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样是要承担后果的。
零晨两点,陈未青他们的牌局结束,一个电话把刚睡下的我吵醒,说是要到我的住处喝酒,我头大,他们分明是因我未赴局而故意扰我清梦,我拒绝不掉。
只是这晚我睡在“童话里”,而他们所知的我的住处,却是“汀湘十里”的别墅,我不得不爬起来,驱车赶过去。
一帮人闹到天明。
这样的后果倒也没什么,毕竟在这一圈子里的几个人,多多少少会因不赴聚会被其他人恶整,在我住处闹到天明,实算不得惩罚。
令人头疼的是到公司以后。
在拍《清秋吟》期间,我还接拍了一部都市题材的电影,名为《如果全世界都借我一秒》,讲述一个因故意杀人罪被判死刑的女孩和一个流浪画家的故事。因这部戏都是在本地取景拍摄,是以,我每天会去一趟公司,而这天到了公司以后,叶双喜小姐就已经在等着我了。
其实在进门前看到苏媞在给我使眼色,我就已经转了身,但叶双喜这个小丫头是何等鬼灵精怪,一下子就窜出来,缠住我的臂弯兴师问罪:“萧楚衍,你躲着我做什么,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不来我的生日宴?”
她有年轻的声音,娇软的身体,自然的芳香,如向日葵般朝气蓬勃的精神气,我却只感头皮发麻,忙不着痕迹拉下她的手,好声好语:“叶小姐,我昨天晚上有要事脱不开身,没能参加你的生日宴,还请见谅。”
“你分明就是故意不来!”她被棒在手心里惯了,心气难免高,但到底也只是个未经世事洗炼的小女孩,才说一句,眼泪就下来了,“我哪里不如你的初恋情人,她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愚蠢地等着她!”
城西,我不知道她是如何知道你的,但是在她提到你的时候,在她说我还在这么愚蠢地继续等你的时候,我觉得我难堪极了,如果你始终没有回来,我或许不会有这种感觉。
可是你已经回来了,却不是回到我身边,既然只是这样,你为什么要回来?
我难堪,羞耻,因而恼羞成怒,失控地对一个小女孩以疾言厉色:“我没有在等她,很早很早之前,我就没有在等她了,我现在的女朋友,是她!”我拉过苏媞,矢口将我曾经对你的痴情等待,一概否定!
当爱情没有了,我就要回我的尊严吧。
苏媞被我圈在臂弯,不安地要挣开,“萧楚,你别这样……”
当叶双喜带着满脸泪水跑开,我便后悔自己的言行,毕竟再怎么样,她也只是个小女孩,不该被我这要误伤。
但转念一想,如果能因此断绝她不成熟的感情,那误伤一次也便罢,爱情的世界里,总要磕磕碰碰,才能最后修成正果。
但我没想到,五年之后的叶双喜,早已不是我当初认识的小女孩,她已经学会了用钱和权解决问题。
苏媞当天便被以莫须有的罪名辞退,快得我根本没有时间替她上诉,她却对这一场无妄之灾坦然接受,反而过来安慰我:“萧楚,没有关系,我本来就已经打算要退出了,就这样离开,也没什么,只是陈编剧的电影,我不能再帮你了,不过相信公司会给你指派最好的经纪人。”
她软声软语,并且一脸的倦色,我就没有再坚持。这些年她已经累够了,如果她觉得这样离开好,那么就这样离开,再者,最近看她似乎总一副睡不饱的样子,让她早一点放下肩上苦累的重提,也未尝不好。
事情就这样轻描淡写解决,叶双喜都未能料到,反而是叶双城知道这件事后,将她臭骂了一顿。
那天晚上,我去看苏媞,走的时候看到他的车子停在她家楼下,第二天早上再过来,他的车子才缓缓开走。
我想,叶双城对苏媞,大概是动了真情。
上楼后,我没有把他守的这一夜,告诉苏媞。
公司很快给我指派了新的经纪人柯敏,苏媞交接完所有工作以后,就打算回乐清,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正值与我搭戏的女演员同时在拍两部戏,并于前两天意外坠马,无法坚持上工,没有她我的戏份就拍不下去,于是就决定亲自送苏媞回去。
毕竟,她被辞退,责任全在我。
苏媞一开始不许,在我强烈要求想去见识一下乡下自然纯朴的风光后,她才勉强同意。
她家住在乐清市乡下,下午两点从枫城出发,刚上车时,她跟我说了会话,但渐渐的,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眼皮似乎也在打着架。看着她明显的黑眼圈,以及腊黄的脸色,我不由开口:“是不是这段时间太累?要不你睡会儿,到了我叫醒你。”
可能是真的太累,她立即听话地闭了眼,“那我不陪你说话了。”随后,她几乎即刻靠着副驾驶座睡着,我打开导航仪,行经一段路后,她的头渐渐往我这边侧过来,我抽手将她扶正,但没过多久,又歪下来。
这样睡着肯定极不舒服,我将车慢慢停靠在路边,将她抱至后排座位,放她躺下后,她下意识地侧转身子,蜷缩在后座上。我轻轻摩挲过她削瘦的脸颊,心尖微疼。
这些年,她在我身边,真的太过辛苦。
为让她睡得安稳,即便后来上了高速,我亦未开太快的速度,就这样不紧不慢地,一直开了六个小时才到达乐清市的乡下,那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苏媞仍未醒,而更细的路线,导航仪已不能提供,我便停车叫醒苏媞,但不知是怎么回事,连叫了好几声,沉睡在后座的苏媞都没反应。
我忙下车,打开后座车门,又叫了几声,她还是没反应,最后我推她,还用力掐了掐她的人中,她这才“嗯嘤”一声醒过来。睡眼朦胧。
“苏媞,已经到镇上了。”我说。
“嗯……”她坐起,迷糊地扭头望窗外漆黑的夜色,半天才醒悟过来似的,“我打个电话给爸妈,你现在直走。”
大约十分钟就到了她家,下车的时候,她的父母已经奔到庭院迎接。看到我,二老面露喜色,双双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她,她只是爽朗地介绍:“爸妈,这就是我经纪负责的大明星萧楚衍,萧楚,我爸妈。”
二老眼里的喜色明显消弥,我略觉尴尬,但不愿苏媞难堪,便矜持地笑着,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二老:“叔叔阿姨好,我是媞媞的男朋友。第一次来没准备什么东西,还请见谅。”
二老立即乐起来,忙接过东西,连连说:“人来就好了,还带什么东西!快进来快进来!”
我随他们往屋里走,回首却见苏媞还立在原地,一脸呆住的样子。我返身牵了她的手,“走吧。”
她被动跟着我进门,小声在后面开口:“萧楚……”
我紧了紧握着她的手,侧头微笑:“苏媞,什么都不要多说了,从此以后,我右手边的位置,留给你。”
城西,从前,我把右手边的位置当成情人座,你是唯一座上客,你离开以后,我将它空置十年,只为等你归来。可如今你归来,却已是别人的妻,已不屑再坐回我右手边,我便将它给了苏媞,又何妨?
休整了一夜,翌日清早起来,漫步至庭院。已是初夏时节,庭院四周是用竹片围成的篱笆,篱笆一侧长满了指甲花,开得鲜艳夺目。而篱笆外,是犬吠鸡鸣,再远去,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清风拂过,翠竹疏落。比起繁华都市,这乡村空气清新度已是极致纯粹。
没过多久,苏母叫吃早餐,我进去后,她一边摆碗筷一边自言自语:“都这个时候了,媞媞怎么还不起来……”抬头看到我,她又热情地招呼,“萧楚,坐,不用客气啊,我去叫一声媞媞。”
我望着餐桌上近十个碗,没有近前。苏母已去卧房叫苏媞,隔音效果不好,苏母叫了她数声,也听不见她回应,叫的声音便又大了些,紧接着竟有些慌张:“媞媞!媞媞!你醒醒,醒醒啊!”
我不明发生什么事,只感觉苏母声音太过焦急,便不顾礼数推门进去,苏母回头看我,脸上有惶恐:“萧楚,快过来,我怎么都叫媞媞不醒!”
☆、我们终究背道而驰
我立即奔至床边,苏媞睡得很沉,我拍拍她的脸,喊:“苏媞,苏媞!”她仍是无反应,我想起昨夜在车上亦是数声叫她不起,后来是掐了她的人中。我便立即伸手掐她人中,同时嘴里喊,“苏媞,醒醒!”
我这一掐一喊,她终于有了反应,皱着眉,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看到我和她母亲都在床边,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怎么了?”
苏母抓着她的手,“媞媞你吓死我了,喊了你半天都没反应!”
她迷糊地摸摸脑袋,也是不明所以的模样:“好像是睡沉了,可能这一段时间真的太累。”
我和苏母相信并认同了她的说辞。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她却好像怎么都睡不饱似的。明明每晚的正常睡眠时间足够了,可是在白天,她却仍然是一落座就很困,一躺着转眼就能入睡,甚至在吃饭的时候,她拿筷子划着划着,就在餐桌上睡着了。并且严重的是,每次她入睡后,如果没有人叫醒她,她便可以一直睡下去,而每次要将她叫醒,都必须用力掐她的人中。
我终于觉得不对劲。
“苏媞,你这是怎么了?”再一次掐人中将她叫醒后,我担心地问。
她也一脸苦恼:“我也不知道啊,就是特别想睡,特别抵抗不了睡觉的欲望,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过去了。”
“这样下去不行。”我拉她起来,“走,我们去医院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