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染衣瞪了左宇唐一眼,一言不发地回到房里,“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左宇唐看出她在生气,但他却摸不清她为何生气,是因为他提起她的病吗?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左宇唐丧气地摸了摸头,着实不知该如何是好。说实在说,他觉得自己的举动是太鲁莽了,昨夜的行迳根本形同掳劫,到时,他要怎么去面对左、柳两家的人呢?而四周的人又会怎么看待他们俩呢?孤男寡女共处,只怕会伤到她的名节……一想到这一点,左宇唐说自责不已,这件事到底该如何善后呢?
就在他懊丧地反省自己,思索后果时,柳染衣又打开了房门走了出来,但她的表情地一反刚才的忿怒,反而神采奕奕、笑逐颜开。只见她兴冲冲地奔到左宇唐面前,说:
“既然来到了洛阳,不如我们四处去逛逛吧!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吗?”
原来她进入房间内生了会儿闷气后,突然间想到,左宇唐把她错认为柳沾衣也是是没有好处的,毕竟这样她就可以敝开来好好玩一玩,才不辜负这趟洛阳之行。
柳染衣得意于自己的惩戒计划,想到可以藉柳沾衣之手整他,她的笑容益发甜美起来。
而左宇唐看到柳染衣反覆无常的表现后,心中不由得担忧,她的病看来真的不轻,可是这种病并非是五脏六腑的毛病,而是心病,他真能医得好她吗?说真格的,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唐。长安
在左宇唐“掳”走柳染衣之后的第二天,柳家上下乱成了一团,环儿佩儿更是陪着文青萝淌眼抹泪的,担心着柳染衣的情况。柳颐生也烦乱地踱着步,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基本上,他对自己的一干女儿并没有太浓重的感情,因此他担心的是左家的反应,毕竟柳染衣是嫁出去的女儿,祭过了左家的祖先,已经算是左家的人了,但人却在他柳家遭掳劫,这叫他面子上怎么挂得住?
“唉!你真是……染衣又没拿休书回来,你怎能一口咬定她被休?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把她关起来,这下好了,人不见了,你叫我怎么跟左述言交代?”
“你这是在怪我?”柳夫人挑高了一边眉毛,不疾不徐地说着。
“没……没有。”柳颐生在这个高贵出身的妻子面前一向不太抬得起头来,只能忍气吞声。
柳夫人当然知道柳颐生对她是什么看法,但她也无意多说些什么,只是淡淡地说:
“她如果是被坏人掳劫,想必这两天就会有人来勒索钱财,到时不就好办了?你现在急有什么用?小心些,别让人看出来了。”
柳颐生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什么话也不敢说。
第八章
唐。洛阳
在柳染衣的要求下,左宇唐只好带着她到城里四处晃晃。洛阳虽以花市闻名全国,但可惜的是未值花季,未能得见那“群花如锦绣”的盛景,让柳染衣颓丧不已。但是她天性活泼,再加上看节将近,城里挤满了赶着办年货的人潮,各式摊贩排满了街道,看得柳染衣目不暇接,一张小脸兴奋得红通通的。
只见她一会儿把玩着香囊、竹雕等小玩意儿,一会儿看看锦缎丝绸,一看拿着刚买的面具,一手忙着把零食往嘴里塞,两个眼睛更是忙得连眨眼的功夫都没有。
左宇唐看她这么开心,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也露出了罕见地微笑。
“干嘛看着我笑啊?”柳染衣瞥见他的笑容,不满地嘟起了嘴,他是不是觉得她很幼稚?还是觉得看一个疯子发疯很有趣?
“只是觉得你很可爱,所以笑。”
听着左宇唐直言不讳地称赞她可爱,柳染衣的脸刹时红了起来,难道他不觉得她的行止难登大雅之堂吗?像这样边走边吃的不雅行迳,他居然不以为杵,还反说她这样很可爱,她觉得他真是个难以理解的人。
但是,她喜欢被他称赞的感觉。
而左宇唐在说出心里真正的感觉后,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刚才那种话好像是骆云会说的,这样毫不避忌地当面称赞,仿佛是在刻意讨好似的,他看多了骆云对待心仪女子时的态度,当时他觉得骆云真是有够恶心,但怎么今天他竟会做出一样的事来?就算真的这么觉得也不该说出口呀!只所万一被她认为他是个风流倜傥就糟了。
“我的意思是,”左宇唐连忙想了个理由来撇清一下,“看到你玩得这么开心,我好像多了个妹妹,一个可爱的小妹妹。”他特意强调那个“小”字,以显示自己对她并没有特别的企图。
“喔!我本来就可以算是你的妹妹啊!姐夫。”柳染衣闻言不喜,忍不住讽刺着他。唉!看来不管是柳染衣还是柳沾衣,全都进不了他的眼,唯一可以占据他的心的大概只有那个杜连云吧!
但柳染衣这声姐夫一叫出口,左宇唐突然得了一个很好的主意,他可以捎信到柳家去给他的原夫人柳染衣啊!叫柳染衣一起到洛阳来,那么到时就可能避免流言了,虽然他不大想让第三者来打扰这幸福的时光,但似乎只有这样做才得以善后。
再者,他还可以藉机对柳染衣把自己的心情给摊开来说,表明自己所爱的人是柳沾衣,依柳染衣的贤良度而言,应会无异议地效法娥皇女英吧!只是……在这之前,他必须先赢得柳沾衣的心才行。
她会喜欢他吗?而他又能顺利地赢得她的心吗?他一点把握也没有,更不知道该如何做,早知道他就该去请教大情圣骆云才对,跟他学个几招应付女人的方法,才不会在这个时候一筹莫展。唉!书到用时方恨少,他当初真不该在骆云发表如何讨女人欢心的长篇大论的时候掩住耳朵的。
柳染衣决心不去理会左宇唐到底在想些什么,到洛阳来,她可是要玩个痛快才不辜负自己。以前看“洛阳伽蓝记”,对里面描述的那些富丽堂皇的佛寺早就感到好奇不已,真想看看应该清苦修持的和尚在当时过的是什么样奢糜浮华的生活,虽然大多数的佛寺都已毁在北魏孝庄帝时的动乱了,但去神驰想像一下倒也不坏。
“喂!我们去看看景林寺的百果园好不好?或者去逛逛白马寺,看看以前那些和尚是怎生享福的,啧啧!‘洛阳伽蓝记’里说:‘白马甜榴,一实直牛’,一个甜榴就值一条牛的价钱,那些贼秃也真会搜刮。”
“你也看书?”左宇唐吃惊的问。
“怎么?疯子就不能读书识字吗?”柳染衣怒目吼了回去,这还不够,于是又补了一脚,猛往左宇唐脚背上踹去。
“不、不,我没那个意思,”左宇唐连连摇手,“只是……你是不是肚子饿了?”
柳染衣一怔,这才发现自己提议想去看的地方都跟食物在关,也许她潜意识里真的有饥饿的讯号出现,抑或是她大嘴馋了?看左宇唐一脸认真的询问,她不得不佩服他的细心了,也为自己的行为笑了起来。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吃饱了有力气以后再去逛吧!”看着柳染衣的笑颜,左宇唐不觉得也露出微笑。
直至此刻,两人的心事才在这一笑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好呀!多吃点,我还有好多地方想去呢!”
“只可惜石崇的金谷园被烧了,否则,他的浮糜真可谓是历史上第一人呢,”
“河间王无琛也不赖啊!书上描写他连井都是用玉来装饰、汲水的桶子用黄金打造,这两个人的浪费都是有名的。”
两人谈论着书里所描述的一切,边谈边说地向着饭馆行去,在这短短的一段路间,两人的交谈不知要比当夫妻的一个月里说的话还多多少。
柳染衣不觉怨恨当初的自己,为何要把真性情隐藏起来呢?如果早知左宇唐是个这般随和风趣的人,她跟他相处起来应该会很愉快的,看来白映雪说的没错,左宇唐并不错他表面看起来那样死板。
可是,即使如此,她决定还是别对他动情的好,毕竟对一个风流成性的好色男子心动太危险了,她还是专心地整他才是。
唐。长安
“魏木头!魏石头!小器鬼!”李衡一连叠声地骂着魏虹宇。
“原来你是这样对待兄弟的,我今天算是认清你的为人了。”骆云满脸愤懑地对着魏虹宇嘟嚎着。
“我……”魏虹宇急得满脸通红,“我真的没让宇唐帮我处理什么事呀!你们要我说什么?”
一大早,骆云和李衡两人不约而同地不请自来,而且一见面就猛缠着他追问,想知道昨夜左宇唐连夜出城是为了什么事,魏虹宇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完全不知道他们在吵些什么。
“你们在吵些什么啊?”白映雪茄烟走了进来。
“他们一口咬定,说我托宇唐帮我处理事情,可是我根本没有哇!叫我从何说起?”魏虹宇皱着眉头解释道。
“铁口仙昨天亲口跟我要了手谕、跟骆云借了马车,说你知道一切,而且会告诉我们的。”
“是啊!虹宇,你就说嘛!难道你真这么信不过我跟李衡?我们在你眼里真是只会坏事吗?”
“宇唐到底受你之托去办什么事啊?”白映雪听完李衡和骆云的话后,竟然站在李衡他们那边,帮着一起逼问魏虹宇。
魏虹宇这会儿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我……唉!要我怎么说你们才信呢?我根本没托宇唐做任何事啊!你们的问题我怎么可能答得出来?我哪知道他去哪儿了?”魏虹宇哀怨地看了眼白映雪,“连你也不信我。”
魏虹宇说着便怒气冲冲地一甩袖子,大踏步走了出去。白映雪等三人面面相觑,他们居然惹恼了魏虹宇,看来若是再逼问下去,只怕不好收拾了。白映雪吐了吐舌头,连忙追着魏虹宇去了。
“算了!他不说,我们自己查。”骆云赞扬地说道。
“没错,既然他们这么小器,我们也来小器一下,反正铁口仙用的是你家镖局的车,你一定有办法查到的。”
“嗯,好,我们立刻去查。”
唐。洛阳
一早,左宇唐备了车,准备带柳染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