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大眼,她难以置信极了。
“五年前,空难发生之后,唐家发出你的死讯,凌桀赶去,却被拒于门外不理,他连丧礼都无法参加,连再看你一面都不能,唐家的冷漠让他改变了想法。他想要壮大自己,让自己的存在被你父母肯定,好让他可以拿到你一掊骨灰,他想要的就只有这样,你懂吗?”
“……”她无法言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这些事她完全不知道,但是她可以想象父母的心情。
当她在医院醒来,焦急的父母让她心疼,所以她不敢任性,不敢要求想见男友一面。
她是家中独生女,父母向来疼她宠她,就连当初移民时,她强硬要留下,他们也顺着她,唯一不解的是,他们不知为什么这么排斥凌桀。
“我之前没有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他这五年过得多生不如死,但是我现在告诉你,是要你知道,不要质疑他对你的爱。”吴思珊深吸口气,忍下喉口的哽咽。“这些年,他过得很苦,所以就算他再机车,我都认了。”
唐家凌垂着脸,泪水缓缓滑落。
“家凌……”见她掉泪,吴思珊赶忙抽起面纸为她轻拭。“你别哭,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如果你真的不想再跟他在一起——”
“我怎么可能不想?”她猛地抬眼。“我哭,是因为我讨厌自己的懦弱和自卑,我变得好婆婆妈妈、好不干脆!”
如果他可以为了爱她,而让自己转变如此大、付出这么多,为什么她还这么退缩不长进?变了就变了,他变了,她也变了,很公平,要是他真的认不出她,大不了再重新恋爱一次,让他再爱上她一次!
想是这么想,但是现实……是残酷的,他认不出她,甚至不记得她名字的意义,在这种情况之下,她没有勇气。
吴思珊听得一愣一愣,原以为她哭是因为被她逼得太紧,如今听来才发现——
“嘉乃,你真的是嘉乃没错。”她动容地一把抱住她。
没错,嘉乃一向勇敢乐观,为了争取所爱,不惜和父母谈判,她是坚忍而积极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打败?
“是家凌啦,你不要害我的身份提早曝光。”唐家凌泪还在流,但唇角已经多了笑意。“让我再多点勇气再说吧。而且,我要赶紧把工作做好,要不然第一天上班就被开除,多丢脸。”
她想回到他身边,但事情却不是那么简单,毕竟已经过了五年,打他们相识相恋以来,从来不曾分离这么久,而且……她已经不是当初的她了。
“我帮你!”一想起那没人性的工作交代,吴思珊就一肚子火,不禁想,要是哪天顶头上司兼好友发现,他恶整的对象竟是他最爱的人……哼哼,她好期待呀。
第1章(2)
又是一夜未眠。
段凌桀坐在阳台直到天亮,对街那扇窗依旧没人打开,他闭上酸涩的眼,无预警的,那双藏着不满的丽眸闪过脑海。
他猛地张开眼,沉下眉心,不懂那双无味的眼怎会引起他的注意。
甩开无谓的心思,他起身准备上班。
然而,车子才刚驶出车库,便见外头站了道纤秀的身影。
“怡霈。”他按下车窗。
“凌桀,刚好堵到你,我有第一手数据要给你!”苏怡霈巧笑倩兮,大印花白底雪纺纱洋装完美勾勒出她妖娆的线条。
苏怡霈经营了一家高级俱乐部,会在里头走动的,大都是一些金字塔顶端的名流,想当然耳,里头自然流动着各种财经投资消息,甚至包含各种内线交易和面下操作的暗盘。
身为俱乐部老板的她,是段凌桀并购其它公司时不可或缺的消息来源。
所以,他向来不太会拒绝她,尤其,他们又有一起长大的情谊。
“上车。”
“嗯。”
一路上,苏怡霈开心分享她刚到手的信息。为了能得到他的重视,她将消息整理得有条不紊,口条分明,说得一清二楚。
现在最碍眼的唐嘉乃已经不在这个世界,她相信只要自己愿意等待,这个男人一定会是属于她的。
然而,在段凌桀的心里,他们的关系只是绝对的银货两讫,每回在苏怡霈说出一些消息之后,他便会立刻奉上一张等值价值的支票。
而苏怡霈向来讨厌他这个动作。
“凌桀,不用了。”来到盛唐办公大楼,她噘起上了唇蜜的唇,但还是乖乖跟着他的脚步,直往顶楼的总裁办公室走。
“一定要的。”他行事向来不拖泥带水,更不希望牵扯不必要的情感。
苏怡霈跟在他身后,圆亮的分明大眼直瞪着他的背影,气他明知道她的心意,却还是将她拒于千里之外。
忽地,却见他在办公室前顿了下,接着往右手边那扇还透着光的门而去。
段凌桀推开秘书室的门,最靠近门边的是吴思珊的位子,而左手边档案柜前的位子则是属于昨天刚报到的秘书助理的——他垂眼瞅着趴睡在桌面的唐家凌。
她身上的衣服跟昨天的一模一样,是否代表她根本没回去?
玩味地走到她身旁,看着早已进入休眠状态的计算机屏幕,还有摆放在桌面的数据夹,他顺手拿起翻阅,意外她真将他昨天随口说的美国股市行情画成了曲线图,而且清楚标出未来最具竞争力的五大产业。
她的能力在他估算之上,一板一眼认真得教他心头莫名发涩,不由得想起常被他戏称为小老头的情人……
唐嘉乃的身形一跃上脑海,他随即甩开,将数据夹放回桌面,却瞥见计算机屏幕底下的小小行事历。他立刻拿起,直瞅着角落那个随手涂鸦而成的Q版小老头人物,河童似的头顶,皱瘪瘪的嘴里咬了支棒棒糖,笑得唇角勾弯,还比了个YA。
心头恶意放任腐蚀的伤顿时狠狠发痛,黑眸直盯着那相似的画风。
那年,他和嘉乃成立戏王,曾学过插画的自己想替公司设计一个形象人物,而跟着他学了两年插画,学得比他还专精的嘉乃没多久便画出完全贴切戏王风格的人物,之后她所画的每张图下方都会画上一个小老头,形态千变万化,有时是唱着歌,有时是吃着面,有时是……吃着棒棒糖,因为她最喜欢吃棒棒糖,而且偏爱牛奶口味。
而唐家凌——她的图画得很糟,线条歪七扭八,报告上的字迹也异常潦草,简直比刚在学写字的小孩还糟。
段凌桀的视线一转,落在她熟寐的睡脸上,那张睡脸恬静舒坦,刹那间,竟教他把她和嘉乃的睡脸重迭在一块。
他又用力甩了甩头,却管不住视线,目光落到她放在桌面上的十指。肤色枯黄,带了点黑,指形有点扭曲,可以想见她写字时有多么困难。
没来由的,彻底冰封的心里,竟掀起了连他都没发觉的怜惜,一时之间收不回目光。
“凌桀,你在做什么?”苏怡霈的声音伴随着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而来,让睡梦中的唐家凌傻愣愣地醒来,还未清醒的眼对上桌边的男人,她傻气地勾笑,哑声撒娇。
“老大……”
如雷轰顶,段凌桀胸口一闷,几乎是屏住气息瞪着她。
“凌桀,她是谁?”苏怡霈走近,挽着他的手臂。
眼前突地冒出一张清丽面容,教尚处在半梦半醒间的唐家凌瞬间清醒,眯眼看着眼前的女子,好一会才认出她是谁。
她是认识苏怡霈的,因为他们都是一块长大的伴,而且从小到大,她一直知道怡霈喜欢他,他也不排斥怡霈的接近,如果硬要排名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许怡霈可以算是除了她以外最接近他的女人。
瞥了眼桌面的时钟,已经是早上八点,这时分他们在一块,这意味着……他们在交往吗?
珊怎么没告诉她这件事?
唐家凌径自想象,压根没发觉那双锐利的眼直瞅着她,还夹带着要将她分块的狠劲。
但最后,段凌桀哼了声,又掀起自嘲的笑。嘉乃已经因他而死,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可能会变成这不起眼的丑小鸭?
他只是……被思念折磨得快要发狂才会出现错觉吧。
“九点,各部会议。”抛下这句话,他拉着苏怡霈转身就走。
被他拖进总裁办公室的苏怡霈,还没来得及回味和他牵手的甜蜜,便见他开好支票递来,在接过手时,终于忍遏不住地说:“好久没听见有人叫你老大了。”
段凌桀不发一语,打开计算机,开始他每天早上的例行公事。
苏怡霈太了解他这个反应意味着不容人靠近,所以识相离开,不想惹他生气。
然而她一走,段凌桀随即停下手边的动作,疲惫地靠进办公椅内。
他年少时不懂事,打架闹事像是家常便饭,街坊的一些小孩总是绕在他身边喊他老大,久了,就连嘉乃也是这样唤他,尤其在她撒娇的时候,那甜软的嗓音总酥烫着他的胸口。
但是,嘉乃不在之后,他便不准任何人这样叫他了。
然而,唐家凌无预警的喊出,仿佛刨开他放任心里恶化的伤,教他痛得彻底。唯一庆幸的是,她的嗓音太低哑无力,一点也不像嘉乃喊他时那样动听。
自嘲一笑,他垂眼收拾稍乱的思绪,再次投入工作中。
老大,不过是个大众化的昵称,根本不代表什么。
他没必要因而波动,没必要。
“才没有!他们没在交往!”
“真的吗?”面对信誓旦旦的好友,唐家凌还是难以相信。“可是他们一大早碰面,走在一起,她还挽着他的手,他也没甩开……”
五年了,在以为她已经不在人间的情况之下,他当然也会想要寻找下一个温暖,她没有立场责怪他。
“嗄?”此话一出,就连吴思珊都错愕了。
唐家凌秀丽的眼,清楚分辨出好友是真的不知道,而非故意欺骗她,那也就是说,那两个人非常低调地在交往喽?
那两个人啊……她想着,微眯眼,忍着心里小小的纠结,回想两人站在一块的身影。他们确实可以算是天造地设了,他俊美有型,她艳冠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