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婚姻和女婿总也要比一个七、八年不见的,所谓的一个养子牢固吧?无疑狄阿鸟在自己都没有敢去想的情况下,给他上了一个笼头,笼头上写着:也榴桦的父亲。
到了也速录这个程度,儿女的婚事就是天大的事儿,有时候这个父亲就会反复犹豫想不好,是婚配一个外在的势力呢,是牢固缔结自己的部下呢,还是忍受屈辱,嫁给仇敌以休养生息呢?
利益,亲情和良心密密麻麻地交织。
也许,他睡觉前想好了,我要把她嫁给谁谁谁,天亮之后因为没来得及给众人说,立刻反悔了:不行,她是我的女儿呀,我和这个谁谁谁将来决裂,要打仗怎么办?我的女儿该多悲惨呀。于是,他又掖着这个话,不说了。所以,像他们这些人,如果重视亲情,儿女的婚事,特别是女儿的婚事,那是又容易又犯难,几个来回,可能会出现一个有了婚约,却一辈子嫁不出的事儿。
这次内外串通事的婚姻,不管他想到没有想到,他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失败者,冥冥之中打了败仗。
可这种败仗,他又没有一个复仇的对象。
现在,他必须把狄阿鸟当成女婿来看待了,不管自己有什么预感,有什么担忧,这个岳父,他都要做做看。
回到家里,他静默,追思,不动,暗中再与也演丁一合计,决定派个人去给纳兰山雄送个信儿:“不是我不把女儿嫁给您的儿子,两族缔结更牢固的联盟,而是您的儿子背叛了您,摇身一变,成了另外一个家族的人。”然后,立刻取消也答儿与纳兰容信的婚事,按照也演丁的话说:“不能都嫁。”
与此同时,狄阿鸟也要为纳兰容信的事儿,派人去见纳兰山雄、舅舅铮格别儿。他给纳兰山雄表示,自己也是一个恩仇必报的人,不但会记住他们的恩情的,还会十倍奉还,是准许纳兰容信继续叫纳兰容信的,并请求对方继续当纳兰容信为自己的一个儿子,接受奉养,说:“父舍其子,其心哀哀,思其掌上鸣;子离其父,心中眷眷,似小马远牡,驱赶不动,此乃父子天性,人不可以违,违之伤哀。您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会觉得纳兰容信记得自己以前的父亲,就不要这个儿子吗?就不能接受一个事实,宽宏看待之,让他既是我们夏侯氏的子孙,也是您的儿子?!”而他也派人给铮氏舅舅说:“我们原是一家人,只因为相互误解,争为正统才闹到这个地步,现在,我已经一手缔造了东夏国,并没有从自己的堂兄、堂弟那儿抢夺什么,我们原本要争的,就都没有了,不是吗?难道还要继续仇视下去?”话给过,这二人有什么样的反应已不重要,关键是自己该去做的都做了,也使得纳兰容信不带负担地接受自己这个兄长的关怀。
联合出兵的事儿已经促成,战争也越来越近,做完这些,其余的,他就要放到战争以后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王本讨地,得到了意料之内的失败。
王本去了高显之后,神色可怜,从请求,到苦求,再到哀求,只有几句话:“那龙多雨许给我们大王的母亲封地,这是他亲口说的,我们大王一家都在渔阳,自然不能往黑水下游那么遥远的地方,这封地一定得与我们挨得着。”
龙多雨的许诺,那是在狄阿鸟舍弃王位,臣服于高显的基础上的,只是他自己把不住,在奴隶的事上哄骗借用了,这会儿一口咬定,他说的是东夏王回来,才给封地的。高显官方自然也口径一致,拒绝说:“你们想要湟西,没门。”但私下里,人人被王本的真诚打动,说:“人家现在是求地,他怎么可能没许,要是没许,王本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哭么?唉,龙多雨真他娘的不会办事儿,王本一走,那可不真要打仗?”
王本自己也没多想,他是怕自己不哭,不软,不哀求,人家觉得太无礼,杀使绝情。旋即,他扑捉到了高显上上下下的心态,带随行数十人穿白衣,走上大街,从南往北,一直哭向宫殿,最后在地上爬,挥泪拍地,弄一身脏兮兮的,哭道:“我东夏与高显源出于一,犹如父子兄弟,我本是高显人,父兄报效于高显,而自己,受夏王器重,腆食俸禄,身不由己,若是诸大人一意孤行,就会兵戎相见,我是不忍心看到那一天,你们难道就忍心吗?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高显方面谁也没有往攻心上想,一致在想,东夏受到这样的戏弄,人少又穷,不敢给我们打仗,可是事情在那儿摆着,使臣一走,肯定是要打仗,所以,他们的使臣心里明白,就不肯走,在地上爬。
不少朋友,同窗,甚至长辈都在交谈叹息:“这王本从小不学好,赖得臭名远扬,可你看看人家现在?为他们的小社稷担忧,都哭成啥样了?”还有人说:“他咋不回去劝他们大王不要兴兵,自讨其辱呢?”
与他们不同,百姓们又是另外一种心态:“你们许了人家,咋不给人家呢?要是为这个打仗,送命的是我们。”他们路过,走在大街,坐在庭院纳凉,都叹着气说:“不就块吗,给他们好了。”
龙琉姝也服了。她干脆在妆镜之前对着照照,说:“哀号得跟丧父一样,赶快赶走他们,我倒要看看狄阿鸟的奴隶兵骑着兔子马来要地。”她忽然记得当年花流霜送给她一只粉红的荣华簪,说是传家之宝,世代媳妇相传,便捧了出来,拂拂上面的灰,将盖打开,拿手指持过,轻轻地用一只指头抚摸到尖,最后轻声说:“那就让他的夏国灭亡吧,把他抓回来。”人总有怀念什么的时候,可是有时候这一怀念,看着什么东西错过,还有一些烦躁,她就站起来,抓住一只烛台,奋力把周遭敲敲,问:“龙摆尾将军呢,传他。”
龙摆尾已经在全面布置军事,抢占湟西的兵马已经将出,粮草就要紧随,繁忙中分身上来。龙琉姝就带着一种手下留情,告诉说:“攻破东夏,其余人的死活我不管,一定要把活着的东夏王抓回来。”
这是一种王者霸气,像龙摆尾这样先朝老臣,从龙青潭身上找不到,还是很怀念的。
他也就说:“此次出兵,主要是抢占湟西,至于东夏,他还没向我们下手,我们怎好灭亡他?何况东夏游牧立国,马匹数量和骑兵战力都不可小觑,没有万全的准备,灭国不易。”因为是要说服龙琉姝,他干脆要了一张地图,摊开给龙琉姝看,说:“骑兵袭击渔阳,战胜的可能性不大,而要步骑推进,补给线太长,则需要大量的准备,大量的补给,同时北平原到湟西,又是一道缺口,不先堵住,他们的兵马很可能从这背后的湟西冒出来,迂回于我后,断我粮道。”
龙琉姝听得乏味,说:“这些我不管,我问你,要灭东夏,需出兵多少?”
龙摆尾说:“二十万以上。”
龙琉姝大吃一惊:“你龙摆尾打他一个小毛孩,还要二十万人?”
龙摆尾严谨地说:“这还是保守之数,东夏国虽不大,步骑尽征,起码在五万以上,目前他们的重心在渔阳,沿途又没有我们的城镇,补给线太暴露,不但要防备狄阿鸟的袭扰,还要防备北方各族,与此同时,我们出兵灭东夏,朝廷也会插手,备登二州,紧急动用兵力达十余万。”
龙琉姝一阵失望,问:“我们国家有二十万兵力吗?”
龙摆尾说:“当然有,全国动员,控弦之士可达四十万以上,只是如此以来,调度困难,粮草等物也没有妥当的准备,起码要给我和丞相两年的时间,我们才能在不动摇国家根基的基础上完成这么大的战争。”
他安慰说:“不过,我们先攻占湟西,经营湟西就不一样了,湟西若经过经营,先一步就塞了来自南方的威胁,补给路线也得到巩固,兵发地点接近,可以长时间地消磨他,我估计,只需五万兵力,二到三年,他就撑不住了。”
龙琉姝对他除了失望还是失望,说:“他只有奴隶兵和兔子一样的马,你却要用二十万才敢灭他的国。”
龙摆尾没说什么,不过他离开的时候却在想,这一次东夏王操戈持盾送上们来,要是一仗打败,那就用不了二十万了。
回到府上,但见门前泊了辆车,站满了随从,气氛沉重,连忙下马,到里头一看,吴隆起正在等他,拖着两只衣袖,在他正堂着急。
他举脚到跟前,来没来得及问,吴隆起就说:“摆尾呀,我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呢?这王本哭街,你可知道?”
龙摆尾说:“哭让他哭吧,要是我,我说不定也会哭。”吴隆起一丢衣袖,起身靠近了,随后又坐下,轻声说:“这怎么像是在攻心呢?这一战,我们能做到上下心齐吗?你?能不能劝一劝四爷和大公主,这东夏王……”他示意龙摆尾屏退众人,这才肯说:“摆尾呀,有人说,东夏王应当承国,你怎么看?”
龙摆尾一点也不吃惊,说:“小孩子想的大,想的远,自己造了势,想要……”吴隆起给他摇一摇指头,轻声问:“那我问你,他和公主的婚事到底还算不算?如果婚事仍然算数,百年之后,谁来承国?公主?还是他?当然,我们都知道,时到今日,这些不重要,可是其它的人怎么想呢?这一战,在将士心里,会不会和过家家一样呢?他们会不会想,他们今天伤了东夏王的筋骨,明天东夏王又起上来了,报复他们怎么办?”
吴隆起又说:“当年办学,举国就一个学堂,孩子们大大小小,相互都认识,现在年长的做到了千夫长,千户,这狄阿鸟是从里头走出来的,王本也是,是不是错综复杂呢?如果他东夏王真的不堪一击,也就罢了,如果不是那么回事儿,这些人会不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再且不说,东夏王的阿爸在国内栽了多少善缘,这你知道,还是那句话,他一打就败,咱们不怕,他要是不是那么虚弱,人心死乱呀。”
龙摆尾点了点头,说:“这一战,领兵人选很重要,我都在斟酌了,我想着,金努术该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不过,是主还是副,尚不好考虑,正像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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