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音讯渺无而提心吊胆之际,突见其安然归来,还带回一个花容月貌的媳妇,自然阖家高兴,于是大排筵宴给他们补办了婚礼。 「要说这个土匪婆刘丽萍,当年也就十五、六岁年纪,生得娇媚艳丽、妖娆华美,自幼生长在江湖草莽之中,练有武功底子,所以身体强健、脾气粗鲁、性格狡黠、行事大胆,实为一般须眉汉子所不及。婚后不到一年,就把这个幸福和睦之家搅和得兄弟妯娌勾心斗角,父母儿女离心离德,街坊邻舍不得安宁。 「首先是对公婆的不孝,认定父母不公,偏爱大儿大媳,经常任意使性,恶言恶语,顶撞漫骂,弄得二位老人终日愁眉不展、心烦意乱,身心日益衰颓;二是对兄嫂的嫉恨,如今父母年老,家中的财产及生意都在兄嫂的掌管与经营之中,也不知他们从中得了多少好处,占了多少便宜?于是怪话连篇,挑拨离间,弄得兄弟不和,妯娌生疑;三是埋怨丈夫软弱无能,不能自立门户,当家作主,敛财自富,从而怨声载道,没个好脸色,成天闹着要分家。 「且说王德才和安人高氏,一是年事过高,体弱多病,二是叫儿媳刘氏吵闹得不能安生,眼见得活不了多少时日了,于是夫妻两人暗自商议,老头对老婆言道:『你我年老多病,命近无常,六旬以外之人,死不足惜,然有一事,终日挂在心间。长子王森,纯厚知礼;长媳素婵,温良谦让;次子王林,软弱无能;次媳丽萍,奸狡跋扈。你我死后,我家子孙,必被这刘氏丽萍欺骗压榨。我欲现今就将家产为他兄弟二人分开,各人一半,以免日后争执吵闹,亏了忠厚之人,你看如何?』「老安人听后,含泪说道:『老爷言之极是,正该如此,不能叫这骚狐狸将我祖辈辛苦积攒来的财产,全部霸占了去!』「王老爷命人将王森、王林、素婵、丽萍唤至跟前,将分家的话言了一遍。 王林、刘氏自是欢喜不尽,欣然从命。那刘氏极不要脸地说道:『父母要为我们分家,想我家王林,年幼无能,又不会做生意,想必今后生计也是亏多盈少,坐吃山空。不似兄嫂,经营有方,必当生意兴隆,财源茂盛。因此父亲在分家之时,应多分些与我们,哥嫂得三成,我们得七成,才是正理!』「老爷一听,心中恼怒,说道:『你这畜生,满口胡言,自古分家,皆为平分,哪有三七之说?再者我与你母,有生之年,就寄生于你兄篱下,不再要求你供养,这不也就等于多分了一份给你了吗?』「王林、丽萍被父训斥,把嘴一撅,甚是不悦,也知自己要求近似无理,不好再说什么。到是王森,见父生气,急忙劝道:『父母在上,儿与兄弟乃一母同胞,至亲骨肉,如若分家单过,恐亲朋嗤笑。况兄弟又不善经营生意,弟妹习武之人,也不会持家度日。不若家产不分,由兄掌管调度,弟随兄过,保证每月都能分得足够用金,丰衣足食,愉快生活。』「『别介,别介。』刘氏听到兄长言语,顿时急了,赶紧说道,『还是分了的好,否则父母死后,我们也不知道家财底细,叫你做个手脚,把财产都侵吞了去,我们岂不是鸡飞蛋打了吗?』「王森见自己的好心反被刘氏倒打了一耙,也就不再发言,谨遵父命分家吧。 老爷子也是极不高兴地说道:『我尚未死,你们就争论不休,若我死后,还不知会怎样呢?还是现今与你们兄弟二人均分了吧!」遂将房产、生意、金银钱财一件件俱各开写明白,即请来亲友、邻里做证,兄弟二人各分了一半,把一所大宅院也分为两院,各住一院。』」(三)老板娘亲眼目睹的公堂刑讯「哈,哈!老板娘讲得有声有色、精彩动人,就像说评书的讲故事一般。」我心中仍然恼怒着她的目中无我,有意对她编排得如此周密的传奇故事,提出了疑问,「但不知是你自己编造出来的,还是实有其事?人家家庭内部的事情,你又是如何知晓的呢?」「二位客官不要笑话,老婆子没有文化,识不了几个大字,那里编得出什么故事。但我那当家的汉子,却是清河县有名的说书艺人,我刚才所说的,就是他编写的话本。」老板娘终于说了实话,「但是,我丈夫和王森、王林都是磕头的哥们,他兄弟二人也经常到我店中吃喝,我和那杨素婵也是相好的姐妹。他们家中的事,我们也略知一二,不单我们,就是左邻右舍也都晓得一些,客官不信,可以前去造访造访。只是如今素婵已被官府处决,恐怕没人再敢提及王家的事了!」我明白了,老板娘所说的一切,虽然是经她丈夫艺术加工后的故事,但情节却都是从实际生活中提炼出来的真实啊!老板娘又接着说道,「二位客官权且当做故事听吧,莫要当真,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烦恼和激愤,这个世道也真是太不公平了!」「老板娘,你接着说,我们爱听着呢。」辛燕怕我的直言影响了老板娘的情绪,赶紧出来打圆盘。
「好,我接着说,下面的这些,可就是我亲眼看见的,绝对错不了。分家以后,没几个月,王德才及安人高氏就先后逝去。王森、王林兄弟二人各自为政,也相安无事。但是这个土匪婆刘氏丽萍却无人管束得了,竟邀约了一帮土匪朋友,每天除了舞枪弄棒之外就是吃喝玩乐,王林又没有什么生财敛钱的本领,多大的家产,也禁不住这样的挥霍。 「而隔壁的兄长王森,勤奋经营,生意做得火红,财源滚滚而来,夫人素婵又持家勤俭有方,故而家道日益兴旺发达。刘丽萍看在眼里,嫉在心头,因嫉生恨,因恨生仇,一出谋财害命,夺取兄长家产的阴谋酝酿成熟了! 「去岁冬天,王森约同友人去江南购买丝绸,这一去就没了音讯。年底,同去之友人陆续归来,素婵前去询问,尽皆惊之,曰:王森早于他们回来,怎么还未到家呢?一直到了年关,仍旧消息全无,为了不致失了礼节,表面上仍假装着高高兴兴的样子,和往年一样,给全家上下人等做了新衣,排了宴席,给亲朋好友、左邻右舍送了贺礼。 「待到三十日午夜来临,放过辞旧迎新的鞭炮后,关了房门,思念丈夫,也不知现在何方,安康与否?不觉悲从中来,抱着女儿玉姑痛哭流涕,好不悲伤。 母女两人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悲悲切切地过了一个新年。 「又过了月余,王森仍杳无音讯。忽一日,一群公差破门而入,不由分说将杨素婵母女拘在一旁,又在后园内挖土刨坑。此时院里院外已聚集了数百人围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得里面欢声鼓噪,有人大声叫道:『有了,有了,挖出来了。果然是王森尸首!还大卸成八块呢!』「不大一会儿,就见衙役捕快抬着尸体出来,众人一看,无不恶心呕吐。但见那尸体已被支解得手脚分离、肢体残破、血肉模糊、血腥污脏,看那人头果然是王森模样。跟着又见素婵被绳索五花绑着,铁练锁着,后面牵着玉姑,跌跌撞撞押赴县衙去了。 「次日县衙升堂,公开审理杨素婵谋杀亲夫案件。自古以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升堂之时,闻讯赶来观看的人,衙里衙外少说也有千余人,我是她的邻里姐妹,自然也是早早就去了,还占了个视线极佳的位置。让人始料不及的是,公堂之上居然出现了许多证人,个个都用事实千真万确地指证了杨素婵就是谋杀亲夫的淫犯! 「在一片『威武』的吆喝声中,县令胡大人升堂,命人带上人犯杨素婵,跪在一旁。老爷开言道:『犯妇杨素婵,快将你是如何谋杀亲夫的罪行从实招来。』「『老爷容禀,民妇冤枉,想我夫妻自婚配以来,已有十余载光阴,夫唱妇随,情投意合,连口角都未曾发生过,民妇一惯遵守妇道,怎么会做出谋杀亲夫这等忤逆的事来?请大人明察,还民妇清白!』素婵辩解道。 「『哈,哈。这种话我听得多了,哪一个罪犯不说自己是冤枉的?』县太爷奸笑着说道,『其实你的问题,昨日一天我们已经审查得一清二楚了。好吧,现在你跪在一旁,仔细听着,也好堵了你这张臭嘴,让你心服口服!』胡知县把脸一拉,严肃地命差役带上两个人来,正是和王森结伴同行到江南做生意的商人。 「『二位请将你们与王森等人何时去到江南?何时回来?当堂叙说一遍。』胡县令向二人问道。 「『王森与我等于去年十一月初一同赴江浙一带采购丝绸等货物,因价格不能谈拢,没有成交,王森于十一月底先行回家,我二人因是初次去到江南,故多游玩了十数日方才归来。』「『从江南到清河,路途需要多少时日?』「『快则半月,慢则二十日足矣。』「『如此说来,王森十一月底从江南起程,年前是一定可以抵家的了?』县太爷掐指算了一下后说道,『好了,没你们的事了,下去吧。下面带刘丽萍上堂! 』「『刘氏丽萍,是你状告你家嫂嫂有谋杀亲夫之嫌,将你之所见所闻在公堂上叙述一遍。』至此,听审之群众方知,原来是刘氏出首状告嫂子杨氏谋杀亲夫的,『从实说来,不得有半点隐瞒,更不能有丝毫捏造。』「『大老爷容禀,小妇人不敢造谣,说的句句都是实情,没有半句谎言。想我家兄长外出数月,同行伙伴俱都回来,惟他未归,全家老小人人心急如焚,坐卧不宁。只有我家嫂嫂无动于衷,还给府中众人穿新衣、戴新帽、敲锣鼓、放鞭炮,欢度新年,全不把我哥之安危放在心上。不由我想起腊月二十日左右,夜深人静之时,忽听隔壁兄长家后园有掘土埋物之声,我命家人前去查探,回来言道:
刑房书吏在县衙里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官吏,无非掌管着本县刑案的卷宗,为县太爷判案时提供法律的咨询以及书写一些有关公案的文书而已。如今竟然被县令私邀至后衙喝酒,这个面子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