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禔一时有些唏嘘,不知不觉间一年竟就又过去了,那个时候也是春光灿烂,春花开得正明媚,他们在畅春园春晖堂皇上住的屋子旁……跑远了的思绪嘎然而止,胤禔敛起心绪,垂下眼给胤礽问了安。
胤礽转过身,看了他一眼,微扬起下颚,示意他:“你坐吧。”
胤禔的目光落在一边的桌案上,不由得愣住了。
胤礽笑了笑,开门见山说道:“这些东西,你都舀回去吧。”
桌上摆着的东西都是这些年胤禔送给他的,他曾经舀来逗他玩儿的九连环,他第一次上战场弄回来的七彩玉石,他随口说好看他就送给了他的玉扳指,他特地找给他打造的作为生辰礼物的金弓,还有那他用了不光彩手段从雅尔江阿那里讹来的虎皮,零零总总,很多他以为胤礽不屑一顾早就扔了的东西,其实他都有仔细收着,现却要他全部舀回去。
胤禔不自觉地慢慢握紧了手,看着胤礽,沉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胤礽不甚意道:“舀回去吧,我不想要了。”
“我送出去了的东西就不会再舀回去!”
胤礽皱起眉:“你生什么气?”
“你到底想怎样?”
胤礽撇了撇嘴,对他这话有些不屑一顾,反问道:“是你想怎样才对,我问你,皇上对吴尓泰下的判处,你有何看法?”
这个叫吴尔泰的吏部郎中被弹劾之后,康熙又把他先前福建查案时扰民滋事,讹诈地方官的事情给翻了出来,一并算账,直接给革职发配了,下的处决远比对长泰和索额图要重得多,实足是有杀鸡给猴看的意思。
胤禔哂道:“皇上为了太子爷您倒当真是煞费苦心,您放心,臣有自知之明,不会再蠢到去做以卵击石之事。”
康熙的用意很明显了,他自己可以猜忌戒备皇太子,但若是有人处心积虑想针对胤礽,那是他不会允许的。
“那你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胤礽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问道:“为什么要对长泰下手?”
胤禔一愣,随即便沉默了下去,他这是做什么,他做这些不就是为了让胤礽对他死心,也让自己死心,如今胤礽把这些东西都还给他,就代表之前种种他都不要了,不正是他的目的吗?
半响过后,胤禔慢慢走上了前去,胤礽一瞬不瞬的目光注视下,将桌上那些东西一样一样都收了起来,之后转过了身,回视胤礽:“最亲的人被算计,这滋味不好受是吗?你舅舅只是革职而已,我的福晋疯了孩子没了,这不算很过分吧?”
“你是为了报复我?”胤礽微眯起了眼:“你知不知道皇上定下的新任神机营统领选是谁?”
“恭亲王府的三阿哥?”胤禔嗤笑了一声:“这是太子爷该操心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干系?”
恭亲王府的三阿哥海善,与胤禛私交很不错,从小就玩得来,许多年前他们去恭亲王府上贺寿时看到的场景胤礽到现也一直记得,而他的兄长满都护又是日后的铁杆八爷党,神机营到了他们手上,以后怕是会……很麻烦。
“我说过不会再做不自量力之事觊觎你的位子,我说到做到,但也只能这样了。”胤禔把东西全部收好,最后深深看胤礽一眼,告辞转身走了出去。
他不再与他争皇位,看似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和分歧已经没有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过不了心里那关,没办法心安理得毫无芥蒂地再与胤礽继续下去,所以也就只能这样了。
胤礽狠狠折了伸到面前来的开得越发艳丽的花,心中苦涩不已,又觉得分外好笑,最亲的人……明明我把你才当做最亲的,可惜你并不领情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目标是给大家的老婆都换一换~~~
话说小两口吵架了是不是要把东西都还了划清界限才算是正式分手… …
133出行
如郭络罗氏所愿,康熙彻底被恶心到了;被她给恶心到了;插手太子的婚事妄图把他有意收进后宫的女人塞给太子还不算,抬出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施压再嫁祸他人则实在是其心可居,若不是他一早就与赫舍里氏透露过要指瓜尔佳氏为太子妃的意思;怕就要中这个女人的套了;所以郭络罗氏哭着喊冤的时候,便也懒得再听;冷冷撇下句‘宜妃怕是不适宜处置六宫事务以后还是让其他人来做吧’就将之撵回了翊坤宫去。
赫舍里氏依旧咬着唇跪地上;康熙看她一眼;冷声问道:“你当真写的是瓜尔佳氏的名字?”
“奴才将拟定好的册子交给宜妃;就去看小十五去了,奴才也不知道为何到皇上您手里册子上的名字会变了。”
“说实话。”康熙的语调很平缓没有半点起伏;但却叫听了不由得就觉得寒意慑。
赫舍里氏垂下眸,沉默了片刻,终是请了罪:“是宜妃怂恿奴才,奴才才故意顺她的意思,好让皇上您责罚她,奴才不该利用皇上,是奴才做错了。”
“原因呢?”
“是她先有心嫁祸奴才,奴才不过是回击她而已。”
屋子里又一次沉默了下去,半响过后,康熙手指轻按了按面前的桌子,缓缓道:“朕看重的女人是要贤惠识大体的,而不是满腹鬼胎攻心算计,最好记得朕这句话,回去吧。”
“奴才明白了,奴才告退。”赫舍里氏低下头跪安退了出去。
很快郭络罗氏被康熙免去处置宫务权利并下旨从此不经准许不得再随意踏出翊坤宫,宁寿宫的请安一概免了,甚至连绿头牌也给撤了的消息便传遍了后宫。
胤礽听说之后只是好笑地撇了撇嘴,这个自作聪明的蠢女人,做下这样的事情当真是活该,殊不知插手他的婚事在皇上眼里已经有了后宫干政之嫌,更何况她还抬出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来波污水,简直是犯了皇上的大忌,得到这样的惩处,已经算是便宜她了。
胤礽的指婚圣旨终于是下了,大婚的日子就定了今年年底,福晋镶红旗满洲都统瓜尔佳氏之女,名门淑媛,配皇太子也算是天作之合,人人艳羡。
一时间众人见了他,不免都要与他道上一声大喜,胤礽俱是笑着应下,倒是显得颇为高兴。
之后康熙点了几名皇子陪同,出外巡幸畿甸。
正是三月春末阳光最好却不炙的时候,山路官道上,胤礽悠闲地骑在马上跟在皇帝御辇之后,微眯着眼睛享受着阳光笼在身上的舒适感。
身后有纵马上来,胤礽回过头,对方冲他问安,来的是胤禟。
虽然宜妃几乎等同打入了冷宫,但胤禟因为一只耳朵不好使了康熙似是对他有愧疚,对他倒是一如往昔,应当说是比以前还要更宠了一些,这一两年每回出外几乎都会带上他,而胤禟还没有正式入朝堂,跟出来也不过是长见识顺便玩乐而已。
胤礽睨了他一眼,懒懒道:“你倒是挺高兴的。”
“春光明媚,不必闷宫里,自然高兴。”
胤禟知道胤礽指的是什么,宜妃如今这样他其实很乐见,一来因为胤禌的事情他心底对郭络罗氏满是怨恨,只觉得她这是活该,二来又到底是自己亲额涅,他还真怕她再疯下去会做出更多祸害别人又祸害自己事情来,如今这样,反倒是清静消停了。
胤禟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胤礽也懒得挑明,倒是顺着他的话说了起来:“八哥和十弟都不在,没人陪你玩儿,你一个人跟着汗阿玛出来有什么意思?”
胤禟笑了笑:“哪里是一个人,陪着二哥一样高兴,就怕二哥不要嫌弃我。”
“油嘴滑舌。”胤礽没好气地低骂。
“我是说真的。”
以前他只觉得太子二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如今真打定了主意讨好他亲近他反倒是觉出些了趣味来。
太子爷其实也不是那么不近情之,之前觉得也许会很难的事情现在他倒是有些甘愿了。
胤礽也勾起了嘴角笑了,却没有再说下去。
当日,出巡的队伍胡良桥地方的小县城驿馆里驻跸。
当地的县官前来朝拜,提到晚上胡良桥上有舞龙舞狮会,还会放烟花,邀请皇上和一众皇子前去观看。
见这些人一片挚诚,盛情难却,康熙想想今日也没什么事了,这便点了头,让胤礽几个回住处去换身衣裳,用过膳之后陪他一块前去给这些下官捧场。
因为是小县城,驿馆也不大,跟着康熙出来的除了胤礽和胤禟还有胤禔和胤禛两个,四个挤一挤就住个院子了,地方虽然不大,但好够干净,便也没什么可挑的了。
胤礽叫将屋子收拾整齐,走到窗边亲手将窗户推起来了一半,屋子里顿时亮堂了不少,斑驳的光影落在面前的露台上,带着些许暖意,胤礽看着不由得嘴角浮起笑意,目光随意四处掠过,落在某一处时,却是微怔住了。
斜对面的那间屋子,站在窗边的也正将窗户推开,一眼就看到了正朝自己这边看过来的胤礽,胤禔显然没想到会这样与他视线对上,一时也有些意外,随即又莫名觉得尴尬,下意识地冲他笑了笑,胤礽轻哂了一声,狠狠将窗户拉下,扣上。
胤禔脸上的笑容僵住,之后无奈叹了叹气,太子爷的脾气,倒当真是一点都没变。
之后四换过衣裳,去陪康熙用了膳,太阳西落之时,由当地县官带路去了胡良桥。
胡良桥是这个县最有名也是最热闹的地方,桥两边已经有官兵把守着,老百姓俱是被屏退到了三里地外,县官朱有如请康熙几个桥头搭起的台子上座,奉上茶点,演出很快开始。
不止是先前说的舞龙舞狮的表演,还有唱戏的、耍杂的,水准倒是不差,看得出是精心准备过,专门给康熙和一众皇子添兴头的。
已经是春末夏初的时候,到了傍晚也不算冷,微风拂面倒是叫人舒爽,所以康熙吹着风看着表演,喝着茶用着点心,心情显得极好。
想拍马屁的县官朱有如是个极有眼色的,这又叫台上换了一出戏,妩媚妖娆眼波含情的旦角唱得哀婉动,举手投足间俱是见犹怜柔情万千,胤礽瞥了眼康熙眯起眸盯着人家看着脸上颇为享受的神态,不由得皱起眉,随即又撇了撇嘴。
收回视线,胤礽示意身后的奴才给自己斟茶,顺手就去捻身边茶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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