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晚戴银儿和西门恭走了,根本不会发生后来的悲剧,但就因为她的自私贪婪,竟害戴银儿困在金府这座牢笼里,甚至到最后还毒杀了她!
“你是衔着金汤匙出世的,怎会懂得我的痛苦?我想要往上爬,就得借助你,只又你得宠,我这个陪嫁丫鬟才能在金府呼风唤雨,可想不到你竟然选择私奔,我能不阻止你吗?!可悲的是,你连无忧阁的小妾都斗不过,你甚至受不了这种生活,想放弃金府的富贵逃走……
“你根本没有吃过苦,从小到大,过着衣食无虞的生活,却不知惜福,只想要情人……如果不是出身富贵人家,你还有余裕去想情人吗?像你这种人,还活着做什么?!”
她从小就被卖进戴府,以为跟着戴银儿进了金府大门,她会有好日子过,谁知道那位大小姐一心想跟情人私奔!
一旦戴银儿离开金府,她要怎么活?难道要她伺候着不再具有金府少夫人头衔的她,颠沛流离的度日?与其如此,她宁可赌一把,毒死戴银儿,再求姑爷留下她这个陪嫁丫鬟。
于观贞弯腰就赏给她一耳光。“我该不该活,轮不到你作主!”
她不能忍受正牌的戴银儿竟是因为这种微不足道的原因而被毒死!
“是你逼我的!如果你乖乖地待在金府里,我又怎会这么做?”
“我待你不薄,你居然……”她气恼不已,直替戴银儿叫屈。
“你哪里待我不薄了?你不开心时就骂我,开心时就要我冒险带恭少爷跟你相会……你把首饰赏给了其他通房丫鬟,却什么都没给我……”
于观贞突然顿住。“难不成……就连下砒石毒害丫鬟们的也是你?”
“对,是我!你命大,没喝到茶,否则你早该在那当头死去的!”砒石可以入药,在金府里,金老夫人的养生药帖里就有,她和金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常在厨房里闻聊,让她有机会偷出砒石。
她将砒石留在身边,就为不急之需,第一次用来毒杀戴银儿,却没想到她竟死而复生,第二次故技重施,没想到一票丫鬟跟着用膳,茶水里的毒被冲淡了,加上她没喝到茶,让她的计划功亏一篑!
于观贞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你打算杀我再嫁祸容婧,就如三年前,你让金老夫人狠足了心赶我出府,再将一切嫁祸给容婧……你居然一开始就要我的命!”
“对!只要你不在,爷儿就会重用我,所以……我能杀你一次,就能再杀两次、三次!”清瑶失心疯般地将她推开,拔声吼着,“你还在那边做什么?!”
被推倒在地的于观贞抬眼,惊见林里有人影接近,仔细一瞧,竟是焦一。
于观贞抿着唇,实在忍无可忍。
事到如今,清瑶还是不知悔改,真以为她可以永远逍遥法外吗?!
正恼着,却瞥见焦一身后还有一票人,她不禁暗叫不妙。
“原来你的心这么狠毒……”焦一怪笑地走上前,看着清瑶再缓缓地看向于观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戴银儿还是于观贞?算了,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是金秀外的女人。”
他一把扑向她,于观贞想要防备,但他却动作飞快地揪住她的发,拖着她走。
“住手……”她咬牙忍痛。
“我怎能住手?我还等你帮我得到大笔银两。”焦一怪笑着,似有些疯癫。
“清瑶!”她吼着,“你自以为聪明,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如今你有把柄在别人手中,又怎能高枕无忧?”
清瑶冷冷地看着她。“爷儿会相信我的。”
“你!”简直是无药可救了!
她现在该怎么办?如果只有清瑶和焦一,也许她还有办法逃出生天,可是焦一后头还有一票人……可恶,老天就非得这么整她不可?!
正恼着,突然听到一道苍老的嗓音,“住手!你们到底是在做什么?”
焦一动作一顿,随即一把将她扯起,痛得她龇牙咧嘴。
“金奶奶,好久不见。”他低笑着。
金老夫人看着他,却认不出他是谁,还是身旁的傅总管提点,才认出他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清瑶,你这是在做什么?”
清瑶见状,低声道:“除去她,我给加倍赏金。”
于观贞瞪着她,不敢相信她竟泯灭人性至此。
想也想想的,她以手肘往焦一的胸口一协撞,趁他吃痛松手的瞬间,拉过他的手,借力将他抛摔出去。
清瑶看得目瞪口呆,就连身后一票人都傻眼。
“快走!奶奶、傅总管,快走!”于观贞大喊的同时,已经撩起裙摆往前跑,不断地催促着,“秀外去找官差了,很快就回来,你们先走!”
傅总管闻言,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拉着老主子跑。
然而金老夫人年事已高,根本就跑不动,偏偏身后的追兵已经追至,担心这些人真会为了钱而痛下杀手,她只能停下脚步,心想能挡多久就挡多久。
回头,面对数个高大的男人,她虽然心生恐惧,但仍然勇敢地挡住去路,趁他们出手,眼明手快地朝对方弱点踹去,一见空隙,逮住便是一记抛摔,然而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再加上对方已经亮出刀子,她只能不断地往后退,眼见刀子要从身上挥下,她听到极轻的脚步踩在落叶上的声响,侧眼望去,一抹身影飞扑过来,替她挡下一刀——
“小秀!”定睛一瞧,摔落在地的竟是小秀,刀子就插在它的腹部上,汨汨地淌出血来。
小秀尽管身受一刀,仍是目光森冷地朝人狺咆着。
“小秀,我们走,快!”瞪着插在它腹部的刀子,她赶紧从上方轻压住。
小秀置若罔闻,眸子噙着杀气,鼻孔喷着气。
看见如此巨大的豹子,有人当场吓软了腿,有人吓得倒退几步。然而焦一只是盯着它身上不断淌落的鲜血,哼笑了声,抢过别人的刀,手持双刀,向前一步,就朝小秀的头一砍——
小秀俐落地咬住刀子,焦一立刻挥动另一把刀子,直入小秀的咽喉,霎时腥腻鲜血喷出,他高喊着,“给老子咬!不过是头受伤的豹子,有什么好怕的?”
一票人闻言,纷纷向前,小秀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只露出尖锐的獠牙。
“小秀!”于观贞只能紧抱着它,想要保护它,但它却一个反身,将她护在身下。“小秀!”
被压在底下,于观贞感觉到小秀的颤动,她抬眼睇着它,它的眼眨也不眨,那嘴像在笑,仿佛它早知道自己已经无计可施,只能这么护着她。
“小秀……不要……”看见血水染红小秀漂亮的毛发,于观贞放声哭喊着。
“爷儿,就在那边,就在那边!”
同一时刻,传来傅总管高喊的声音,接着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而头一个飞冲过来的是并奇,之后将她自小秀身下拉出,拥入怀里的,是她熟悉的男人。
“观贞,你没事吧。”金秀外吓出一身冷汗,紧紧地搂着她。
“我没事,可是小秀……”她扁着嘴,回头看着趴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小秀。
金秀外看向不远处,官差已将一票人逮住,包括清瑶。垂眼,他看着小秀,不舍地轻抚着它的头,却见它眼睛眨也不眨地瞧着两人。
“小秀……”于观贞不舍地趴伏在它身上。“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金秀外握着小秀的前脚,才发现原来它是挣脱了铁链赶来救她。“小秀,你做得真好,谢谢你……”
谁料得到当年他为了恶作剧而买回来的小豹,竟在最紧要关头,救了他最爱的女人,为此,他不舍,却也万分感谢。
在所有的事告一段落之后,金府主屋大厅上,已经三年未正视对方的两造,各持一方而坐。
如今会一同出现,除了因为今晚的骚动外,更因为于观贞的存在。
厅堂上鸦雀无声。
金老夫人垂眼不语,而金秀外则双手环胸地看着厅外。
于观贞见状,不由得低声道:“秀外,说话呀,你不介绍我吗?”
他闭了闭眼,没头没尾地说:“不管谁反对,我都一定要娶她。”
金老夫人微抬眼,仿佛对他的说法并不意外。
反倒是于观贞毫不客气地朝他的后脑勺巴下去。“你在说什么鬼话?对奶奶说话可以用这种态度吗?!你这个不肖子孙!”
金老夫人惊诧地瞪大眼。
“不然你要我怎么说,你救了她,她当然要……”
于观贞再巴下去,凶巴巴地道:“什么她?她是谁?她是最疼你的奶奶,你今天居然这么混蛋,真让我心寒耶!
“就算奶奶曾经做了什么,也都是为了金府的门风,真正的罪人并不是她,她也不是真的铁石心肠希望发生什么憾事,而你一点都不长进,没有安慰奶奶内心的愧疚不打紧,还像个娃儿般执拗,你丢不丢脸?!”
“我……”
“闭嘴,道歉!”
“……是要我闭嘴还是要我道歉?”他闷声问着。
“道歉!”
金秀外深吸口气,抬眼看着奶奶,突然惊觉老人家苍老许多,发都白了,双颊都凹陷了,身形看起来消瘦许多……他怔住,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直到现在才发现,眼眶不禁发热着。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屈膝一跪。“奶奶,对不起……”
金老夫人隐忍的泪水滑落,忙拭泪又急着拉起他。“没事、没事……奶奶没怪你,奶奶也很自责当初为什么要做得那么绝……奶奶不是存心要害死银儿的,奶奶真的很内疚……”
“奶奶……”金秀外紧搂着她,突然发现她变得好瘦小,忍不住自我厌恶着。观贞骂的对,他一点都不成熟,竟漠视了奶奶长达三年。
于观贞很满意地点头,很庆幸可以化解他们祖孙之间的心结。
只是她……到底能不能留下呢?
“秀外,你要娶她,奶奶不反对。”金老夫人突道。
“真的?”
“奶奶想开了,你喜欢才最重要,身份地位反倒是其次,只不过……”
“怎么了?”
于观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