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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肯念书，愿念书，懂得这藏书阁的妙处的人，范老爷就不该拒之门外。”
“小兄弟看着也有十五六了，可有入仕之念？”
胤i挑起眉：“纵使有这个念头，也只可惜身份不许。”
对方倒是没听出他这话里的深意，又问道：“既然无入仕之念，小兄弟读书又是为何？”
胤i笑了起来：“范老爷当真是个俗人，不做官就不能念书了吗？范老爷你考了功名不也是赋闲在家笃守这阁楼，与我又有何异？”
“小兄弟当真是个有趣之人。”对方大笑，没有再问，命人将大门打开，迎胤i进去。
而最开始出来迎门的那下人却拦住了跟着他的一干随从包括胤A，道：“天一阁的规矩，闲杂人等免入。”
何玉柱气骂道：“什么规矩！这哪里来的规矩！主子爷怎么能单独跟你们进去却不让我们跟着！”
“闭嘴！”胤i喝住他，指了指身后一直在拉他的胤A，对范正恪道：“这个是我的书童，一直跟着我一块念书，烦请范老爷通融，让他跟着一块进去，其他人我让他们在外头候着便是。”
范正恪看了胤A几眼，实在是对胤i说的这个‘书童’怀疑，再看他们这阵势，联想到昨日到宁波府的御驾，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收起心中惊涛骇浪，范正恪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两人迎了进去。
庭院深深，回廊环绕，假山亭阁，小桥流水，这天一阁内部的构建，倒是颇有几分江南园林的味道，胤i抬眼四处望了望，问道：“范老爷可否允我们自己进去看览？”
“自是可以。”
范氏退下去后，胤A笑着折了朵手边的早春花递到胤i面前，道：“太子爷，我看着像你的书童吗？”
胤i接过花顺手扔进了旁边的池子里，不屑道：“你看着却也不像读书人，不说书童，人会让你进来吗？”
胤i这明显是借着机的占他的便宜，胤A辩道：“如何不像？至少爷也知道这天一阁的‘天一’二字是取自‘天一生水’之说，为图以水克火，保藏书阁不陷火患。”
胤i‘嗤’了一声，推门进了阁楼里去。
拾阶而上，他的注意力瞬间便被那层层叠叠，错落有致摆放的书册给吸引了去，于是便放缓了步子，手指摩挲着那些散着浓重书卷味的册籍一一而过。
原本没有多大兴致的胤A随手拿起几本书翻了翻，便也不免惊叹起来，这里所藏历朝古籍之多，所涵目录之丰，确实是令**开眼界，当真是个妙处。
俩人找着感兴趣的书籍各自翻看起来，范氏派人送进茶点也无人察觉，一时间，静默的阁楼里便只有偶尔走动的脚步声和细细唰唰翻书的声响。
两个时辰过后，一早起来就没怎么吃过东西的胤A看完手里兵书的最后一页，有些爱不释手地颠了颠，放了回去，走到一旁净手过后，喝过茶吃了两块糕点，目光转动着寻找胤i，却是突然怔住了。
胤i靠在窗边，手里捧着书正细细看得入了迷，窗外并不刺眼的早春阳光投射进来，晕染了他的半边侧脸，他的嘴唇轻抿着，浓密纤长的羽睫偶尔颤动，只一瞬间，便颤动了胤A的心。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胤i的眉头微蹙起，转过了目光来，眼睛迷茫地眨了眨，胤A轻轻一笑，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走上前去，一手搭上了胤i的肩膀，然后便靠了过去，一个轻吻落在了他的侧脸之上。
胤i终于是回过神来，将手边的书搁回了书架上去：“很晚了，回去吧。”
胤A却执拗地按住了他的双肩：“保成。”
胤i挑起眉：“如何？”
“我……”
“大哥，”胤i抬眸，眼里含着笑意看着他：“你上回的提议，我突然觉得，也许可以一试。”
胤A一愣，明白过来胤i指的是什么之后，欣喜如狂的笑意浮上了脸：“你当真？”
胤i偏了偏头：“不过是一出消遣而已，有何不可？”
胤A兴奋之下便将之用力揽进了怀里，嘴唇蹭着他的脖颈：“谢谢。”
胤i心底叹着气，闭了闭眼睛，这样的消遣终究会发展成怎样，已经不是他们现在能想象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文案上新的封面如何？
☆、82、现实
82、现实
胤i一走出毓庆宫的门；就看到胤A在外头等着他。
他们回京之时是四月底，没两日便是五月节；而今日是五月节的头一天；康熙要在乾清宫开粽席；赐赏众宗室王公。
汉人的端午节在满人这里被称作五月节，为的是祈福禳灾，从五月初一至初五，连着五日的流水宴席和各种敬佛祭祖的典礼；热闹的程度，倒是半点不输年节。
胤A笑着上前与胤i问安，道：“正准备去乾清宫；就顺路来了你这边。”
胤i却也不揭穿他；俩人说着话；一路往乾清宫而去。
因为是在宫里，胤A也不敢太放肆，其实自那日在天一阁的藏书楼里，胤i答应了与他一试之后，他们面上的关系还是一如往常，但私下里，胤A做的一些出格举动，比如拉胤i的手，甚至亲他的脸，胤i多半不会拒绝，虽然也不会回应就是了，但是更进一步的，却也没有。
胤A有的时候想起他们好歹都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太子爷更是个中高手，如今却纯情得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儿郎一般，到真是有些让人哭笑不得。
而于胤i来说，他虽然不反感，却也根本不放在心上，胤A乐意玩也随他，反正就是不当回事儿。
怀着这种无奈又不甘心的心思，胤A轻拉了拉胤i的袖子，压低了声音：“保成？这几日你都有空吧？明日要不要出宫去逛逛？”
胤i意味不明地睨了他一眼，哂笑道：“和你？”
“你不愿意？”
“明日再说吧。”
“太子爷……”胤A拖长了声音，又拉了拉他的袖子。
胤i嘴角浮起了笑意，却是笑而不语。
到乾清宫后，俩人被告知康熙在西暖阁接见众位亲王爷，让他们自个去宴席上吃东西，胤i点了点头，本来他就不想与康熙磨嘴皮子，径直去了大殿里。
众人见到胤i和胤A两个出现，纷纷起身请安，胤i免过礼之后走到了众皇子一桌，在主位上坐下，顺手捻了块玫瑰饼送进了嘴里。
胤A坐到了胤i身旁的位置，给他倒了酒，转头见其他弟弟也看着他，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你们还小，不能喝酒，喝果茶吧。”
胤祉可不听他说的，拿过面前的酒壶，就给自己和胤G各倒了一杯，再举杯向他和胤i示意：“弟弟敬大哥二哥。”
胤i勾了勾嘴角，接了他这杯酒。
康熙出来之后，这场宴席达到了最高/潮，皇帝赐下粽子与雄黄酒，众人谢恩过后又纷纷上去向康熙敬酒，一时觥筹交错，大殿里便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太子爷，奴才敬您这杯。”
胤A正给胤i夹着菜，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他顿了一下，抬眼看向笑眯眯出现在他们面前举着酒杯的雅尔江阿，顿时就有些不痛快。
这人以前明明跟胤T那几个走得挺近的，这回怎么会扒拉上了胤i？
胤i看到他倒是挺高兴的，喝过酒还赏了不少点心给他，而雅尔江阿却是半点没察觉出自己不受欢迎，又一个一个给众位阿哥敬酒过去，到了胤K面前，却像是变戏法一般手里多出了一串五彩粽子，在他面前晃了晃：“九爷，这个是送您的。”
五彩粽子是五月节里人们时常佩戴的饰品，是用五彩丝绒线捆着的连成一串，由硬纸叠成的‘小粽子’，而雅尔江阿手里这个却显然有些不同，叠出来的形状并非单一的粽子式样，倒是各种梨、柿、桔、桑葚状的水果，小巧玲珑，精致夺目，一下便吸引了胤K的视线。
胤K很高兴地将之接了过去，爱不释手地把玩，胤俄凑过去看，撅起了嘴似乎是有些不平。
胤i手指叩着桌子，与雅尔江阿打趣：“爷的弟弟十几个，你独独就送胤K一个，你让其他人怎么想？还有你这东西，是哄姑娘家的吧？”
雅尔江阿反问道：“太子爷您喜欢吗？奴才是本想送给您，又怕您看不上眼。”
“你倒是送也没送，怎就知道爷会看不上眼？”
雅尔江阿忙笑着赔罪：“那奴才回去再叫人做串更好的，送去毓庆宫。”
胤A皱了皱眉，这个雅尔江阿，也未免太油嘴滑舌了点。
酒宴结束后，胤i踏出乾清宫，风一吹，便觉得方才喝得有点多，此刻都上了头了，头疼得紧。
身后人不着痕迹地拖了拖他的胳膊，又放开退后了一步，胤i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转头冲胤A笑了笑：“你回去吧？”
“你还好吗？”
“还行，回去睡一觉就能缓过来。”然后他顿了一顿，破天荒地头一次主动拍了拍胤A的手：“我没事，不用担心。”
胤A一愣，回过神时，胤i已经走远了。
身边的方顺上前一步贴近胤A，低声道：“爷，方才揆叙少爷让奴才禀报您，户部的事情，皇上那里似乎知道了。”
胤A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看向他，下意识地问道：“与太子爷有关？”
“是于巡抚在皇上面前说的。”
“于成龙？”
“是。”
那就是真与胤i有关了，想到在济南时，胤i提议康熙回京之后再审于成龙，原来他的用意是在此，于成龙会知道户部的事情应当是胤i透露与他，只是……胤i为何又会知道？
胤A闭了几闭眼睛，前一刻他还沉浸在胤i的笑脸和轻言软语里不可自拔，后一刻面对的却又是冰冷赤｜裸地现实，而这些，似乎还都是他自找的。
“既然皇上都知道了，那再做无谓挣扎也无用，等着领罪吧。”胤A冷冷说完，转身便走。
回毓庆宫后，胤i喝了碗醒酒汤，觉得身子舒服了些，一时也睡不着，便倒在了榻上闭目养神，两刻钟过后，何玉柱进来低声禀报：“爷，施少爷来了。”
“让他进来吧。”胤i懒懒道。
施世范进来请过安，见胤i闭着眼睛脸色不大好，正犹豫着自己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胤i却又突然睁开了眼，问道：“有事？”
施世范点了点头，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