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绚日春秋- 第47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他爬起来地扶住囚车棚木。看到军士老鹰提小鸡一样把自己的老婆、孩子接连逮出来,心中五味俱全。

为首军官蹬蹬跑出来,大喝一声,即遣骑士开道。那车夫似也怕囚徒不能第一刻开刀问斩,竟如驾战车,站在上面抖缰,“驾”地一声奔出十多步,快得让人难以想象。衙门内外的人根本来不及作任何反应,战战鼓兢地跟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只看得那人马荡起一道烟尘,在刚刚散罢的集市狂奔。

他们回过头,注意到几名在衙门前贴布告的骑士,连忙大起胆子询问。几名骑士冰冷地说:“有罪则定。无罪释放。”他们再看布告,上云:“原仓州总督鲁之北冤案遭雪,复任原职,务请各处官吏、百姓稍安勿躁。”

几名衙丁和官吏木呆呆地傻站好长一会儿,突然记起什么,连忙往衙门里赶。到了后院,看到老家人王福坐在地上哭,连忙问:“三公子是不是还在?”王福警惕地往外望一眼,否认说:“不在。”为首小吏连忙说:“鲁总督官复原职,比日从这儿经过,他和咱杨大人有旧,赶快让三公子拦轿鸣冤。”

王福连忙磕头说:“乞大人收留。”

为首小吏点了点头。

王福这就从里屋带出来一名年轻公子,匆匆忙忙从侧门逃走。

※※※

飞鸟走在去往关中的路上,出镇不久就碰到这群奔纵的骑士。

谢先令看到他们囚车,就不怀好意地预言:“他们该不是去抓杨绾吧?”

几人走到傍晚时分,见背后上来的果然是杨绾,不禁都看着发呆。商队塞道,很多人都奔到囚车旁,围着自己的老爷走。施道临从马车上跳下,也跟着大轮喊:“大人。大人。您这是怎么啦?”

飞鸟还不知道若不是杨绾被抓自己也有大麻烦,打马拦路,气不忿地指责说:“你们可知道自己抓的是什么人?”

军官怒声喝道:“什么人敢拦囚车?”

“商人冯仁。”

飞鸟刚报完名就不敢吭声。

他和那军官打了个照面,分明地看从甲胄看出虎贲郎的痕迹,暗自踯躅:“虎贲铁骑什么时候专司拿人?”

军官说:“此乃钦命要犯,望尔等不要生事。”

飞鸟想:难不成杨绾治理地方太出格,显得罪大恶极?

他不敢再拦截,喝令商队让路,看施道临追在后面奔跑,连忙把他逮回来,说:“你疯了不成?老子都不敢拦囚车。”施道临连声说:“我们大人是冤枉的呀。”飞鸟基本相信,安慰他两句,回到谢先令身边说:“押囚车的是虎贲郎?!”

他看谢先令也大吃一惊,小声说:“这老小子要不倒大霉,要不行大运。”

谢先令否决说:“杨绾虽有美名,却未必能传到天子耳朵里。再说,他支持朝廷变革,必遭守旧官员地排斥,朝廷启用他得先抬高他的身份才是。而今用囚车载他进京,岂不是递出罪臣的暗示?守旧派观风而上,吐口水也把他这个芝麻豆子大的官淹得半死不活。而一但口水淹上来,群臣态度表决,天子会为他开罪满朝大员?即便是开罪满朝大员,垢泥全身,出来岂不是处处掣肘。”

这番推测合情合理。

飞鸟叹息说:“这天子也真他娘的能耐,杀鸡杀拣下蛋的。杀狗杀咬人地。”

阿狗大惊失色,连忙说:“我的小狗也咬人。”

第二部 击壤奋歌 第二十九章 墨钜西发齐家门,帝以碧血书国恨(9)

陇上地形复杂,当门如齿状,围绕半周的陇下却狭长低矮,拓跋巍巍据守陇上,随时可以饮马未明河,直捣陈仓口,过陶鼓山,经玉门关威胁八百里雍川(宁中平原);也可自陇下绕过陶鼓山,辅助河朔陈州攻击河套,进逼关中……据说大臣们听说陇上有失,顾不得河西,河套,仓中,仓西,甚至关中的大片沃土,接二连三地劝天子东迁至庆德。天子乾纲独断,陈兵宣室,挟持宗室至亲,这才能起精锐西出,与拓跋巍巍隔河对望。

马队循河蜿蜒,早晓夕照,西坝雁掠,比日转折北进陇下境内,已能看到敌我分明,据要相望的情景。此时双方虽交战规模不大,却仍让商队心存疑虑。几天后的夜晚,马队靠用钱打发驿卒暂且宿留小山脚下的驿站旁,派哨骑试探前路。

一行人张皇逃离,并没得知水磨山司详情,飞鸟在这里逗留,听说此地离通往陇上的渡头只有十余里,西向穿过谷地,再斜行十余里有一小渡也可去陇上,竟是彻夜辗转难眠。清晨,他顾不得吃早饭,骑马就走,半路上见到一位东来的山夫野老,却只是居住在山腰的乡民。他见飞鸟不问青红皂白,拦住托问情景,告诉说:“前日有人逃经我们村,坐在树下要饭,说胡贼抢粮掳女,见人杀人,几百里都快没人烟……”

飞鸟心中不是滋味,问明道路,带梁大壮走上一条羊肠峡谷,过不多久,来到未明河的东岸。未明河自河朔而下,水浑浊不定,西南汇入商亥江。是通往陇下的最后一道屏障,却不足以仰赖,在水一方,观望水势渐盛的河水,只见拍打两岸乱石,汤汤折往西南,而再看人们口中在意的小渡,仅是一块土台和一条烧毁的烂船。

两相对比,怕只有鸟才能从河面上飞到对岸。

飞鸟把战马交给梁大壮,走上河滩水拍处。再收不回视线。他想及杳无音信的亲友部众,无故怀疑对岸绵亘十余里的茂林就是他们的藏身之地。眼睛闭了睁开、睁开闭上,喉头“咕嘟嘟”咽哽直响,看过一阵,却又沿着河滩来去走动,一次次想游过河,一次次却又不知道游过河后该干什么。只好在那儿抓耳挠腮,蹿上跳下。

梁大壮一再督促,他还是徘徊至中午,直到燥汗在被太阳照得涔涔而下,方说:“咱们回去吧。”

回到驿站旁,吴掌柜已搓手苦等。

他和飞鸟有言在先,分飞鸟三层马利,不负开销,此时见耗费下去,如此形势。深怕飞鸟变卦,托言顾家来说:“老婆孩子至今还不得信,倘若前路不通,一时回不了关中,你让我怎么办好?”

他不挑明来意。飞鸟也只好跟着叫苦说:“我何尝不急?!你我有言在先,你分我三层马利,开销归我,如此空等下去,我还不亏死?”

吴掌柜正要有引,不禁别有用心地说:“不如你借官府的名头采走咱的马……”

飞鸟知他托言卖马给官府。不出事不算数。出了事,拿自己代官府打的白条照要钱。跟自己分账,两下都能找回一点本金,不答应,打断说:“做生意得讲信用,持操守。和官府做生意也好像在同你做生意,怎好损人利己?要是你要卖马,就当真卖马。”

一旁听着的谢先令知道吴掌柜想要个安心,连忙说:“这不也得要官府那边的人点头?你先回去,由着我们商量……”飞鸟却不肯盘桓商量,一摆手嚷:“什么商量?没的商量。你丢马我赔,扯人家官府干嘛?你就不想想,我能坑官府,就不能反过来坑你?”

吴掌柜被飞鸟撵跑,谢先令得了说话的机会,连忙说:“到关中还要仰赖他销货,得罪不得,答应他对咱也没什么损失。”他看飞鸟心不在焉的样子,只好停住再劝:“你刚才去哪了?”飞鸟正琢磨心思,听他询问,犹豫了片刻,请求说:“我想趁机回陇上一趟,你看合不合适?”他怕谢先令不看好,脸上已满是恳切之色。

谢先令却抚了掌,笑道:“我正有此意,只是难以开口。你是应该回去和旧部通通口信,也好为日后作打算。”

飞鸟只是心中惦念而已,见他反想得深远,正要再讨要主意,梁大壮焦急地说:“胡贼要抓你,你千万别自己送上门去。”谢先令看飞鸟也有点犹豫,连忙说:“此去关中,再去河东,咱们自己都不知何时能回来,倘若再不能及时联络部曲,日后何以相认?”

飞鸟觉得有道理,当即这样定下。

他吃过午饭,找来几件胡服更易,带着梁大壮回小渡头丸水过河。沿着河滩乱石来到前方连绵的山林,钻进去走了一阵。飞鸟来之前大致问了几座山名,进入夜不列罗帏,昼不空画屏的林子后,眼看前面越走越险乱,只好在平坦的山顶停留。梁大壮以为没有路要折回去,不由得抚摸腰际的宝剑,极耐心的等傍晚来临。

飞鸟却没有如他的意,在山顶看过片刻,默默记下山林起伏形状,这又带他下去,接连抄谷,走到他望见的那山,再上山张望,这时再觅得山外一山,下山抄谷又到,如是连奔带跑,行有三十余里,天已经渐渐黑尽。

黑暗似乎可以挡住任何穿行的人兽,梁大壮筋疲力尽,再也没有拽马横爬的劲头,生火烧食完毕,枕鞍躺下却不放心,哀求说:“俺们还是现在就回去,睡在山里有野兽,俺啥也不怕,就怕野兽。”

飞鸟略一定神,顺便告诉他说:“谁让你睡到山林里了?我们要想回头赶上队伍,就得熬几天几夜。你要是挺不住,就别要跟来。”

梁大壮没想到飞鸟还要赶夜路,极怀疑他也怕在山林过夜,连声说:“夜里哪都去不得,山里蛇不少呢。”

飞鸟不怕他的借口,说:“你脚上不是穿了马靴?”梁大壮再琢磨说法。告诉说:“有的蛇挂在树上。你没长住山里,并不知道。”

飞鸟看他心虚成这样,安慰说:“山林并不难走,只是林子太密而已,来时听说东西只有二十多里,约摸走过的路程,足足三十多里,再弯来弯去,上上下下,也快到尽头。你跟我就是。两个时辰还没出林,我就带你回去。”

梁大壮只好跟着他往前行。说:“这可是你说的。”

月亮越升越高,虫豸野狼夜中凄啸,也不知道离人几里,蚊子嗡嗡,蛙鸣阵阵,两个人只好依稀辨路。摸摸拉拉,一路翻谷,到底也不知道过没过两个时辰,一处山坳里忽见亮光。两人大喜而下,掩到第一座火堆跟前,见到十多人。

他们不知飞鸟和梁大壮的来历,惊恐地踩火,抱着简陋的武器问:“什么人?”

梁大壮也不放心,连忙说:“你们先说。”

飞鸟发觉有男有女,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