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她笑,心不在焉。突然一杯红酒泼到了她脸上。邻近的肖博,呆呆望着眼前那熄灭的烟,抬头看着那女人。
“肖大少,实在对不住。”卢领班吓坏了,不住道歉。“你快去换件衣服,我给你处理。”
“没事。”他回身看着一身酒渍,狼狈不堪的周影。“去换身衣服吧。”
话音未落,旁边那浓妆艳抹的女人一把抓住了她的肩。“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说?”
“浅浅,对不起。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也是临时决定的。对不起。”她不停地说着对不起,整个身子被摇晃,发散乱,不成样子。肖博才想伸手帮她解围。只见那名唤浅浅的女人一把抱住了影。“你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浅浅,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算了。我们七年的交情,你就这样走了。你知不知道你很过分。这几天你都去哪里了?昨天你来了,我又不在。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我还在C城。”经过一阵摇晃,她很想吐,很难受。
泪水流下,黑黑的眼线被浸湿,流下一行墨色的泪。“影,你不在,我也不想干了。”
“浅浅,对不起,你不要意气用事。”
“那我以后想你了,怎么办?”她不住哽咽,“怎么办?”
“给我打电话。”影推开她,拍着拍凌乱的发,“为什么每次你都要泼得我满身是水。”
终于她止住了哭声,捧着影的脸,很认真地问。“影,你真的要走。”
“恩……”她点头,感觉整个人黏黏的。
她吸了吸鼻子,绅士一般伸出了手。“那么,就陪我跳最后一支舞。”
影笑,眸中是满满的宠溺。对于这个比她还小一岁,却同她一样过早地担负起生活的女孩,除了心疼还是心疼。而难得她依旧能够开朗天真。即使是在最黑的夜,她也是那最亮的星。墨染不黑的白纸。
影站起身,满身的狼狈,笑却干净整洁。“当然,能和你跳舞是我的荣幸。”
话音才落,浅浅狠狠一扯,两人滑入舞池。影不会跳舞,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带着跳得。肖博愣愣地望着她们。舞池的中央,那一身纯黑的她和一身纯白的陌生女人,在翩翩起舞。
两个女人的华尔兹,居然可以那么美。她们吸引了多数人的注意,那飞扬的裙摆,飞舞的发丝……
音乐中断,两人缓缓停下舞步,望着彼此捧腹大笑。而响起的掌声盖住了她们的笑声。这一刻,她笑,很幸福。
累了,她们坐在沙发上。浅浅紧紧握着她的手,靠着她的肩,轻声呢喃,“影,握着你的手,我感觉好温暖。”
“对不起,浅浅。”她开口,终于止不住流泪,“说好要一直在一起的。”
“我又不是小孩,终有一天是要分开的。只是比我预期的早多了。”她吸了吸鼻子,站起身,瞟了一眼肖博。“对不起。”
“没事。”既然当事人都不气,他自然没有异议。
“影,你去换衣服吧。我的储物柜里有新买的衣裳。我去工作了。等下卢领班又该说我了。”浅浅忍着泪,别过眼,踩着摇曳生姿的步伐离去。
“博,我去去就回。”她说着站起身,朝着化妆间而去。在洗漱室冲干净脸和手,出门取了浅浅的新衣裳。重回到洗漱室,才想关门。发觉关不上,心里一阵毛骨悚然。门被推开,露出了他阴沉的脸。
“希慕……”她的眼圆睁,“你……”
他走近,高大的身躯落下的阴影完全罩住了她。她缩了缩脖子。“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再让我在这里看见你。”问过李叔,知道她是在1983工作。突然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跑来找她。却不料发现她那么有异性缘。这些都没什么,他只是觉得她既然要养一个孩子。在这里工作,饮酒过度是常有的。只是他真的只是这么想的吗?
不……他猛地摇了摇头。“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恩……”她抬头看着墙上的闹钟。“还没到下班时间。今天是我最后一天上班,不想早退。”
“你……”希慕的手握紧成拳。
吓得她猛地后退。“你做什么?”
“没事,随你。”他说完转身就走。周影望着他的背影,拧起了眉。他为什么要来找她,不怕被人发现?他刚刚是在生气吗?她可不可以奢望,他不是毫无感情的。
低头看着手中的裙子,周影叹了一口气,收敛心神。换好衣裳走回原来的位置。肖博正在打电话。她默默坐到了一旁,抓起了酒杯。酒一杯一杯下肚,毫无醉意。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不是因为酒精,是因为那蕴在眼眶的泪。
第一卷 心有所属 第18页 乱了舞步的华尔兹,别样优美
这个城市太会说谎,感情就像霓虹灯,沿路华丽灿烂,陈列甜美幻象,谁当真谁就上当……
踩着高跟鞋,在街边漫无目的的走。她双手环抱着自己,每经过一个公交车站,她就停一分钟,如果这一分钟还没有车来,她就走。就这样不停地走,不停地经过,终于一辆车停在了她身边。
她惯性的往右边移了移。希慕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她已经往前走了许多。他跑上前,拉住了她。她整个人处在混沌之中,被猛地一拉扯,回过身的同时,撞进了他怀里。
“对不起!”她没看清来人,还以为是自己的错,不停地道歉。
希慕拧眉,抓住了她的手。“你醉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她抬起了头。半晌,她都不知道如何反应,看清楚眼前的人之后,她呢喃了一声,“是你啊……”
“你干嘛喝那么多酒?”
“不是你送的吗?那么贵的酒,不喝不是浪费了?”她在笑,可是眸中的泪光在路灯的映衬下愈发的明显。一滴泪落下,他的手指猛地颤抖。她的泪就在他的指尖,犹带着温度。只见她猛地转过了脸。
第一次见到一个人流泪也可以这么美。
纤长的睫毛仿佛是蝴蝶的翅膀禁不住雨水的摧残,扇不动,也抬不起来。
她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无限的苍白。
悄无声息的,又一滴泪落下,他伸手接住。温热的泪,很快凉透。
默默的,他牵起了她的手。她呆呆地望着他的手,他的手牵着她的手!
内心里的渴望,像是龙卷风扫过,留下一地的狼籍。她真的用了所有力气,却还是没有忍住。
泪更加汹涌,奔流而出。她真的不知道,原来……她是真的真的做不到,以平常心对他。就算是无心的举动,她都会一直想一直想。她的心仿佛是有把锯子在割,伤口一点点一点点在扩大,那痛楚一分分一分分加剧。
她真的撑不下去了,怎么办?她好想甩开他的手,可是她的手却自有意识地抓紧。她溺水了,沉溺在对他的爱中不能自拔,他是浮木,她紧紧抱着,不想撒手。
距离车不过几步的距离,交握的手还没有变暖。他就松开了手。松手的瞬间,她握了一下,又像是触电了一般甩开。她坐进车里,按着心口。痛得无法呼吸,憋得难受。她也不敢呼吸,就怕那凝滞的呼吸声被他发现。
车缓缓驶着,她一直望着车窗外。那淡然的游离的灯光,是一个完整的圆形,在她眼前不时地闪过。眼角余光打量着她,唇边那一抹淡淡的笑,苦涩,难言。“下午在艺苑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了……”
“什么?”她开口,心不在焉的。
“你也是艺苑的,哪一届的?”他望着她,觉得莫名的熟悉。原来是校友,应该有碰过面的。
“第17届,只是我没毕业。”她的手按着车窗,希冀能够看清路边那蜷缩着的是不是野猫。
“发生什么事了?”
她不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背上那一道疤,很明显。那一日的场景似乎又回到了眼前,玻璃插入手心,在她手上留下永远抹不去的痕迹。那一瞬间,她的世界从此颠覆。再也没有那明媚的春光,只剩那一片阴霾,挥之不去。
她沉默,目光呆滞。
希慕侧头看了她一眼,看着她发呆,竟是这般安静,祥和。车停下的时候,她终于抬起了头,自行开门走下车。她脚步有些虚浮,踩着凌乱的步伐向前。
希慕一愣,一时冲动。抓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旋转。乱了舞步的华尔兹,别样优美。
今日见她一舞,可以看出她不会跳舞。可是她能跟上所有人的舞步,可以配合得天衣无缝。月光下,看不清彼此,只能隐约看见的轮廓。他们翩翩起舞。
浅浅喜欢白色,所以她穿着的也是白色。
这一刻,礼服不是她的,白色不是她的,她也不是她自己。
这感觉,仿佛是踩在云端。她微抬起头,目光迷离。
忘了他是谁,忘了自己是谁,全心全意地跳这一支舞。所有的哀伤沉浸在心底,她看不见看不清,只是想着要躲。并且深信可以躲过的……
自欺欺人也好,这一刻她目光中的深情,一览无遗。希慕却不禁想,她看着的人,究竟是谁?那个与她共舞的人究竟是谁?
灯光骤亮,她愣在当场。两手紧握,翩翩起舞。即使是在梦中,她都从未这么奢望过。有朝一日,他会搂着她,跳一曲华尔兹。
心被捅了一刀,*着她看清血淋淋的事实。她一把推开了他。
她的步伐依旧凌乱,可是不再迟疑。飞奔进门,爬上那旋梯,甩开了房门,冲进了浴室。温热的水从头淋到脚,她蜷缩着坐在墙角。水淋湿了她的人淋湿了她的心,前所未有的疲倦。
没有醉,意识清楚。颤抖了许久,她拨开了凌乱湿透的长发,站起身脱衣。白色的晚礼服搁在浴缸边沿,垂落在地。那温热的水经过她无暇的身体,滚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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