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卡多的身影在石壁上面现了出来,两只眼睛寒星一样,阴冷地俯视着下面的日本鬼子。日本鬼子终于在月光下看清了它的真容,面目狰狞,唇吻很长,眼窝深陷,一副凶恶残暴的样子。
“不敢了,再不敢了。”喃喃自语的日本鬼子突然发出一声骇人的尖叫,从石头后蹦了出来,脚步踉跄地向下奔去,“饶了我吧,嚎叫之神,求求您,请饶了我吧……”
在起伏不定的石头上,这个鬼子跌倒了又爬起来,没跑两步又跌倒,腿和膝盖出了血,他却象是已不知道了疼痛,继续喊叫着、跌爬着,直到一头栽倒,再也不动弹了。
米卡多一跃而下,跳跃时,身下似乎卷起了一溜烟尘。它落地后咆哮了一声,向仅存的两个鬼子呲起了白森森的尖牙。
惊叫着、咒骂着,两个鬼子端起枪与狼搏斗,米卡多狡猾得很,仗着身体的敏捷和迅速,围着石头打转。
“啪勾!”被狼逼得暴露出身体的一个鬼子在枪声中轰然倒地。
“啊,畜牲,畜牲,杀死你呀!”最后一个鬼子疯狂了,一枪打空,也不上子弹,挥舞起刺刀猛捅狂刺,追着米卡多。
“啪勾!”枪声再次响起,鬼子缓缓软倒,嘴里还发出了越来越微弱的咒骂,“畜牲,杀死你……”
结束了,孟有田舔了舔嘴唇,轻轻呼出一口长气。远处,米卡多跳上了一块巨石,仰起头,发出了一声咆哮,声音穿云裂石,似乎是胜利者的宣告。
第六十一章 人狼离别
月亮在天空里闪耀,夜间的清凉中藏有一种柔和的温暖,天空,山,树林,溪谷,一切都象是睁着眼睛在睡觉三村联防的民兵收到了孟有田发的信号,在锁柱和小全的带领下赶了过来意外的惊喜和收获,使人们沉浸在喜悦和亢奋之中火把燃了起来,小全带着人不顾林密夜深,进山重走一遍逃跑之路,生怕漏掉什么战利品锁柱子则带人打扫着山坡和石壁下的战场谷雨带来的大黑正和米卡多在嬉戏玩耍,这对父子其实长得并不是很象大黑身上狗的特性多一些,差不多已经快一年了,大黑已经跟成年狗差不多大了但身体发育则要持续将近两年时间,才会最后成熟真是那样的话,大黑会长成一条体格高大的狗孟有田坐在山梁上的石头上,看着它们,烟斗的光亮一明一暗,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大黑象平常的狗一样,喜欢打闹,见什么咬什么,还叼在嘴里到处乱跑,或者挖个坑藏起来但米卡多却不是这样,它不喜欢阳光,不喜欢叫,总象是一个孤独而忧郁的思考者也许是天性使然,孟有田这样想着大黑有着野狗的血统,而且生长在人类保护之下,具有先天的乐天血统,这一点从它无忧无虑地玩耍的姿态里便可看出来而米卡多身上流着的是狼的血液,生存的艰难已经溶进了它的血肉里面在那个世界里面稍有不慎,便会送命大黑撒着欢围着米卡多转悠,甚至去咬它的尾巴和腿米卡多则显示了少有的父亲般的宽容和慈爱,甚至有些难舍的情愫在内狼就是狼,孟有田已经意识到米卡多迟早要离开山林和野外才是它的家,狼的社会是一个群体,它最终必将会和同类生活在一起经过互相配合的这一战,孟有田望着米卡多的眼神已经减少了戒意和寒冷如果扪心自问同样生活在大自然中,同样是为了生存,而即便是最凶残的食肉动物也不会在已经吃饱的情况下还去袭击猎物而人类呢仅仅是为了取乐或纯粹无聊就要大量杀死其他生物,甚至同类相残,乐此不疲在自然界任何生命都是高贵的,没有好坏之分而所谓的有益有害只是人类的主观论断即只要影响到了人类的利益,就是有害的,这也是世界上基本没有动物喜欢人类的原因远远的山林里传来了一声狼嚎,米卡多蓦然抬头,细长的眸子里放出了异样的光芒,它慢步向孟有田走来孟有田磕掉了烟灰,缓缓站起身,紧盯着米卡多的眸子,难道离别会来得这么快?
米卡多看了看跟在旁边的大黑向着孟有田摇了下尾巴,它那象刀子一样长长的眸子里似乎浮上一丝淡淡的乡愁轻轻叹了口气,孟有田拿起绳子拴在大黑的脖子上大黑伸出舌头舔着他的手,使劲摇着尾巴,并很舒服地享受着孟有田的抚摸米卡多的眸子闪了一下转身迅离开,没有丝毫的犹豫,似乎已经对自己的孩子完全放了心,义无反顾地追寻属于自己的生活了孟有田直到米卡多的身影跳跃着隐入山林,才收回了目光,牵着大黑缓缓坐下轻轻抚摸着狗儿的头呜——呜噢——
孟有田眯起了眼睛,遥望远方远处的咆哮声哀切悲凉,令人心悸,别有一番哀婉凄绝的韵味尤其是结尾的那一声咆哮,听起来十分凄怆叫声过后,余韵悠悠,经久不息紧接着,又传来了一声咆哮,声调如前一样悲凉这声音在夜空中久久回荡,最后终于归于沉寂孟有田坐在那里没动地方,轻轻拍着听到咆哮有些躁动的大黑的脑袋米卡多是在用咆哮向他辞行,他能读懂其中的含意——别了孟有田轻声自语道十里村悄然无声,房屋毁了不少,但并没有成为废墟,几间房子里透出了隐隐的灯光“吃饭,这么晚了,早该饿了”秦怜芳端着饭走进屋里,正看到孟有田坐在炕上,揉搓着腿脚,不禁又关心地问道:“又着凉了?炕已经烧上了,一会儿就能上来热气”
“嘿嘿,可能要下雨了,老天爷给俺先提个醒儿”孟有田很随意地笑了笑,看了看香喷喷的烙饼卷鸡蛋,还有一碗红薯小米粥,便开口问道:“大家都吃了?还是你特意——”
“想什么呢,我还特意给你做小灶”秦怜芳脸有些发热,但却矢口否认道:“他们都吃过了,你就别扭捏推让了”
孟有田也确实是饿了,便不客气地大口吃了起来秦怜芳坐在炕沿上,猫眼忽闪忽闪地眨着,看着孟有田孟有田的衣服和裤子在摸爬滚打中沾了很多泥土,有几处被荆棘和树枝刮破了,头发也乱篷篷的但在秦怜芳眼里却不显狼狈,三十多个鬼子呀,他是怎么做到的?或者说是他冒了多少次生命危险,拼死厮杀,才会有这样的结果骑着骡子跑,听着很安全,可万一骡了被打死了,就他那腿脚,可咋跑呢?
外面隐约传来了日语的嘶声叫喊,孟有田皱了皱眉,咽下嘴里的烙饼,说道:“瞎叫唤什么?弄死得了,省得浪费粮食”
“那可不行”秦怜芳断然否决道:“杀俘是违反政策的”
孟有田抿了抿嘴角,被吓得精神错乱的鬼子,或许有点用?谁让自己没早发现那个昏迷的家伙,现在恐怕是不好找机会下黑手了“一会儿把外衣脱了,我给你缝缝顺便给我说说,你是咋把这些鬼子打死的”秦怜芳笑着说道孟有田摇了摇头,含糊地说道:“穿着也没露肉,哪还用你动针动线的?”
“有了两个巧手媳妇儿,就看不起我的手艺喽?”秦怜芳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有一丝莫名的她不愿承认的酸楚之感。
第六十二章 经验之谈
“嗯,嗯?”孟有田苦笑着摇头,不想接这话茬,三口两口把粥喝进肚里,把碗一放,说道:“鬼子看来是没进村,要不定然毁得不成样子。”
“听锁柱子说,鬼子在村口碰响了两颗地雷,便胡乱轰了一阵子走了。”秦怜芳猜测道:“大概是急着赶路吧!不过,这一路上冷枪地雷的也没他们消停了。”
“那村里布了地雷阵没有?”孟有田问道。
“倒是,倒是布了一些。”秦怜芳有些吞吞吐吐,转而又叹了口气,说道:“孟大哥,我现在倒是理解你为啥搬到土门村另立门户了。这人多就是心不齐,埋雷打鬼子,也是保护大家的财产。可有人就是顽固,说什么埋雷会惹恼了鬼子,烧杀得更厉害。”
孟有田淡淡笑了笑,说道:“俺搬走是没那个耐心做思想工作,你们可别学俺。人嘛,有不同的想法是正常的,如果用事实来统一思想,效果会更好一些。”
“事实?那你说一个呗!”秦怜芳期盼地望着孟有田。
“远的不说,就说土门村吧!”孟有田说道:“十几户人家,布了地雷阵,鬼子想进来放火可就没得逞。要是不埋地雷,可就不是只炸塌几间房子那么简单了。寄希望于日本鬼子发善心,嘿嘿,让那些顽固脑袋去问问土门村被屠杀的冤魂。当然,工作光来软的还不行,得软硬兼施,抓住个典型,找个理由狠狠收拾他一通,工作的阻力就会减少。”
秦怜芳轻轻点了点头。虽然孟有田的主意并不算高明,也不是她一点没想过的,但她却不想和孟有田争辩。
“村里的内奸还没找到吧?”孟有田把身子向后一倚,微微眯着眼睛说道:“隐患不除,总是不让人安心哪!”
“几个可疑的家伙已经被监视起来了。”秦怜芳说道:“赶上鬼子扫荡,这继续追查的事情便耽搁了。”
“特务被打死了,内奸必然不敢活动,要蜇伏起来。”孟有田若有所思地说道:“关键还是平时要多注意。特务汉奸应该会有些反常的举动,只要细心观察分析,嗯,依靠群众,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那你说说平时要注意些什么呢?”秦怜芳好奇地问道。
“我这些日子也想过,因为土门村不可能总是那些人。”孟有田说道:“遇上鬼子扫荡,来了逃难的,总不能拒之门外吧?所以。我琢磨出了一些道道儿,和你随便说说,兴许有用。”
“肯定有用,我是最相信你的。”秦怜芳笑着拿出了笔记本,很认真的样子。
孟有田微微一笑,思索着说了起来。他想的这些办法并不深奥,无需多少专门的反奸技术,但在锄奸斗争中却很管用。
比如某人平常是一个穷光蛋,现在生活忽然阔起来了,吃穿有明显的改善;平日不常和外界交往。现在家中常有宿客,而且大多是陌生人,有时又晚来夜走,飘忽不定;平时不大接近人,现在忽然对邻居街坊特别好起来了,见面满面春风,有时还无故请客;时常出门不在家,朝出晚归,抛弃以往的职业,在街上总好多打听军队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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