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送的?”胤禔闻言有些诧异。
“嗯,说是众位阿哥都有,你那应该也有吧,也不知道是什么居……”纳喇氏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最后到底还是没说出来只是撇了撇嘴,似乎是对胤礽的行为颇有些不屑一顾。
“太子也是看着花好看给大家都瞧个新鲜,额涅莫要想多了。”胤禔说完又笑了笑,再闲聊了几句就退了出去。
而他果然也收到了一盆腊梅,就在东头所的院子里,粉嫩的花瓣开得娇艳欲滴,比钟粹宫里头的那两盆还要精致上许多,想来那些奴才也是看人挑的。
方顺端着花盆,为难地看着胤禔:“爷,这个……”
胤禔伸手过去,轻摘下一瓣沾了雪水的花瓣,在手心摊平,看了半响,勾起了嘴角,吩咐道:“太子爷送的东西,可得好生供着,找个好地方搁着,拨个人细心照料,至少得活过了这个冬天去。”
“嗻。”
第二日,胤礽正窝在暖炕上看着书,何玉柱进来禀报说是东头所送了东西来。
胤礽微挑起眉,问道:“什么东西?”
跟在何玉柱身后的太监把东西呈上,是一个玻璃材质的鱼缸,里头还有两条吐着水泡游来游去的花色金鱼。
“太子爷送的腊梅主子很喜欢,主子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两条金鱼是主子前些日子在外城集市上买来的,主子细心照料过一段时日,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但胜在还有些趣儿,不知能不能入得了太子爷的眼,还望太子爷笑纳。”
胤礽命何玉柱把鱼缸捧到面前来,细细端详了一会儿,笑道:“倒是两条可人怜的小东西,既然是大哥的一片心意,我这便收下了,你回去替爷与大哥道声谢。”
来送东西的太监离开之后,何玉柱问胤礽鱼缸要如何安置,胤礽复又半躺了下去拿起了书,漫不经心道:“随便寻个角落搁着吧。”
“嗻。”
何玉柱很有眼色地把鱼缸交给身边
的小太监,低声叮嘱了他几句,小太监拿着鱼缸就要退下去,胤礽却又突然喊住他。
“先等等,还是搁那里吧。”胤礽随手一指,是一边窗旁的露台。
小太监愣了一下,何玉柱连忙给他使眼色,小太监回过神小心翼翼把鱼缸放到露台上去,又仔细垫了个垫子,使之不易滑落了。
胤礽最后瞥了一眼,收回了目光。
大雪连着下了十余日,胤礽终于是得了喘息的机会,每日未时过后就得以歇息,能安静地独自下会棋或者看会儿书。
临近年关又三藩方平,朝政之事繁琐纷多,康熙又是事无巨细事事亲自过问,一忙起来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再传召胤礽或者亲自来毓庆宫询问,最多也是偶尔与张英李光地二人问到胤礽的功课,二人俱是称赞太子聪慧好学,日有长进,如此,康熙便也放下心来。
而这日,康熙到慈宁宫请安,见太皇太后正在伺弄胤礽送的那盆双色腊梅,两人说起这事,太皇太后提到前几日胤礽来请安时说自个惹了汗阿玛生气要她帮着与汗阿玛说说好话,说他不是故意的下次不会再这么做了让汗阿玛别记恨他,问康熙这是怎么回事。
康熙听罢哭笑不得:“保成这孩子心眼也太小了,孙儿不过是说了他两句,他就告状告到您跟前来了,是他在记恨孙儿吧。”
太皇太后对此颇不以为然:“他这是儿子肖父,你自个小时候不也是受了一点委屈就跑我这来拐弯抹角地撒娇告状。”
康熙被太皇太后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一红便也没有再说下去。
康熙和太皇太后都只以为胤礽是在撒娇,却不曾想他是恶劣心思作祟仗着自己现在年纪还小,故意在太皇太后面前装委屈博同情下康熙的面子而已。
既然提到了胤礽,康熙便把前几日銮仪卫上奏提高皇太子仪仗规格,增添满汉官员一事给说了出来。
太皇太后见康熙面色犹豫,问道:“你是同意了?”
“还没,这事,孙儿想问问您的意思。”
“不可,”太皇太后直言不讳:“你给太子订的各种礼仪规制都只比你自个的低了一点而已,别说是下头那些人提议的,若不是看了你的眼色行事没你的允许,他们也不敢擅自做主,如今你又要提高皇太子仪仗,国无二君,太子已经是半君了,你是想让他跟你平起平坐不成?”
“孙儿不是那个意思,孙儿只是想着保成是太子,和其他人自然不一样,给特殊一份也是应当的……”
“那也不能太过离谱了,”太皇太后说着叹了口气:“玄烨啊,我知道,你当初立保成为太子明面上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堆,实则你心里头还是念着赫舍里氏的好才会下定决心,这些年保成几乎是跟在你身后长大,与其他孩子自是不一样,你们父子情深,我看了也很安慰,你现在宠他无妨,他还小,只是再小也有长大的一天,若是以后他恃宠而骄你又当如何?就算他能一直像现在这般乖巧听话,也架不住以后越来越多别有用心盯着他的眼睛,你若是真为他好,就别把他捧太高了,让他容易自处,也算是为他积点福。”
康熙嗫嚅了一阵,却是找不到话来反驳太皇太后,最后也只是道:“孙儿明白了,孙儿会吩咐下去,这事以后别再议了。”
太皇太后点头,想了想又道:“你说保成心眼小,我倒是觉得你心眼儿太偏了,你的其他那些个孩子,也别太不放在心上了,父慈子孝不是嘴上说说的,是不是打心底里对他们好,越小的孩子心思越是敏锐,他们面上不敢说什么,心里没准埋怨你呢,你也不想保成成为众矢之的吧?以后哥哥弟弟都忌讳着他,没人愿意也不敢跟他亲近,这样的情况是你所乐见的吗?”
康熙愣了愣,他还确实是没想这么多,对胤礽是打心眼里喜欢自然宠得多一些,对其他儿女,他自认也算待之不薄,哪一个有个头疼脑热身子不爽的他无不是再三过问甚至带到身边亲自照料,不过若要说到事无巨细体贴入微关怀备至那还真的就只有对胤礽了。
“孙儿受教了,孙儿以后会尽可能公允一些的。”
太皇太后面露欣慰之色:“你能明白就好,过两日我想去南苑仁佑庙上香,会在那里小住几日,我看,就让几个大点的孩子随我一块去好了。”
康熙应下:“孙儿会吩咐下去的,您请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七阿哥也是惠妃养着的
有什么意见可以提,请大家多多支持
☆、南苑
南苑是皇家苑囿,因地处皇宫之南而得名,内有大片湖泊沼地,草木繁茂,牲畜成群,康熙几乎每年都会去那里打猎个一两次,而其中的仁佑庙也是太皇太后经常会去上香的去处。
天色尚早,灰蒙蒙的天空还飘着小雪,五岁大的三阿哥胤祉双手紧捏着身上的斗篷,一张小脸几乎是埋进了暖帽里头,却仍然是冻得鼻头都红了。
前头太皇太后在奴才们的搀扶下正踏上凤辇,胤礽规矩地站在后面,看一眼身边一直在不自觉哆嗦的胤祉,不免好笑,终于是低下头小声提醒了他一句:“三弟,可站好了,一会被乌库玛嬷看到她老人家会生气的。”
胤祉身子一凛,想起自己额涅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地要他在太皇太后面前规规矩矩好好表现,顿时就双腿绷直,不敢再动一下。
胤礽看他这副反应,心中暗笑,抬头的瞬间对上胤禔也正好奇看向他们的目光,冲他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而后又迅速恢复了端庄严肃目视前方的模样,动作快得让胤禔几乎以为那是他一瞬间产生的错觉。
知道他在打量自己,胤礽任由他看,却是心中不屑,才不过十来岁大,倒是挺会端着,也罢,走着瞧。
到了南苑之后,太皇太后就直接去了寺庙里头,胤礽三个在行宫里歇下,时候尚早,他们还得先念一会儿书,才能得空出去玩。
胤祉还未到入学的年纪却也在太皇太后的吩咐下跟了来,胤礽抓着他的手教他写了几个字,见他颇有天赋,便夸赞了他几句,胤祉听了很高兴,道:“太子哥哥,我能念的,额涅有教过我。”说着便朗声念了几句与胤礽听。
胤礽听罢笑道:“真不错,你额涅教导起你来还真是煞费苦心,也好,改明儿我跟汗阿玛说说让你来毓庆宫陪我一块念书,可好?”
胤祉受宠若惊,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胤礽:“谢谢太子哥哥。”
胤礽摸摸他的脑袋,又笑了笑。
三人各自念书,相安无事,胤祉毕竟年纪尚小,又天气冷,没多久就趴到桌案上去闭上了眼睛,胤礽示下不要扰了他,让人把斗篷给他披上。
胤禔坐在窗边,从方才起就一直没说过话,眉峰习惯性地微微蹙起,专心致志地看着书,胤礽看了他一阵,轻叩了叩桌子,唤起他的注意。
胤禔目光移过来:“太子爷有什么吩咐吗?”
胤礽笑问:“大哥你在看什么书?”
胤禔神色略显尴尬,方才在手边正看着的书随手塞进了桌案上的书堆里,再抽了最上头那本翻开,动作一气呵成,然后才道:“先随便翻翻,正打算把昨日师傅教的东西再背一遍。”
这动作怎么看都像是在欲盖弥彰,胤礽狡黠一笑,起身走上前去,在胤禔窘迫的目光注视下,坚决地从他的书堆里抽出了他之前藏进去的那本,三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金|瓶|梅。
胤礽随手一番,啧啧叹道:“大哥倒是胆子不小,乌库玛嬷让我们念书,你却在这里看这种不堪入目不入流的东西,你就不怕她知道了责罚你?”
胤禔嘴唇动了动,本想反驳,话到嘴边却是突然改了口,也跟着笑了起来:“太子爷若是没看过这书,又怎知里头的东西不堪入目不入流?”
胤礽一愣,回过神后瞪了一眼面前满眼促狭笑意的人,无趣地把书又塞了回去。
胤禔心中暗笑,放低了姿态解释道:“其实这书看着也还是挺有趣的,民生百态,人情风土,看看倒也能消磨些时候。”
胤礽嗤道:“你的功课是都念完了背完了?你可别忘了过两日我们回去汗阿玛是会亲自检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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