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淮楚和利苍便留在吕臣营中,开怀畅饮,诉说别情,谈论天下之势,只等次日吕臣见过陈胜,陈胜传旨召见。
第九章 觐见陈胜
次日,吕臣回营,面有惭色。韩淮楚问起他见陈胜给自己引见之事,吕臣道:“陈王说韩少侠尺功未立,他要召见的,不是似你这般,——”他说了一半,又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韩淮楚淡淡笑道:“可是陈王说我是个籍籍无名的小辈,不愿召见?”吕臣叹了口气道:“韩少侠率义军在龙武坡大胜秦将蒙毅,天下人何人不知,怎是籍籍无名的小辈?可我向陈王提及,陈王却摇头道,些须小胜,怎能和他帐下众将攻城掠地,一斩便数万秦贼相比。若你真心来投,便在葛婴帐下做个偏将,不必亲自见他了。”
韩淮楚本来就对那陈胜不看好,见陈胜不欲见自己,便朗笑一声,说道:“利苍兄,咱们走吧。天地之大,还怕无容身之处?”
吕臣叹道:“韩少侠文韬武略,实是将军帅才,让你做一个偏将,太过屈才。吕某虽想留下少侠,但也无法启齿。”
韩淮楚便欲离去。利苍曾蒙韩信相救,这一路上和他同行,情如兄弟。见韩信不为陈胜召见,心生愤慨,也立起身,头也不回,随他一起走出营外。
来陈城一趟,左右无事。二人便信步在城里走着,观赏陈城风景。不知不觉,来到王宫之外。
只见一群农人正和守城军士争吵。周围密密匝匝挤满了围观之人。
一五短三粗的汉子,踏着一只麻鞋,鸠衣百结,两只腿上淌满泥浆,翘着大拇指,仰首道:“你这守门小卒,可知大爷我是谁吗?我可是和你们大王陈涉从小玩到大,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张三娃子。快快抬顶轿子,送大爷进宫见你们陈涉。”
另一个疤脸汉子嚷道:“你家大王陈涉和老子一起蹲过监,坐过牢。老子那时是狱中老大,陈涉是我的跟班小弟,快去通报你家大王,说他狱中的大哥赵霸天来了,叫他赶快来迎。”
一模样俊俏的后生细声细气道:“俺小李子在狱中和你们家大王同一个牢房,是他老相好,涉哥和俺睡一个铺上。你们不信可问问你们家大王,看他可还惦着俺小李子?”
一帮农夫纷纷叫嚷,谈及陈胜未发迹之前和自己的交情。听他们语气,均是陈胜的老相识。而围观之人,听到陈胜原来的丑事,均嬉笑起来。
守官军士听他们直呼大王之名,轻言谩语,极为难听,哪里肯进去通报。但又恐他们说的都是真的,这帮人果是大王的旧友,也不敢得罪,只拒之宫外。
利苍闻农人之言,叹息道:“想不到那张楚王,竟是这般人物。我儒门复兴若指望此人,岂不有辱斯文。”
※※※
正说话间,忽有一校尉从宫中走出,大喝一声:“把这帮胡言乱语之人都给我抓起来!关他们个十天半月再说。”
守宫军士便一拥而上,将这帮农人拿下。便有几人大呼小叫,说陈涉若是知道你们如此对待他的旧交,定会重重责罚。
韩淮楚心想,“这帮人如此毫不忌讳,当众宣扬陈胜那些丑事,若再不把口封住,离死不远了。”一拉利苍,继续前行。
观赏完陈城的风景,韩淮楚和利苍便离开陈城。刚走到城门口,但见数百名侠士走进城来,均衣着简朴。他一望之下,顿时心中大喜。原来这帮人正是墨家子弟。
而他心中一直牵挂的旷世佳人虞芷雅,也在此列中,穿了一件淡白色的长裙,正用那摄魂荡魄的妙目,柔情似水地凝睇着自己。
韩淮楚急步上前,到了虞芷雅身前,喜道:“虞姑娘,怎么是你?”
虞芷雅与韩淮楚相视一笑,随即答道:“师傅钜子听闻张楚王举旗反秦,令我门中弟子前来助阵,想不到韩公子你也来了。”
便有虞子期上前问道:“韩少侠,你这是欲往何处?”
韩淮楚苦笑道:“韩信不能得蒙陈王召见,只有另觅他处了。”虞子期诧道:“那张楚王竟不肯召见你?韩少侠如此文韬武略,他竟然不肯重用?”韩淮楚便将丐帮帮主吕臣替自己引荐遭陈胜拒绝之事相告。
虞芷雅沉思一阵,说道:“如今张楚王首义反秦,擎起大旗,天下有志之士莫不争相追附骥尾。如今和秦军开战,正是用人之际,公子切不可因不受重用而灰心丧气。现在铲除暴秦,还是当务之急。”
韩淮楚忆起师傅鬼谷悬策和自己分手之时也曾说过类似之话,便点了点头,说道:“虞姑娘言之有理。”
利苍在一边愤然道:“可那陈胜只许韩兄弟在前将军葛婴帐下做一员偏将,如何能施展他一身所学?”
虞芷雅微微皱了皱蛾眉,说道:“不急。明日我和兄长去面见张楚王,再与公子说项。”
于是韩淮楚与利苍遂留了下来,和墨家子弟暂时呆在为接待投奔义军的豪杰临时搭起的屋棚之中。
虞芷雅见韩信心情不好,存心邀他下棋想让他散散心。不料韩淮楚心不在焉,一盘棋下得大败。
虞芷雅凝视着他,轻声道:“韩公子,是芷雅棋艺进步了,还是公子棋艺荒退了?”韩淮楚悠然一叹,说道:“那陈胜会买你们墨家面子,重用我韩信么?”虞芷雅摇了摇头,道声:“难说。”
正说话间,只见虞子期风急火燎地寻了来,见了虞芷雅,说道:“原来妹子你在这里。快去准备一下,随我去进宫觐见张楚王。”虞芷雅疑惑道:“现在就去么?”虞子期脸现悦色,说道:“那张楚王闻吾等到来,便急忙下旨传召。”
此时已吃过了晚饭,天色已晚,墨家子弟原报与接待之人,云明日进见陈王。殊料陈胜今夜便要宣二人入宫。
虞芷雅长身而起,对韩淮楚道:“韩公子放心,芷雅这便与你去说项,定要陈王重用与你,让你能施展抱负。”
于是虞芷雅随了兄长虞子期离去。
※※※
约莫两个时辰,虞子期与虞芷雅回到棚屋,脸色极为难看。
虞芷雅先开腔对韩淮楚说道:“韩公子,推荐之事我已向陈王说了,陈王答应重用与你。”
韩淮楚称谢道:“多谢二位,看来你们墨家还是面子大。”
“他哪里是给我们墨家面子!”虞子期“哼”了一声。
韩淮楚惑道:“虞兄何出此言?”虞子期转头望了望他妹子,只见虞芷雅谪仙般的娇靥已笼上了一层红晕。
“原来陈胜那厮,是看上了虞芷雅的旷世美色!”韩淮楚心中一时恍然。
他目光凝视着心中倾慕的佳人,探寻道:“虞姑娘,可是那陈胜,对你做了什么?”虞芷雅脸色更加红晕,摇头道:“那倒没有。”
虞子期冷哼道:“也不知张楚王从哪里听来一句话,说舍妹心中的夫婿乃是铲取暴秦,伸大利于天下的盖世英雄。在宫中竟问如果他能推翻秦政,坐上龙椅,我妹子可愿入宫为妃。”
韩淮楚闻言,心中陡生万丈波澜。
想不到欲与自己争夺佳人芳心的,还有那个自己一直不看好的陈胜。
想来那日在清溪鬼谷,虞芷雅芳踪一现,震慑了在场的所有拜师者。那陈胜定是一见虞芷雅的卓越风姿,便为之倾倒。只是那时还未有发迹,只是一个猥琐的普通农人,便不敢将这份心思显露出来。
陈胜如今已今非昔比,手握几十万义军,拓地六县一郡,立国称王,有了这些资本,当然想要猎取美人的芳心了。
怪不得那陈胜听闻虞芷雅驾临陈城,便急不可耐地传旨召见。
韩淮楚随即想到,“自己若在陈胜帐下混,纵能有再大的功勋,又怎能与他争夺他看中的美人?”
看来前景是一片黯然!
韩淮楚便问道:“虞姑娘是如何应对那陈胜的?”虞子期道:“舍妹因为确曾说过那句话,不便推辞。只好说等到攻入咸阳,推翻秦政再说。”
“推翻秦政的怎么也轮不到他陈胜,看来他是白存了这份心思。呵呵,就让他空欢喜一场,做他娘的春梦去吧。”韩淮楚闻言转喜。
※※※
次日,便有内侍传旨,宣韩淮楚入大殿觐见。
那张楚王殿,原是楚国王殿,倒也方砖作砌,白玉为栏。两行义军武士,手持画戟金瓜,分列于殿前。
大殿内文武重臣,峨冠博带,持笏立于阶下。韩淮楚入了大殿,只见陈胜冠冕玉带,坐于王座之上。黄门内侍,立于身侧。
韩淮楚跪拜道:“纵横家弟子,淮阴韩信觐见张楚王。祝大王福体安康,国运恒昌。”
便有一位老者,身着紫袍,“哼”了一声,倨傲道:“世传纵横家庞涓孙膑,乃不世之才。不知比起老夫来又如何?”
说话之人,鹤发童颜,气色红润,乃是右将军周文。
这周文曾是楚国名相春申君的门客。在项燕举兵与秦国交战之时,周文曾出任参谋。此人学识渊博,口若悬河。如今陈胜兴兵,由上蔡名士蔡赐引荐,陈胜一见大喜,引以为王子成父。(笔者按:王子成父乃春秋时管仲举荐于齐桓公的将才。)立即登坛拜帅,将义军主力尽数拨于周文指挥。周文也不负陈胜重望,战无不胜,捷报频传,一路直打到了陈城。
第十章 剑舞送君
陈胜于王座之上嘿嘿一笑:“庞涓虽善战,但却不善谋,与齐国结怨,却去攻打韩国,致使京师被袭,腹背受敌,千里回援,中了孙膑之计,死于马陵道上,怎及右将军韬略过人?那孙膑虽智,却身有残疾,又怎及右将军神武?”
周文听了张楚王亲口夸赞,轻捋长须,面现得色。
“切!凭你周文竟敢与我门中前辈精英相比?若不是你大败于章邯,将义军主力尽丧,陈胜还不致于速亡。到时候你周文就知道脑袋是怎么掉的了。”韩淮楚心中暗笑。
只听陈胜又得意道:“韩信,那日在清溪鬼谷,寡人欲拜令师清溪隐叟为师,可那老道不收寡人,反倒收了你。你看如今寡人兴师反秦,拓地立国,而你却只是一个无名之徒,令师是否是有眼无珠?”
此言一出,殿上群臣闻言哄笑一堂。皆云鬼谷悬策浪得虚名,那相面之术乃是欺世之谈。
韩淮楚心中终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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