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宣道:“谢先生,在下生性好赌,话不多说,赌场上见,还有,在下喜欢赌大的,五十两银子以下的小赌免谈。”
谢老六三角眼、两撇鼠须,一看就是奸诈相,偏又笑容满面,让人看了很反胃,吹嘘道:“我谢家赌场号称唐国东南四州十县最大地赌场,赌多大都可以,只是周公子只带了五百两……”
周宣笑道:“五百两输光了,我可以马上回永丰镇去取,可我若是赢了,谢先生可要立即付银哦。”
谢老六满脸堆笑,道:“那是当然,我谢家赌场讲究童叟无欺,周公子可以向四邻八乡打听打听,我谢家一向积德行善,开赌场所获微利,都用于修桥铺路、扶危济困,真可谓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周宣哈哈大笑,握着谢老六地手使劲摇,大声道:“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谢老六陪着周宣等人出了饭厅,准备去博艺大厅,却听得庄园大门那边人叫犬吠,有人在叫门,但庄园不给开门。
拍门声更急了,还有义正词严地告白:“谢氏赌场听好了,我乃宣州士子李焘,岳父乃宣州孔目,我舅父在你庄上赌了三日了,我特来寻他回去,快快开门,不然我要告官。”
守门庄客大笑道:“告官?我家大老爷还是京里的官呢,就算你岳父真是宣州孔目,却也管不到我信州人头上,快走,不然开门放狗了。”
十余条恶狗一阵狂吠,很是吓人。
李焘书生气很是浓郁,大声道:“今天不找回我舅父我绝不回去,我倒要看看什么狗敢咬我李焘。”
李焘原本胆小,但自从与宣州孔目家小姐私奔成功,自信心空前高涨,睥睨自豪,狗都不怕了。
庄客头子喝道:“开门,放狗。”
“住手!”
周宣冒雨大步冲过去,谢老六也赶紧跟过去。
周宣道:“此人是我朋友,谢先生让他进来吧。”
谢老头眼睛一转,命令庄客开门。
白胖书生李焘带着两个仆人牵着马进来了,浑身湿透,抹一把脸上地雨水,正要愤慨陈词,一眼看到周宣,惊喜道:“周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宣道:“我来祖籍地看看,听说此处赌场甚佳,便来玩耍……”
李焘愤然道:“周公子,这赌场吃人不吐骨头的,你快离开这里吧。”
谢老六一听,生怕周宣离开,作色道:“这位李公子,话不要乱说,我这赌场光明正大,输赢都是清清楚楚,周公子来此,我是好生招待,周公子是不是?”
周宣微笑点头,:“李兄不要误信流言,我看这赌场很正规,对了,李兄何故冒雨来此?”
李焘想起周宣地身份了,放下心来,说道:“小生一早与周公子别后,寻找舅父家,却听舅母说舅父已经三日未归家,是去丰溪河畔的谢家赌场赌钱了,家里的值钱东西已经输光,竟带上西山一百亩良田的田契去赌,那可是我舅们一家十多口人养身立命之本啊,是以小生来寻我舅父回去。”
周宣拍了拍李焘的手,说道:“无妨,你舅父既带了田契来赌,很有破釜沉舟的决心,依我看你舅父定能扳回老本,李兄尽管放心……谢先生,我说得可对?”
谢老头连连点头:“周公子真是深明事理之人,博艺嘛,今日输明日赢,银钱都是转来转去的。”
周宣道:“对,风水轮流转,今天到我家,李兄,随我进去,看我如何博艺。”
李焘知道周宣有财有才又有势,岂会在这乡村赌场吃亏,当即跟随周宣去博艺大厅,先找到舅父再说。
第027章 心花怒放
走过一条笔直的长廊,见一座翘角尽檐的门楼正上方悬着一块大匾,上书五个大字……谢氏博艺场。
谢老六生怕周宣没注意到,提醒说:“周公子可知此匾谁人所题?”
周宣眯眼看了看,匾额的左下角写着韦铉题,故作惊叹道:“哇,竟是韦相题字,你们谢家赌场有大靠山啊!在下虽是金陵盐商,家财百万贯,却无缘得见韦相一面,啧啧,失敬。”
谢老六谦逊道:“韦相与我谢家是姻亲,虽然交好,但我谢家从不仗势欺人,讲究睦邻友好,我谢家先富起来,也可带动其他乡亲共同富裕嘛。”
周宣额头冒汗,真没想到在唐国也能听到这样的话!
从门楼进去,只见房子一进连一进,一共九进,每一进都有一个大天井,天井四周就是木板房,雕花门窗,颇为精致,一进就是一处专门的博艺场,第一进就是摊钱馆。
所谓摊钱,又称簸钱,摊钱游戏汉代就有了,周宣小时候也玩过,就是参与者先持钱在手中颠簸,然后掷在台阶或地上,依次摊平,以钱正反面的多寡决定胜负,妇女、儿童尤其喜欢摊钱戏耍,王建《宫词》:“春来睡困不梳头,懒逐君王苑北游。暂向玉花阶上坐,簸钱赢得两三筹。”就是描写嫔妃宫女春日摊钱赌胜的场景。
周宣一看,嗬。这赌场生意还相当红火,围绕天井四周的青石板上,约有七、八对人在两两摊钱,有地赌客是在和赌场庄家赌,有的是赌客与赌客赌,赌场抽取赢者的利钱,五等分抽其一。这些赌客有农夫、有小贩、有商贾、有脚夫……一个个很起劲地摊钱赌胜。
小茴香喜道:“姑爷,小茴香就是赌这个。”
三痴道:“主人。我也玩两把。”
林涵蕴凑热闹,嚷道:“我也来。”
周宣笑道:“好,那我也来一把……谢先生,叫四个庄家过来与我四人赌。”
谢老六赶紧叫了两个人过来,人手不够,又把两个正在赌的庄家喊到这边来,两个赌客正输红了眼。扯住两个庄家不放。
谢老六问:“他们两个输了多少?”
那两个庄家答道:“总共七百文。”
谢老六道:“还给他们,照顾大客户要紧。”周宣他们是大客户,每赌必在五十两银子以上的,谁耐烦赢那些穷鬼的七百文哪。
李焘说:“周公子,小生先去寻我舅父。”
周宣点头道:“好,李兄不要心焦,不要急着拉你舅父回去,让他慢慢扳本。”
李焘知道周宣这话的意思是要帮助他舅父。当即深施一礼,主仆三人湿淋淋地进去了。
谢氏赌场的四个摊钱高手整齐地站着,衣着统一,精神抖擞,盯着来福提着地银袋,好沉重哪。
谢老六问:“周公子。你说怎么赌,总共七个钱,是铜钱正面多算胜,还是反面多算胜?”
铜钱有字的一面算正面,刻花的一面算反面。
周宣道:“正面多算胜,簸三次,三局两胜,输者立付白银五十两,我们这边四个人,出赌银二百两。来福。亮银。”
来福立即将四锭五十两大银摆在天井的石栏杆上,亮灿灿夺目。
谢老六拱手道:“周公子果真爽快。不愧是金陵巨富,那就开赌吧,先验钱。”
周宣道:“谢先生,你的赌银还没亮出来呢。”
谢老六一拍脑袋,赶紧让身边管事去取二百两银子来,也摆在天井栏杆上,是二十两一锭的小银,十锭。
其他摊钱的赌客不赌了,都聚过来看这场四百两银子地豪赌。
周宣道:“我、涵蕴妹妹、小茴香三人就赌一次,老三多玩两把。”他知道对三痴这样的高手来说,九枚铜钱撒下去,要它正面就正面,要它反面就反面,嘿嘿,就等着谢老六脸变绿了。
摊钱开始,周宣这方先簸,四方天井,四对人各占一边。
周宣的对手是一个中年瘦子,将七枚制钱递给周宣,这七枚制钱不知被簸了多少次了,光滑锃亮。
周宣把钱合在掌中簸动,心里默念:“天灵灵,地灵灵,保佑我周宣一定赢。”周宣玩这个的确需要保佑,全靠运气了,念完口诀,“嗨”的一声,撒开手,七枚铜钱滚落一地,仔细一看,四正三反,赢面不大啊。
中年瘦子将七枚钱拾起来,在手掌心簸了一会,撒钱一看,五正二反。
第一局周宣输,好在三局两胜,还有机会。
周宣对那瘦子说:“第二局你先簸。”
瘦子二话不说,簸了一会将钱撒下,六正一反,赢面极大,周宣只有七钱全正才有进入第一局决胜的机会。
周宣将钱笼在掌心,恶狠狠地簸着,一边的静宜仙子看着他那样子,忍不住抿唇轻笑。
周宣连念了两遍赢钱口诀,将钱撒下,顿时响起一片惊叹声,竟然真的是七个正面。
谢老六嗬嗬笑道:“周公子好手气,厉害!厉害!”心里道:“我谢家开赌场八年,什么运气好地人没见过,最后还不是输个精光扫地出门!”
第三局,决胜局,赌场规定要赌客先簸,周宣簸出六正一反,运气真不错,就要看瘦子簸出什么样子来了?
瘦子很慎重地将七个钱看了又看,叠在掌心里。开始簸起来,双手一分,七钱分散落下,在落在之前绝无相互碰撞。
六个钱分别落定,五正一反,最后一钱还在滚,只要这钱也是正。那么同为六正一反,就是庄家胜。
这最后一枚铜钱骨碌碌滚到夏侯流苏裙边。然后倒下,旋转着颠动,夏侯流苏是练过箭法的,眼力过人,虽然铜钱颠动得很快,她也能瞧出这面是正面。
“不妙,周宣要输!”夏侯流苏现在是完全站在周宣这一边地。她不想周宣输,当即装作退避的样子,裙裾一旋,同时左足一顿,那枚铜钱原本已经减弱了颠转的速度,被裙风一拂、石板一震,竟又摇摇晃晃滚动起来,倒下时是反面。
周宣大笑道:“哈哈。我赢了!”
谢老六瞪了那瘦子一眼,怪他没簸好,一个铜钱滚来滚去。
瘦子看了夏侯流苏一眼,张嘴想说什么,终于没开口,他能说什么?夏侯流苏又没碰那枚钱。都怪他自己想要给对手造成险胜的感觉,现在后悔莫及。
周宣倒是心知肚明,过来轻轻握住夏侯流苏地手,在她耳边说:“流苏,干得好!”
夏侯流苏耳朵被周宣口鼻热气拂得麻酥酥的,俏脸通地就红了,听周宣这么一夸,简直是心花怒放,随即觉得不应该这么欢喜,心道:“这有什么好高兴的。我只是为了让他信任我。最终探得密旨地秘密而已。”但手被周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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