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还让何老六把雨来接来一趟。美容院现在也不知道办的怎么样了,回头开保健品公司,还得跟这位大舅子好好合计合计。再说雨婷她们姐弟俩也有日子没见了,正好让他们见见面,也算趁机拍个马屁。
何老六领命去了,雪瑶却不依不饶起来,说把这洋鬼子长的太丑,留在府里的话晚上睡觉会做噩梦。偏巧这话又让罗尔托听见了,气的鹰勾鼻子都红了,要不是看她是个美女,说什么也要跟她决斗。萧然少不得安慰一番,把那厮远远发配到西南角的第三套院子里,并且千叮咛万嘱咐,教他没事的时候千万不要出来吓唬人,违者罚款。
办完了这些,萧然心里颇有些闷,穿了便服,带着马超到大街上闲逛。说来也真是巧到了极点,正走到南街一座大宅子前,身旁飞快的奔过去一乘绿呢小轿,直接抬进那宅子里面去了。进门的时候轿帘掀了一掀,露出半张脸来,飞快的望四下瞥了一眼,进门之后,两扇朱漆的宅门立刻便关上了。
萧然这个时候正被门口的石狮子影着,那人没注意到他,他却把那人看了个清清楚楚。顿时如同雷劈了一样,楞在那里动弹不得。原来轿子里那人竟不是别人,而是副都统胜保!
咸丰转驾承德的时候,胜保是留在京城协防的。因为他的部队散的散,逃的逃,咸丰特命他暂时襄管八旗军的前锋营、护军营、步兵营这三营,共一万三千多兵马。既然是驻防京师,没有圣旨是绝对不能跑到承德来的,以着当时的律法,这可是谋逆的重罪,是要判腰斩、诛九族的。萧然一度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楞了老半天才醒过神儿来。
这栋宅子也不算大,但很气派,门楣上并没有悬扁,也不知道是谁的府邸。前后围着转了一圈,碰着个邻近的街坊,一打听不禁吓了一大跳:原来这府邸里住的不是别人,正是铁帽子中堂,军机大臣肃顺!
这一来萧然浑身的汗毛顿时立正,额头上的冷汗刷刷的就下来了。肃顺之所以千方百计的把咸丰弄到承德来,无疑是为了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个时候把胜保突然找了来,究竟想做什么?难不成现在就要对咸丰下手?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肯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此时天色已经渐渐黑了,萧然远远的徘徊了半天,始终不见那顶轿子出来,估计着胜保应该是在跟肃顺密谈。当下叫过马超,让他趁天黑悄悄潜进里面去查探一番,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马超也是自幼习武,练的是北派谭腿,脚上的功夫相当好。把蓝衬里的棉袍翻过来穿了,紧了紧腰带,猫腰噌的从侧墙根儿窜了上去,一晃就没了踪影。
过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宅门忽然开了,那小轿仍旧由两个人抬着,飞快的走了出来,转过街角就不见了。萧然也不敢跟上去,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才看马超又顺着墙头溜了下来。
萧然连忙把他拉到一边,道:“怎样,查探到什么?”
借着街角的灯光,能看到马超已经冻的脸色发青,嘴唇也直哆嗦,道:“这宅子里有护卫,我没敢靠前,只能摸到房顶上,爬了老半天,什么也没听到。后来好容易趁着护卫换班的当儿,溜到了房檐底下,捅破窗纸一瞧,看见一个白白胖胖的老头,还有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那人脖子上还缠着绷布。”
萧然道:“对了,那老的就是肃顺,中年人就是胜保了。他们都说了什么?”
马超道:“声音太小,听不大清楚。我只听见那个胜保说什么北上、勤王,还有清君侧什么的。对了,还提到了曾国藩。后来只听肃顺那老头嗓门高了些,说什么先下手为强,他若逼急了,咱们就怎么怎么样的。再后来,胜保就走了,我也没敢多呆,就溜了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呢?萧然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曾国藩的湘军刚刚克了安庆,难不成竟要率兵来勤王?尽管当年是肃顺把他保起来的,但从未听说这位文正公插手过热河事物。如果肃顺这一次真的要调他来勤王,那么胜保这次来,又有什么意图?
以现在的形势,无论于公于私,都觉不能让肃顺搞出什么阴谋诡计,否则就真的难以收拾了。现在唯一能跟肃顺抗衡的人物,估计就只有那位神秘的“爷”了。萧然知道现在关键是必须把这个消息送出去,但是那个神秘的接头人却迟迟没有出现。尽管萧然隐隐已经猜出了那位“爷”的真实身份,但总不能直接跑到他面前说“我知道你就是神秘人、我来给你送情报来了”吧?
一阵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萧然神情一凛,乱做一团的头脑也清醒了不少。正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去皇上那儿探探口风,跟马超急急回府。刚走不远,忽然听见街对面有人瓮声瓮气的叫了一嗓子:“哈,出门遇见贵人,在这也能碰见老弟你!”
萧然吓得一哆嗦,扭头一看,却是荀敬跟兰轻卓两人。荀敬大步流星就走了过来,抓住萧然的手,连珠炮似的道:“人都说,相请不如偶遇,对吧?今儿咱哥俩正想喝两杯去,就碰上了你。这是十足十的缘分,对吧?老弟你要是推脱,那可就太说不过去了,对吧?”
萧然让他这一顿“对吧”说的又好气又好笑,道:“兄弟我今天实在是身子不舒服,这才出来走走,透透气。荀大哥,你就饶了我这回吧。”
荀敬哪里肯放。兰轻卓也走过来,道:“咱们就是随便吃吃喝喝,聊聊天而已。萧老弟要是心里闷,咱们也能给你开解开解不是?你要是不去,老荀可真的要想不开了,回去还不拿他那些小老婆撒气啊?”
萧然听他这么说,倒也不好拒绝了。街对面恰好是一家酒楼,叫老明香,荀敬不由分说,连哄带拽的把他弄了进去。三人要了间雅间,马超没有品秩,只能在门外守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兰轻卓忽然道:“其实今儿下午,我还特意派了人去你府上特意请你来,可惜你不在。巧的是晚上竟碰上了,可见咱们这缘分,还真是投契。”
萧然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道:“哪个府上?我,我哪有什么府!”
荀敬笑着捶了他一拳,道:“老弟,你这可不讲究了啊!在杨柳巷弄了那么大一座宅子,也不说请咱们哥们去做做贺。那也就罢了,怎么着还想瞒着我们哥俩啊?”
萧然张口结舌,瞅了一眼兰轻卓,就觉得脊背上一阵阵的冒凉气。要说这事,荀敬是断没那么大本事的,只有这位兰祭酒,可真是不简单,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那么今天这顿酒,难道真的仅仅是“巧遇”这么简单么?
其实那栋宅子虽然挂了萧府的牌子,但第二天一早,萧然就吩咐摘了去。毕竟他现在还不能显山露水。至于买下这座宅子,从头到尾都是宝禄在办,出了宫就是一身便装,应该不会被人认出来才对。这事自己跟本就没露过面,怎么就让他们知道了呢?
萧然最担心的,就是皇上偷嘴的事。这茬儿要是万一抖落出去,那可是个杀头的罪名。看看兰轻卓的脸,平静的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但要说这事他一点风声也不知道,萧然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
当下只能打着哈哈,把这事儿敷衍过去,好在两人谁也没追问。兰轻卓忽然向荀敬拱了拱手,道:“老荀莫怪,能否容我跟萧老弟单独说两句话?”
荀敬虽然顶子比他大多了,但对他一向恭敬,连忙道:“不妨,不妨。老荀我正好要方便方便,你们聊吧。”说着起身出去了。萧然知道这是有大事了,心开始通通的跳了起来。
兰轻卓凑到萧然耳边,低声道:“京城那边要出大事,现在形势可不妙。老弟跟在皇上身边,可要为自己多多着想啊。”
萧然忙道:“不知大哥何意,兄弟我脑子不灵光,还请明示!”
兰轻卓道:“恭王和肃中堂的事,想必你心里也清楚。你又是做过监军,见过大世面的人,这其中的利害,也就不消我多嘴了。早在五六年前,今上已经对恭王颇有不豫,因着那镝嗣之争,多少生了嫌。再加上康慈皇太贵妃的封号一事,闹的兄弟不欢,皇上这才下了道圣旨,罢了恭王的军机,回上书房读书。一直到现在,皇上对恭王和肃中堂,孰近孰远,萧老弟可想而知了吧?”
那镝嗣之争,在前面已经说过了。至于这康慈皇太贵妃的封号一事,却是颇值得品位。原来咸丰的生母孝全皇太后殡天后,道光没有再立皇后。当时的妃嫔之中,名位最高的是静皇贵妃,幼殇的皇二子、皇三子,都是她所出,再生一子,就是皇六子奕䜣。所以孝全皇后殡天,咸丰即由静皇贵妃抚养。故史料中记载:“贵妃舍其子而乳文宗,故与王如亲昆弟。”
但事实上,天下有哪个母亲不是疼自己的亲儿子呢?即便是少年时的咸丰跟奕䜣“如亲昆弟”,亲密无间,但说到这皇储之位,静皇贵妃自然更希望是奕䜣夺得。后来咸丰得了皇位,静皇贵妃的心思可想而知了。不过咸丰倒还仁厚,即位之后奉静皇贵妃居住在圆明园中的绮春园,这可是当年孝全皇太后那个级别的待遇。并且每天视疾问安,无异亲子,这些都是为了报答她的抚育之恩。
不想有一天,这位静皇贵妃病了,咸丰来问安。静皇贵妃正睡着,咸丰就摇摇手,让太监宫女不要惊动她。偏偏这位贵妃一觉醒来,瞥见床前幔帐外的人影,以为是自己儿子奕䜣呢。竟脱口说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我该嘱咐你的都已经说完了。他一向是城府极深的,你可别让他对你生了嫌疑才好。”
这一个“他”字,当然指的是咸丰了。从这以后,自然就有了猜疑偏见。直到静皇贵妃殡天,恭王去向咸丰求问具册封谥,咸丰只封了个“康慈皇太贵妃”,最终也没能给她个皇后的封号。奕䜣对此万分记恨,以至于后来闹出了不少乱子。可以说,皇储之争是兄弟生嫌的根本原因,但后来奕䜣被罢直军机,这封号一事无疑就成了导火索。
对这件事情,萧然隐约也听宝禄跟他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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