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吃惊地问道:“黄部长,你们怎么在这种时候……还敢来我这里?应该避避风头呀!”
“怕什么呀?”黄金仲神色诡秘地凑上来,悄声地对坐在炕头上揉着睡眼的王绍义说道,“咱们现在满足可不行,大家还得再到惠陵上去走一趟!”
“天呐!你黄部长莫非就不要脑袋了吗?”王绍义吓了一跳,说:“不是说蓟县公安局的云局长,已经带着一伙人赶到清东陵了吗?我们现在还去,那不是飞蛾投火吗?万一让他们逮住的话,又该怎么办呢?”
“你怕个什么哟?”黄金仲见从前曾经拼命鼓动他盗窃清东陵的王绍义,如今突然变得如此怯懦与胆虚,不由哑然失笑地说道:“可惜你从前还跟马福田拉过大排,又在张作霖手下当过兵,你什么大的阵势没有见识过呢?莫非还怕云一彪那个土八路?”
王绍义辩解说:“黄部长,怕?我王绍义怕过谁?当年我跟孙殿英和他的师长谭温江也较量过!我这颗脑袋是拣来的,莫非还怕什么土八路吗?可是,鸡蛋总不该往石头上碰啊,现今咱们既然早已经把几座陵的地宫翻了个底朝天,该弄到手的总算都弄来了,莫非一定要往人家公安的枪口上碰吗?我已经听说,姓云的来到马兰峪以后,可是下了狠心来捉盗陵的人的。兵书上不是说‘避其锋芒’吗?敌进我退,这是古来就有的应敌之策呀!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在这种非常的时候,再到陵上去冒风险呢?”
“对!敌进我退,避其锋芒,这些都是当兵人的常识。我黄金仲好歹也在共产党的军队里混过几年,自然懂得这些兵法战略的,”黄金仲见王绍义胆战心虚,激将的手法已经不能奏效,索性开门见山地说道:“绍义兄,我当然也不是不想躲一躲风头。可是不行啊,为什么我现在还想去同治皇帝的惠陵呢?那是因为惠陵的地宫里眼下还有贵重的宝贝没有取出来呢!”
“你说什么?惠陵……到现在还有没有取来的宝贝?”王绍义吃惊地支撑起身子来,望着高深莫测的黄金仲问道。不久,他又将头一摇,说:“鬼话!根本就不可能!惠陵的地宫里有两口棺材,同治皇帝和他的皇后尸体都已经让我们给拖出来了,还能有什么宝贝藏在里面呢?”
“宝贝嘛,恰好也就在那个女尸的身上!嘿嘿嘿,王老兄,这一回你可是失算了!”黄金仲与李树清等人神秘地相视一笑。他这次不再兜圈子,而是直截了当地向王绍义说清了来意:“我告诉你吧,这回没有将惠陵里的宝贝盗掘干净,完全是因为你也并不知道惠陵的内情:同治皇上的那个皇后是吞金自杀的!这是郭助理和刘秘书两个人从老一辈守陵人的口中知道的。绍义兄,那个皇后是因为吞吃了皇宫中的一只金佛才死的呀!你可知道那只金佛到底有多重吗?我告诉你说,那只金佛有半斤多重啊!”
“什么?半斤多重的一只金佛?”王绍义的眼睛豁然一亮,急切地追问道:“你是说那只金佛如今还在皇后的尸体里吗?!”
“正是正是!一点也不错!”公安助理郭正与刘恩凑到惯匪王绍义的身边说道:“正是因为我们已经打听到了这个准确的消息,大家才来找你商议的!那么大的一只金佛哟,如果能从那个女人的肚子里弄出来,可是能变卖许多钱的呀!”
李树清是个极有城俯、从来不在任何人面前轻易表示态度与观点的人。这时他见王绍义已经动了心,才说道:“绍义,因为惠陵是由你经手盗掘的,那里的门径自然只有你最熟悉。所以,我们和黄部长商量,才来找你的啊!”
黄金仲见火候已经到了,说道:“绍义兄,你是久闯江湖的人,什么样的风波浪险你没见过呢?当年孙殿英、谭温江那么多的国民党军队你都不怕,莫非还在意云一彪带来的那几个土八路吗?”
王绍义蹙了蹙眉毛,狠了狠心,说:“去倒可以。可是马兰峪现在终究是有云一彪的人了!云一彪已经命令民兵将惠陵的洞口给封死了。咱们在这种时候仅仅为了那皇后肚子里的一只小金佛,冒如此大的风险,值得吗?万一让别人给发现了,又该怎么办呢?黄部长,咱可要多加小心呀!”
“胆小没有江山坐!咱们找到那只小金佛以后,大家伙再来享受!”黄金仲将腰间的两支驳壳枪狠狠地一拍,说道:“你老兄怎么比我还胆小?怕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得到那块半斤重的金子才是真的。再说,只有咱们几个人去,目标小,云一彪他们的驻地离惠陵还远着呢?我保证他们不会发现!”
“行,干吧!”王绍义见黄金仲等几个干部如此地怂恿他,只好狠下一条心来,决定再次铤而走险……
当天深夜,王绍义、黄金仲等人又偷偷地潜入进了那座已经被洗劫一空的惠陵。他们先是悄悄打开了那个已经被民兵用碎乱石块堵住的洞口,然后沿着那条长满了青苔的石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了幽深漆黑的地宫。阿鲁特皇后的尸体已经被民兵在善后时从湿漉漉的地上抬进了棺椁里,此时,几个人将那具尸体再次抬抱到了棺椁下面的那只“金井”之上。在闪烁的火光映射之下,那具浑身被剥得赤条条的尸体,肌肤上丛生有茸茸绿毛,显得十分骇人。
“他妈的,这娘们在地宫里躺了这么多年,还这么活生生的,莫不是肚子里吃下了什么长生不老的金丹?”黄金仲见其他人都战战兢兢地后退,不敢上前去,愤然地骂了一声,将那支驳壳枪往腰间一掖,虚张声势地向众人一招手说:“都怕什么呀?莫非怕这光屁股的娘们能成精吗?来,捅开她的肚子!”
“是嘛是嘛,”公安助理郭正见谁也不肯上前,就怂恿呆立不动的王绍义说:“怕个什么?死人有什么可怕的?绍义大哥,你不是自称‘贼大胆’吗?活鬼你都不怕,莫非还惧怕一个已经死了多年的死人吗?!”
“是嘛,王老弟,干这种事非你不可,”李树清老谋深算地阴冷一笑,既想得到传说中的那块赤澄澄的黄金,却又不敢上前去摸那具在火光下闪着绿幽幽光亮的陈年女尸,他也为王绍义打气说,“我们这些人可全是不敢和死人照面的,这么多年当干部还不是光靠嘴皮子功夫吗?”
刘恩也说:“绍义,你干吧,我们都为你站脚助威!”
纪新说:“来,你不敢下手的话,我来帮忙!大家一块干吧,也省得绍义怕咱们大家伙跟着拣便宜!”
“你们都少来吓唬我!他奶奶的,我姓王的怕个什么?告诉你们,别对我用激将法。该干的我是非干不可的。我王绍义这一辈子就连天王老子也不惧怕,难道我还怕一个已经死了多年的女鬼吗?笑话!”王绍义被这些只吵嚷却不情愿舍力的干部们激恼了。跳动的火光在王绍义那张消瘦的脸膛上闪动,与他那双凶光灼灼的眼睛交相辉映。王绍义心中的邪火蹿起,“唰”地一下子从腰间拔出一只寒光雪亮的匕首,恨恨地嘀咕了一声,毫不迟疑地举起来朝那具女尸的腹部刺扎下去。已经风化的僵尸毫无弹性,“卟卟卟”几刀狠扎下去,只见女尸腹腔中已经干瘪的肠子便被匕首从划开的刀口里拖带了出来,十分骇人。可是,王绍义用匕首将那具女尸的胸腔、腹腔和小腹全部划开以后,也没有发现那只传说中足以让阿鲁特皇后致死的半斤重金佛……
“他妈的,咱们落得如今的下场,全怪那个贪心不足的黄金仲啊!他和那些区干部们可害苦了我王绍义呀!……”在山洞里冻得浑身瑟瑟发抖的王绍义,面对着山洞里的那堆已经化为灰烬的柴和灰,又回想到那天夜里在同治皇帝的惠陵剖尸盗金失败以后,黄金仲和公安助理郭正、民政助理纪新、副区长李树清和刘恩、穆树轩等人,将他请到八区区公所里,怂恿他带人盗掘裕陵妃园寝的情景。当时,王绍义清楚地记得,在八区那间办公室里,炉火的光芒中闪动着幢幢人影,其中就有日后首先成为云一彪侦破突破口的八区区长介儒和区小队长张森。黄金仲永远贪心不足,他煽动道:“裕陵妃园寝虽然在建筑规模上远远不及我们以往盗过的景陵、定陵、惠陵和定东陵,可是,我们的失误之处就在于只看了陵区的外表规模,却没有想到地宫内宝藏的价值!后来我才知道,这个陵里的金货应当很多!毕竟是乾隆皇帝所有妃嫔们的墓葬群啊,咱们现在不盗,将来就不可能再有这种机会啦!”
“不行不行!再也干不得了!”王绍义想起那天夜里在惠陵里剖金未果的往事,将脑袋摇得如拨浪鼓一般,说道:“黄部长,那座裕陵的妃园寝,内情我比你熟悉得多!不错,那座陵里确实埋葬了一位皇后、两位皇贵妃、五位贵妃、六个妃子、六个嫔和十二个贵人……如果按照埋葬的人数来说,这座裕陵妃园寝当然是最多的。不过,埋的人虽然挺多,可是值钱的东西却未必比我们已经盗过的几座坟多!”
李树清对王绍义的话也不以为然,摇摇头说:“绍义兄,你一定是说那里埋的全是些嫔妃,所以才没有值钱的东西?”
“那是自然!”王绍义不屑地从那几位区、村干部贪欲外露的脸庞上掠过,固执地说道:“裕陵妃园寝,是建在乾隆十年,当时也只埋了三个嫔妃,后一年葬下的那位纯惠贵妃,当时还仅是个小妃子,乾隆十分宠爱她,才在她死后破例葬进嫔妃陵。早年也有人以为这位苏佳氏晋纯惠皇贵妃的棺中必有大量宝贝,所以在孙殿英盗陵前就有兵痞们盗开过。据说打开棺材以后才知道,里面除了一把老骨头以外,根本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最多也就是一些女人的金银饰物!”
“金银饰物?嗨,咱们想得到的不是别的,正是那些女人头上的金银手饰呀!”郭正抢过话来说道,“绍义老兄,咱们如果早就选中盗裕陵妃园寝就对了!女人的金银首饰是最值钱的呀!这陵里所埋的女人的东西,当然比不上景陵康熙皇帝棺材里值钱的东西多,可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