽说大明有为官不修衙的规矩,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当官的谁也不会太委屈自己。

杜宏就在假山边的二堂厢房里办公。

这也是秦堪第二次见杜宏。

杜宏四十岁左右年纪,穿着圆领团花便服,面貌端正,颌下一缕青须打理得一丝不苟,双目炯炯有神,颇具威严。

秦堪恭敬朝杜宏施了一礼:“晚生秦堪,见过县尊大人。”

杜宏微微侧头看着他,淡然一笑:“原来是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才子啊。”

秦堪顿时老脸一红,干笑两声,随即目光恶狠狠朝杜嫣瞪去。

果然是八婆,说好了帮她爹把难关摆平,作诗一事便永远烂在肚子里的,结果一转身就把他卖了。

又学到了一个人生教训:千万不要相信女人的那张嘴,想要八婆保守秘密,除非把她变成死八婆……

站在门口的死八婆俏脸红了一下,尴尬地吐了吐香舌,扭头便跑了。

杜宏也不跟他废话,对秦堪作诗,出主意帮他阴人一字不提,指了指书案上堆积成山的帐簿公文,道:“本官以前请的师爷太识时务,丢下这满桌的帐簿便辞我而去,你来得正好,帮本官打理这些钱粮帐目。”

这就正式上班了?

秦堪对杜宏的雷厉风行有点不适应,他还以为县尊大人要花一个时辰打官腔,老气横秋的教训他几句呢,结果一来就理帐簿,半句废话都没有。

秦堪很欣赏他的风格,杜知县这人挺好的,就是教育女儿方面有点失败而已,没关系,人无完人,原谅他了。

抱着一大堆帐簿,秦堪在门外杜宏的长随郑伯的指引下,来到一间很小却很干净的厢房里,房内布置很简陋,书案上却早已备好了笔墨。

这便是秦堪的办公室了。

看着成堆的帐簿,秦堪一阵苦笑,明明准备当风流才子的,怎么混成师爷了?就跟写文章跑题了一样,他的理想似乎与现实也严重脱节了。

身为曾经的白领,做帐自然不在话下,吟诗作对是业余,理财做帐才是他的专业。

翻开帐本,秦堪刚瞧了两眼,接着眼睛都直了。

这……是个什么记帐法?

每一条,每一页记着日期,比如“今日进库黍米二百石,今日出库钱二千文”等等,每月月底的页面上则做了一个收支统计,从头到尾根本就是一篇流水帐。

秦堪呆住了,像这样的流水帐,如果想在里面贪污的话,简直比拿自己家的东西更方便。

一本本的帐簿根本在考验秦堪的意志力——要想克制自己不在这种原始帐簿上动手脚,贪污肥己,实在太艰难了,贪了,对不起杜知县,不贪,对不起自己……

——杜知县一家还欠我二百两银子呢,我又不敢朝他家墙上泼红油漆……

秦堪站起身,合上帐簿,他需要冷静一下。

可以保证的是,如果自己真在帐簿上做手脚,绝对可以做到天衣无缝,因为这些帐簿本来到处都是缝。贪与不贪,全在自己一念之间了。

趁着犹豫的当口,秦堪细细打量着房间。

厢房里很简陋,除了书案什么都没有,北墙上还有一个书柜,柜子空荡荡的,据说这是前任师爷办公的地方,那家伙不但跑得快,连办公室的东西也卷得很干净。

秦堪对环境无所谓,他是个很随和的人,唯一的不满是,……好歹也是衙门的师爷了,为什么连杯茶都没人倒?

口渴,秦堪决定自己动手。

厢房后侧是一个很精致的小花园,花园北边有一排小房子,那是长随杂役们休息的地方,旁边是恭所。

于是秦堪决定找个杂役,解决最基本的茶水问题。

杂役见秦堪一身长衫,读书人打扮,虽不知道这位是新上任的师爷,却也很客气,急忙给秦堪倒了一碗滚烫的茶水。

水很烫,表面飘着几点茶梗,黑乎乎的不知是什么品质的茶,碗沿有点不大干净。

秦堪皱了皱眉,指着旁边关了柴扉的恭所问杂役:“这是茅房?”

杂役弓着身子点头笑道:“对……”

话音刚落,秦堪一碗滚烫的茶水直接朝里面一倒……

“把碗洗一洗,再换一杯来。”

杂役面色大变,紧接着恭所内忽然传来一声惨叫,然后就是砰砰的击门声,挠墙声,还有系裤带时的哆嗦声……

秦堪脸色也变了。

飞速把碗递到目瞪口呆的杂役手上,秦堪一只宽袖挡住了脸,目光凌厉地盯着杂役:“记住!你没见过我!”

抽身,远遁,深藏身与名。

第024章 新扎师爷

擦着冷汗坐回厢房,秦堪惊魂未定。

刚刚……好像闯祸了?

谁家倒霉孩子在恭所里不出声?

那碗滚烫的茶水不知浇出了什么效果……

可以肯定,必然不会太舒服,而且受者者心情不会太好,谁也不希望自己通畅的时候忽然祸从天降。

秦堪很快做了决定,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相信那位受害者也不敢在衙门里大张旗鼓的找凶手,杜知县不会容许下属太放肆的。

心里有些愧疚,不过秦堪的心理素质比较高,打死也不能主动投案,不知者不罪嘛,再说矛盾公开化了不好,影响县衙同僚之间的安定团结。

于是秦堪心安了,专心的做起了帐本。

做了半个时辰,刚了解了钱粮帐簿的大概,门外郑伯恭敬地朝他施礼:“县尊大人请秦先生到内堂。”

秦堪心一紧,苦主找凶手来了?

杜宏发了话,秦堪自不敢怠慢,伸头缩头都是一刀,随便他怎样吧。

于是秦堪跟着郑伯到了内堂,却发现内堂里已坐了两位穿着绿袍的中年人,其中一位绿袍中间打着黄鹂补子,显然是位八品官,整个县衙里除了杜宏以外,唯一有资格穿官服打补子的,自然便是八品县丞了。

另外一位则只穿着无花无纹的绿袍,头戴纱巾幞头,气定神闲地坐着与杜知县说着话。

见秦堪进来,内堂三人的目光同时注视在他身上。

杜宏捋须一笑,指着秦堪对旁边的县丞道:“宾守兄,这位便是老夫与你说过的秦堪,本县新聘的师爷,晚生后辈不懂事,望宾守兄和愚德兄多多提携,赐教。”

接着杜宏脸一板,看着秦堪道:“秦堪,还不过来拜见县丞李大人,主簿曹大人。”

秦堪急忙朝二人长揖到地,神态非常恭敬。

二人站起身还礼,目光颇有些惊愕,他们似乎也没料到新来的师爷居然如此年轻,师爷是县尊的幕僚,负责为东翁出谋划策,参与机要;处理案卷,联络官场等等重要工作,本该聘请成熟稳重,多智善谋之士,县尊大人为何要请这么一个年轻的男子?他……才刚到行冠礼的年纪吧?

尽管惊愕,二人的表情还是很淡定,若无其事的与秦堪聊了起来,言语间颇见亲密。

聊了几句后,秦堪也了解到,这位八品县丞姓李,名贵,字宾守。主簿姓曹,名从周,字愚德。

李县丞有点冷淡,只对秦堪保持着官面上的客气,问了几句仙乡和高堂后,仿佛完成了应酬任务似的,闭口不语了。反倒是曹主簿却很热情,热情得有点过火。

秦堪神态恭敬与二人聊了几句,心中却忐忑不安,目光不停在二人身上打量。

刚刚那碗茶水泼到谁了?看他们一个个从容镇定的模样,一点也不像被开水烫过,当官的心机都这么深沉吗?

印象里……只有死猪才不怕被开水烫啊。

聊了几句,杜宏朝堂外扫了一眼,道:“莫典史和高捕头呢?怎的不见人?”

李县丞拱了拱手,道:“高捕头巡街去了,莫典史他……”

说着李县丞古井不波的脸上浮出几分怪异:“……莫典史适才受了点小伤,被家仆送回家了。”

“咳咳咳……”秦堪又咳了起来,咳得很心虚。

果然有人中招。

堂内三人看着秦堪,秦堪只好涨红着脸,朝三人拱手致歉。

杜宏颇带关切之色问道:“莫典史所受何伤?”

李县丞摇头叹气:“不知哪个天杀的杀才作恶,把一碗滚烫的水当头淋到莫典史身上,莫典史当时正在……正在出恭,跑都没地方跑,被淋了个正着,烫得一脸水泡。”

杜宏惊愕地张大了嘴:“……”

李县丞朝杜宏拱手,同情的叹着气:“还望县尊大人下令查一查,我县衙门内竟发生如此惨案,实在丧尽天良,县尊大人您是没见着,莫典史惨啊,恭所内的墙壁都被他用手指挠花了,裤子都没穿便一头撞破柴门滚将出来,委实大损威严……”

杜宏怒道:“当时在场的杂役没见着凶手何等模样么?”

“杂役说是一个年轻人,面生得紧,以前从未见过……”

杜宏捋须沉声道:“年轻人,面生?难道是外面混进来的恶徒,不是我们衙门里的人?这就不好找了……”

秦堪冷汗如雨,夹着腚大气都不敢喘。

“灯下黑”这三个字果真很有道理,三位大人不约而同将他略过,浑然不觉他们的面前正坐着一个面生的年轻人。

杜宏看着秦堪,缓缓道:“给你的帐簿你可要好好整理,那些是我县去年的钱粮丁亩帐目,不可有丝毫错处,来年若有巡按御史查阅,帐目不对的话,我县衙上下可都要担干系的。”

“晚生一定用心,断无错处。”秦堪赶紧站起来施礼。

站直身子时,却不经意间看到曹主簿眼中闪过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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