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不想拿她怎么样,爷不过是可怜德妃母,两个儿子都成了乱成贼子,人人唾骂,以后在人前也抬不起头来,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
“我做!”胤祯握紧了拳,咬着牙打断胤礽的话,大声应承了下来。
胤礽挑起眉:“识时务者为俊杰,十四弟果然没让爷失望,爷会帮你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你尽管放心便是。”
胤祯被人带走之后没多久,胤禟来了请安,犹犹豫豫,欲言又止,胤礽看他一眼,道:“有话你就给爷直说,没事就滚回去办差。”
“二哥,我额涅她……”
“她几次三番地陷爷于不义,你觉得爷还应该放过她?”胤礽就猜到他会说这个,放了下笔,看着他,沉声问道。
胤禟当下就跪了下去:“请太子爷看在臣弟面上网开一面,额涅她纵有千错万错,她也是臣弟的亲额涅,臣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
“够了!”胤礽皱着眉打断。
大殿里一下安静了下去,俩人同时沉默,胤禟跪在地上攥着拳头紧低着头,良久之后,胤礽轻叹了叹气,道:“老九,当初你不顾自己安危去罗刹国救爷,爷一直记在心上。”
“那是臣弟应当做的。”
“罢了,最后一次,爷还你这个人情,但若是……”
“臣弟会看牢了额涅,不会再让她惹是生非碍二哥的眼。”胤禟斩钉截铁回道。
“行了,你下去吧。”
胤禟暗暗松了口气,谢恩过后站起了身,退下去之前想了想又说道:“二哥,我当初去罗刹国救您是发自真心的,不是想以此想您讨要什么。”
“行了,”胤礽无奈笑了起来:“爷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放心,之后……你亲王的位置是跑不了的。”
“那……”
“你还想说什么?”
胤禟摇了摇头,他原本想问胤礽会把胤禩和胤俄两个怎么样,不过想到他连胤禛几个也手下留情了,对那俩就更不需要自己瞎操心,便也就没有再说,退了下去。
276登基
一辆低调不起眼的马车从恭王府驶出;缓缓向着行宫而去。
大半个月过去街道上似乎又渐渐热闹了起来,胤禔推上车窗,转头看一眼一边闭着眼满脸严峻一副视死如归之态的常宁;轻笑了笑,安慰道:“五叔不用紧张;皇上召见您想必是有事情要与您说,必然不会为难了您。”
常宁依旧闭着眼,并不答他;心里却十分清楚;要召见他的不是康熙是胤礽。
如果说之前他还抱着一丝希望;但这大半个月过去,他被人寸步不离地盯着不能出府门,外头皇上病重皇太子处置乱党接管朝事的消息接二连三地传来;到如今,便已经心中明了,太子已经彻底得了势,再由不得他说不了。
胤禔见他这般叹了口气,与他解释:“皇上本来传了您和伯王一块前去,不过五叔也知道大伯病得比皇上还厉害些,就只能作罢了。”
这当然不是实话,胤禔心里清楚,常宁也猜得到,若非福全病重不起不能管事,他们大概也没有这么顺利能成事,当真是天时地利都在眷顾他们。
到行宫之后,正如常宁所料,他没有见到康熙,被人带进去之后,接见他的那个却是胤礽。
常宁跪了下去,一言不发,胤礽站在窗边,怔怔看着窗外灿烂得耀眼的春景,良久,才慢慢开了口:“五叔可是都想通了?”
“太子爷要奴才做的事情,奴才不敢不从,只求太子爷……”
“五叔都别说了,”胤礽缓声打断了他的话:“五叔的难处我都知道,只要五叔肯帮我这一回,我不会为难五叔,也不会为难五叔府上的人。”
“……奴才谢太子爷网开一面。”
当日,皇上急召太子爷、恭亲王、淳郡王、步军统领托合齐密谈两个时辰,之后太子迁回宫,连夜搬进乾清宫,俨然入主之势的消息便已经传遍了朝野上下,种种揣测背后已经有人猜到了真相,江山要易主了。
又当日晚,所有在京不入八分公及以上宗室王公,四品以上部院官员都收到了明早卯时皇太子代皇上开大朝会的通传。
有人激动难耐,有人彻夜未眠。
黎明过后,卯时到,王公朝臣齐聚乾清门,三声净鞭后,升御座,众臣鱼贯而入。
端坐在御座之上的人是皇太子,群臣齐下跪叩首,没有过多的废话,左手侧常宁转过身面对众人,缓缓展开了手中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即位四十有二年矣;海晏河清;天下升平。民有所安;万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实赖天地宗社之默佑,非朕凉德之所至也。而今朕自知己年迈之人,不久于天,今虽以寿终,朕亦愉悦至。太子胤礽,自幼而立。仁孝天植,睿智夙成。品孝贵重,深肖朕躬。文治武功卓著,堪为众子典范,必能克承大统。此江山社稷,任由他持,必不负列祖列宗。使胤礽继皇帝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常宁的眉微蹙着,即使念的是禅位圣旨语气依旧很平淡,话音落下之后便是一片死一样的沉默,没有人动,也没有人敢质疑。
片刻之后,胤祐和雅尔江阿两个最先跪了下去,反应过来的众人一个接着一个跪下,原本还有犹疑的在这样的大势所迫之下也跟着跪下匍匐了下去。
最后,常宁道:“昨日皇上召见本王、淳郡王和九门步军统领,口传圣谕禅位皇太子,拟写传位诏书,并交由本王当众宣读。”
话说完,常宁转回身,朝着御座之上的胤礽跪了下去,朗声道:“奴才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音落下,众人再不敢怀疑,跟着拜倒,山呼万岁。
胤礽闭了闭眼,嘴角的笑意终于是慢慢扬了起来。
登基大典就在第二日,一切事宜由礼部操持准备。
朝会结束之后,已经换了身份的人回了西暖阁去,胤禔正无聊地在翻架子上的兵书,见了胤礽进来,赶紧将手里的书塞回去,笑着迎上前去,跪下就行了大礼:“奴才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胤礽挥了挥手,让一众人都退了下去,带上了门,却没有让胤禔起。
慢慢绕着恭敬跪在地上的人转了一圈,才终于是笑了:“你说这话,似乎没有多少诚意。”
胤禔抬起头,笑看着他:“要如何才算有诚意?”
“行个三跪九叩大礼给爷看看。”
胤禔失笑:“陛下,等到明日您登基,满朝文武都要与你三跪九叩,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胤礽撇了撇嘴:“别作了,起吧。”
胤禔站起身,揽过胤礽的肩,颇有些遗憾感叹:“可惜方才没有在外头看到你的英姿……”
胤礽顺手一推,将之推到榻上,欺身上去,捏住了胤禔的下巴,眯起了眸,促狭的目光在他的脸上肆意逡巡:“如今,朕是皇帝,你却是个见不得光的黑户,不如,朕把你收入后宫,你做朕的皇后如何?”
胤礽的语气里满是调戏的笑意,胤禔听得愣了一愣,欣然应允:“好啊,只要你肯下明旨册封,十六抬大轿把我抬进宫,我就算给你做皇后又如何?”
被胤禔这么厚脸皮地一呛,胤礽反倒是无语了,最后拧了他的鼻子:“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原来陛下不过是随口戏言,并非出自真心,枉我还信以为真,错信陛下的花言巧语……”
“够了你!”胤礽终于恼羞成怒。
笑闹过后,贾应选带着几个太监捧了内务府赶制出来的皇帝朝服进来,请示胤礽是否要试穿。
“我来。”
胤禔起身接过,在胤礽面前比划了一番,才亲自伺候着他一件一件换了上,最后拉着人往落地大镜前站定,从身后揽住了他的腰,看了片刻,偏过头亲了亲他的脸:“你穿这身衣裳还真是好看,我的陛下。”
这是明日登基要穿的朝服,虽是昨日才吩咐内务府赶制出来的,倒也合身,胤礽对着镜子细细看了看,也比较满意,最后反手拍了拍身后人的脸:“你不是在行宫里伺候老爷子?怎么又跑这里来了?”
说起这个,胤禔轻叹了叹气:“等明日看你登基之后,再去吧,反正他也不乐见我。”
自那日与康熙把事情都挑破了之后,这半个月胤礽虽一直都在行宫里处理政事,却再没去见过康熙,倒是叫了胤禔来,让他去伺候。
胤禔其实很无奈,康熙见了他要么喝喝骂骂要么就压根不搭理他,一开始还不肯用膳不肯喝药,最后是胤禔陪着他绝食了三日,康熙自己先撑不住吃了东西,自那之后康熙倒也不寻死觅活了,对胤禔却依旧是爱答不理,动气了则摔东西或者破口大骂,但无论他怎么闹腾,胤礽就是不去见他,全让胤禔一个人应付,这半个月,于胤禔来说,才是真正的度日如年。
对胤禔的无可奈何,胤礽心里一清二楚却没有说过,只是今日看到镜子里映出的他因为日夜伺候康熙不得休息生出的浓重黑眼圈,一时间又有些不是滋味,转过身与胤禔面对着面,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慢慢摩挲上了眼睛下乌黑的一圈:“我知道让你这么伺候他很为难,但是……换了其他人我不放心,就当是我们欠他的,为难你了……”
“别说了,”胤禔打断他的话,轻笑了笑:“为你分忧我乐意得很,别说这种话。”
“他那里,可是已经知道了我今日宣读圣旨,明日就要登基?”
“应当还不知道吧,没人跟他提过,不过,也是迟早的事情。”
“等再过个把月,我就下旨把你从盛京召回来,到时候你就不用再这么东躲西藏偷偷摸摸。”
“行了你,我现在又不在乎这个。”胤禔心说着如此偷偷摸摸东躲西藏要见胤礽反倒方便,其实也是个好事才对。
胤礽点了点头,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唇,悱恻缠绵。
第二日早,礼部尚书奏登基大典事宜已准备就绪,奏请即位。
卯时,胤礽至保和殿降舆,先到中和殿升座,各级官员依次行礼,礼毕,御太和殿,官员各就位,升宝座。
礼乐奏响中,胤礽抬脚一步一步走上石阶,步伐沉稳,身形挺拔。
转身面对群臣,一身明黄色朝服的新任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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