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过来。
狙击手们都在船舷边凝神戒备,水鬼们也换好了紧身水靠,随时待命。板摇至近前,一名身材干瘦的汉子冲船上喊话道:“你们是哪国的舰队?为什么打出大清国的龙旗?”
这人说的是字正腔圆的汉话,有些闽浙口音。徐世昌跟萧然对视了一眼,都觉奇怪,徐世昌喝道:“我们就是大清国地舰队,不打龙旗打什么?”
那干瘦汉子先是一愣,道:“咦,你是中国人?”继而冷笑道:“别以为这样就可以糊弄我们。大清国哪儿来的三桅战列舰?你们该不会是倭奴的走狗吧?想打马虎眼,可没那么容易!”
徐世昌听了,不禁心中一动,脱口道:“啊,你们是中国海盗!你们首领是谁?”
那人警惕的看了徐世昌一眼,道:“先说你们,到底是哪儿来的!否则的话,别怪咱们不客气!”
盛左听他语气
心中不爽,看看舢板上一个人戴了只尖顶斗笠,眉头道:“戴斗笠那个汉子,小心了!”略一瞄准,砰的就是一枪,将斗笠掀到海里去了。板上一共七八个人,何曾见过如此精准的枪法,震惊之下,发一声喊,一起钻入水里。徐世昌撮唇打了个呼哨,涌身跃入海中,身后那些水鬼劈里啪啦就跟下饺子似地跟着跳了下去。
要说舢板这几个人,水性也都不弱,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一会儿的功夫便被制服,一一绑到了大船上。徐世昌逮着的正是那个干瘦汉子,倒真有几分胆气,道:“无耻小人,两国交兵还步不斩来使呐,这算什么?有种就把老子一刀砍了,皱一皱眉头,不算好汉!”
萧然施施然走上前,笑道:“先别急,请哥几个上船,就是想让你瞧瞧咱们究竟是不是大清国的舰队。这回看清楚了吧?”
古时地中日服饰差异较大,样貌打扮也有不同,一眼就能认得出来。那汉子惊讶道:“你们……你们真的是中国船队?那这些日本水手,又是怎么回事?”
萧然见他们是中国海盗,也就不再隐瞒,告诉他此乃大清征倭舰队,正回师途中。那汉子惊讶的半晌合不拢嘴,这才说出来历,原来是舟山一带的海盗飞鱼帮,因为大公岛上的倭贼屡屡抢劫商船,这次大举前来,正是要跟倭贼决一死战。
徐世昌听了飞鱼帮三个字,大笑道:“哈哈,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那汉子,你们帮主赖老三,可在船上?”
那人讶然抱拳道:“你认得我们帮主?敢问足下高姓大名?”
徐世昌道:“姓徐名世昌,早年追随陈大牙,与三爷曾有数面之缘。”
那人啊的一拍脑门,翻身便拜,道:“原是徐爷大驾!徐爷当年可是陈大首领麾下大将,多曾听帮主说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万乞恕罪!”
原来这陈大牙纵横海上的时候,与飞鱼帮有些交情,徐世昌作为陈大牙麾下大将,颇为赖老三赏识。直到陈大牙为清廷招安,才断了联系,不想却在这里撞见。
徐世昌当即命人置酒,款待这一众兄弟。私下里跟萧然商议,既然两路赶到了一处,不如合力共同攻打大公岛,掠来的财宝,按出力多寡来分配。萧然欣然同意,于是徐世昌将主张跟那个绰号叫泥鳅的干瘦汉子说了一遍。
其实这种做法,是海盗们历来的规矩,泥鳅等人都觉得公道,但是还需禀明帮主赖老三。喝了一回酒,便驾着舢板回去报告。过了小半个时辰,来传话说赖老三已然应允,约定明日辰时,炮响为号,从东西两面夹攻大公岛。
此时已是薄暮时分,两边各派出炮舰,往来巡弋,将大公岛围得铁桶一般。岛上倭奴看出这形势不妙,组织了几艘船,想要趁夜色逃跑,可惜都是双桅小船,火力跟速度差的太多,给巡航舰一轮火炮便轰了回去。
徐世昌这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停的在船头走来走去。萧然道:“徐大哥,可是对飞鱼帮那些人,觉得不放心么?”
徐世昌连忙道:“不,不是。所谓盗亦有道,海上有海上的规矩。再说赖老三这个人,我多少了解一些,此人性情耿直,当年跟陈大首领相交不错。后来陈大首领为朝廷招安,赖老三还专程来劝过一回,说清廷无道,官场黑暗,只怕是难得善终,不如做海盗自在快活。想不到这话,竟真的被他言中了。”
萧然道:“哦,这么说,赖老三这人,也还算条磊落汉子。既然如此,你还担心些什么?”
徐世昌沉吟了一会儿,道:“不瞒大人,这飞鱼帮赖老三,在海上也算是一号人物。当年舟山一战,大败荷兰红毛,直到现在,连英法战舰都惧他三分。我是在想,咱们组建新式水师,不是正缺一个这样的人手么?如果赖老三能为咱们招安,何愁大事不成!”
萧然皱眉道:“好是好,可是你方才说,这人不愿为官,就算咱有心招安,不知他肯是不肯?”
徐世昌摇了摇头,若有所思。正在这时,忽然泥鳅又摇了舢板来,说故人相见,赖老三想邀请徐世昌登船小酌。徐世昌嘿嘿一笑,低声对萧然道:“机会来啦!”
然道:“怎么说?”
徐世昌道:“我跟赖老三虽然有旧,但现在毕竟身属官军,难得他肯邀我喝酒。想劝他接受招安,这可是个好机会。”
萧然连忙道:“你要去?不成不成!就算你们过去有交情,但现在毕竟一个是兵,一个是贼,谁敢保证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防人之心不可无,徐大哥,绝对不能去!就算谈招安,等打完了大公岛,在岛上自然会跟他见面,再议也不迟。”
徐世昌笑了笑,道:“我知道。不过大人,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去。赖老三之所以现在找我,应该不会是出于交情,而是对咱们有戒心。你想啊,咱们一下子就开过来三艘战列舰,他赖老三对咱们能没有顾虑么?说是请我喝酒,无非是想探探咱们的底细。如果我现在不去,肯定会令他生疑。一旦他心里存了疙瘩,再想招安可就千难万难了!”
徐世昌说的的确有到了,但是萧然沉吟了一会,仍然坚持道:“那也不行!徐大哥,咱这二十多条船,还有未来的新式水师,可就指望着你呐,如果有个什么闪失,怎么办?能够招安飞鱼帮,固然是一件好事,但是冒这么大的风险,那可就不值当了!”
徐世昌这人,性格孤傲倔强,心说虽然大人说的有道理,但是这机会难得,怎么好轻易错过?赖老三这人虽然海盗出身,为人也算仗义磊落。应该不至于做出什么下三滥的事情。退一步说,就算他赖老三真地想对我不利,凭自己的机智加上一身好水性,在船上也甭想有人困得住我。但是这话可不能跟大人直说,眼珠一转,道:“大人,我虽然跟赖老三交情不多,但对他这人却十分了解。赖老三大名赖定忠。虽然是海盗出身。但为人正直豪爽。嫉恶如仇,从不劫掠中国商船,专好跟洋鬼子作对。招安成与不成且不论,他肯定不会对我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您放心,属下若非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敢打这保票。”
萧然听他说的十分有把握的样子,一时倒犹豫起来。徐世昌见他有松口的意思。连忙趁热打铁,不住劝说。萧然思虑半晌,道:“好吧。既然徐大哥说的这么肯定,姑且一试。不过你自己千万要当心,一旦有什么不测,马上发信号召集弟兄。还有,保命要紧,记住了么?”
徐世昌大喜。满口答应。萧然从弟兄那取来一枚旗花火箭。亲手替徐世昌藏在裤筒里,才算放心。徐世昌坐着舢板,一路划到飞鱼帮船上去了。
这回他猜地果然不错。赖定忠地确是想试探一下这边地底细。毕竟是海盗跟官兵联手,哪敢轻易相信对方?特意备好了丰盛酒宴,亲自在甲板上迎接。见徐世昌欣然赴约,心里的顾虑先去了一半,寒暄之后,相邀入席。
推杯换盏,少不得重叙旧谊。酒过三巡,徐世昌也不用赖定忠动问,便将这次秘密征倭的前因后果大致说了一遍。说起用氢气球干掉英国四艘军舰,其中还包括一艘两千吨级战列舰,听得赖定忠目瞪口呆,待说到一千多人的队伍横扫日本,夺取二十多艘舰船,这赖老三更是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疑虑尽去,二人开怀畅饮。徐世昌又说起大兴山部队,从碾子山大劫一直到北征俄罗斯,打得洋鬼子落花流水,赖定忠听的是热血沸腾。其实赖定忠这人,也是一身傲骨,自来对清军瞧不上眼,所以才不肯接受朝廷的招安。这次虽然宴请徐世昌,但总觉得他投靠了清廷,心中不免有几分轻视。直到听了这一番话,对徐世昌才刮目相看,敬佩之情洋溢于表。
徐世昌察言观色,见他心意回转,趁机将招安的意思说了一遍。说到清廷虽然腐朽,但海上却有洋夷逞凶,血性男儿,当以保家卫国为己任,赖定忠默然不语。如果是之前有人敢在他面前说出这样地话,早丢到海里喂鱼去了,可是听说这支大清部队骁勇善战,横扫洋夷,不免起了崇敬之心,沉吟良久,道:“招安不是不行,只要能打洋鬼子,我飞鱼帮两千多弟兄举双手赞成!只是我心中还有一点疑虑,不知当讲不当讲?”
徐世昌道:“三爷可是有什么要求么?但说无妨。”
赖定忠嘿嘿一笑,道:“咱们虽然干的是掳掠的勾当,可也不是那见利忘义的小人。要求么还谈不上,只
样,你们那位萧大人,就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神?世昌这话你可别介意,清廷的那些个狗屁官儿,哥哥我听的见地多了去了,见着洋鬼子,跑地比他妈兔子还快。我就不信这位萧大人,真有这般本事,难不成是岳武穆再世,戚继光重生?”
徐世昌傲然道:“我徐世昌从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刚才说的这些,若有半句掺假,天打雷劈!若非兄弟敬重三爷是条汉子,换了旁人,我还懒得说呐!”
赖定忠打了个哈哈,举杯道:“世昌兄弟别生气嘛!我也是看清廷的那些窝囊废看多了,才有此一问。”
徐世昌道:“那招安一事,三爷做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