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自始至终,我都不是要赶你出宫,只是因为你在宫中并不会有幸福,所以才希望你出宫,找一个自己的归属。”大掌重重地压在她的头顶上,龙腾云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说道。
泪眼盈眶,上官曦芸仰首望着他,心中的感动让她必须不断的深呼吸才能将话完整的说出来。
“我就是要出宫找幸福,也将皇上的幸福还给你啊!”
“你……怎么还是这么倔?碰到啥事都放在心底不肯说。”龙腾云语气中透着莫可奈何。
他摇头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一个不知该拿顽皮孩子怎么办的父亲般。
他很清楚让她出宫是誓在必行,可是却又不得不担忧她这样出了宫,飞出了他的羽翼之外,他又该如何守护她?
“皇上!”上官曦芸突然屈膝朝着龙腾云跪了下来,仰首对着他说道:“皇上,你就让我出宫吧,我的幸福我会自个儿找的。”
“你——”她的举动让龙腾云大为震慑。这个倔强丫头一向是不轻易屈膝的,怎么这会儿却……
看来,这几天是发生了一些事,让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出宫去。
可偏偏她的嘴比蚌壳还要硬,她若不想说,他怎么逼也没用。
“唉!”龙腾云低叹了一声,亲自上前将她给搀了起来。“就让你出宫,你要的那些东西,朕会通通帮你备齐。”
“谢皇上!”
上官曦芸心中满是感激,他对自己的守护她其实都明白,她甚至曾经想过,若是她爱上的男人是眼前的这个,或许她会比较快乐。
可是偏偏造化弄人呵!
她所爱的男人却轻易将她遗忘。
可即使是这样,对他爱恨交加的她,还是舍不得他受上一丁点的委屈。
“可是你得答应朕,要是在外头受了任何的委屈就回来,这儿永远都是你的家,你永远是朕的妹子。”
“谢皇上!”对于龙腾云的要求,上官曦芸没有犹豫地点头应承,但其实她的心底很清楚,一旦离了宫,她就绝对不可能有再回来的一天。
她向来坚信,自己选择的路得要自己负责任,不管如何,她会坚持到底。
潇洒旋了身,她毫不眷恋的离开了御书房,很快地她也将要离开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去寻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此刻,她的内心雀跃不已。
弹琴抚筝,一抹淡淡的笑颜挂在细致的美颜上,几乎令牡丹都要相形失色。
沉浸在这样悠扬的乐音之中,洛抑天闭着眼,串性地斜倚在窗棂上,恣意地享受许久不曾有过的片刻宁静。
毕竟自从上次浅云发病之后,她忽然忙了起来,不像以往那样总爱跟在他的身边,亲自照拂着他生活上的一切所需,反倒是常常跑得不见人影儿。
而今儿个,她的兴致显然挺好,不但差人邀他一同进膳,还在用完膳后邀他听她弹琴。
琴声乍停,洛抑天原本阖着的眸子跟着张了开来,一睁眼,就见白浅云巧笑倩兮地盯着他瞧。
以往的她从来不曾这样大胆的直视着他,这样的眼神让他忍不住想起另外一双眸子。
不愧是表姐妹,就连这样直勾勾地瞧着人的模样也如此相似。
呵,怎么在这个时候想起了那个不相干的女人呢?
洛抑天摇了摇头,甩去了自个的思绪,将全部的心思摆在妻子的身上。
“怎么不弹了?”
“夫君,我有一个请求。”白浅云起身,款款生姿的走向他,将双手搭在他的肩头,纤细的身躯柔媚地倚向他。
“你想要什么,直说无妨。”微微地皱起了眉头,虽说夫妻间这样亲昵的举动并不为过,可是浅云一向羞怯,从不曾如此大胆主动过。
“我想央夫君向皇上请旨,让我表妹来陪我住上一些时日,陪我养养病、说说话。”
“这种事是不可能的!”想也没想的,洛抑天就拒绝了她的要求。
要知道后宫有后宫的规矩,就算再得宠的嫔妃想要出宫省亲都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浅云和上官充容只是表姐妹,这于礼不合,皇上是不可能会允许的。
平常要是他说了一个“不”字,白浅云就断然不会再提此事,可今儿个她是吃了秤坨铁了心,继而又说:“可以的……那天我进宫做客,表妹也说行的。”
轻摇着他那颀长的身躯,那恣意撒娇的模样让洛抑天心头泛起一丝丝的反感。
他是个习武之人,感觉向来敏锐,怎么不过十来天的时间,他就觉得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以往温婉体贴的她,压根就不可能做出这样的要求啊!
“浅云,这件事说不行便不行,更何况,你难道要我一个将军在庙堂之上向皇上说这种妇道人家的事吗?”
他捺着性子向她说道理,可谁知白浅云却在转瞬之间变了脸色,不但笑容全数褪去,还透出一抹明显的怒气。
她甚至开口娇斥,“那日大夫说了,我的病情随时有变,我只不过想要求身为丈夫的你替我做件事,难不成也不行吗?”
“你……”浓眉几乎连成了一条线,洛抑天看着眼前完全判若两人的妻子,简直不敢相信过往温柔体贴的女人,会变成这副骄纵的模样。
是因为她的病吗?
她是不是瞒了他什么?
洛抑天的脑筋向来动得快,心思不过一转,在两者之间已经有了联想,他正要开口问,谁知白浅云却又先一步地开口。
“我不管,反正我要请曦芸来做客,这里也是我的家。”
她话一撂,回身就走人,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息哪里还有一丁点儿往日的娇柔温和模样。
望着她的背影,一种极度陌生的感觉从他的心里窜了上来。
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对浅云,从他失忆之后,他常常都会有这种莫名的陌生感。
他和她……真的曾经像她所说的那样熟悉吗?
望着那还在波动的门帘,洛抑天的心头忍不住又泛起这样的怀疑,但如果没有那一段过往的话,她又怎么能说得那样栩栩如生,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是他遗漏而没有深思的地方?
“娘娘请留步!”
熟悉的嗓音让上官曦芸纤细的身躯微微地一顿。
她愕然回首,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儿瞧见他,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开口喊住自己。
悄然地深吸了口气,镇定自己的心绪后,她神色自若地面对来人,问道:“洛将军有事?”
“呃……”被她这么一问,洛抑天顿住了。
会喊住她,其实连他自己也很讶异,因为他与她即使算是姻亲,但也仅有一面之缘,可方才见着她独自踽行在御花园中时,他却很冲动地喊了她。
“将军有事但说无妨。”对他,她总是多了许多的宽容,瞧着他那愕然的神情,她并没有任何一丝不悦,反而笑着对他说道。
终归是个曾经火里来、水里去的大将军,在她灿然的笑容中,洛抑天很快地回复了以往的自若。
“我只是想请问娘娘一件事。”
“喔,什么事呢?”柳眉儿一挑,上官曦芸心下其实有些微讶。
难道说白浅云真的已经开始了她的计画?
否则他和她自从两年前的事件之后,就再无交集了,他的记忆之中甚至不曾有过她的存在。
若是没事,他是绝对不可能会叫住她的。
“是这样的,几日前娘娘的表姐向在下提及,想要邀你过府一叙,要我央请皇上恩准,我……”
“我愿意!”他的话都还没有说完,上官曦芸已经失了冷静的冲口答道。
她的急切惹来洛抑天充满疑惑的目光,炯炯的双眸紧紧盯着她。
直到上官曦芸终于察觉自己说了什么,才不好意思的别开了眼。
“呃……我的意思是……我知道表姐最近身体微恙,所以很乐意请皇上恩准我出宫,去陪伴表姐。”这是白浅云的说法。
“是这样吗?”
在方才那一瞬间,她的冲动真的让他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其实,那种莽撞冲动的举止发生在她的身上应该会显得很突兀,毕竟她给人的感觉一向冷冷淡淡的。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没有一丁点的诧异,好像她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子似的。
望着她,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再次袭来,洛抑天的浓眉忍不住又皱了起来。
被他那种带着探索的目光瞧得有些不自在,上官曦芸忍不住伸手探向自己的颈项,像是想要捉住什么,却又落了个空。
“你又忘了,玉坠子早就碎了。”
他此话一出,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你……”
他怎么会这么说呢?
她激动地跨步冲上前,一把揪起了他的衣襟,急切地问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你在说什么?”相对于她的激动,洛抑天望着她的眼神则充满困惑。
“我说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上官曦芸的激动不减,扬声朝着他追问。
“我……应该想起什么吗?”
“你一定是想起了什么,不然怎么知道我曾经挂着的坠子碎了,又怎么知道……”上官曦芸喃喃说着。
“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洛抑天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会突然冒出那句话来,望着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疯子,下明白她的激动所为何来。
“还是没有想起来吗?”激动在转瞬间褪去,上官曦芸的脸上满布着失望的神色,落寞的转过身去。
在这个时候,他脸上的迷惑对她来说是最大的伤害,她完全不想看到,甚至听到,只想找个地方平抚自己的失落感。
望着她那前后差异颇大的情绪,洛抑天疑惑的望着她失魂落魄的身影,突然间觉得她那落寞的模样好教人心疼。
这种揪着心的感觉是从来不曾有过的,就连妻子都不曾勾起他这种情绪。
“娘娘……”他伸出手,想要唤住像是失了魂的人儿,但是话到嘴边,又顿住了。
怎么说她都是皇上的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