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白露开车带着赵清持在x市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等到午后回了邱家，邱老爷子已经接到赵清持明早要回家的消息，一面盛情挽留一面差人替她收拾行李。
当晚的晚饭十分丰盛，就连长久在外独居的邱谷雨也被叫了回来，邱家四个男人同时坐在饭桌边上，无形之中，压力山大。
赵清持看着那个唯一空出来的位置，皱着眉头坐了过去。
邱小满兴高采烈地替身边的赵清持夹菜，“吃吃吃！赵小姐你太瘦了！多吃点肉！”
邱谷雨瞥了眼故作殷勤的邱小满，嘲笑道：“老三你这是干什么？”
邱小满乐道：“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啊。”
赵清持笑道：“邱三公子太客气了。”
邱小满存心和赵清持抬杠，“赵三小姐不要这么矜持，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
赵清持被气乐了，心想不就是早上没搭理你吗，至于小气成这样？
邱谷雨问赵清持道：“你现在每天都做些什么？”
赵清持答道：“种种花，看看书，琴棋书画，爷爷就差没请老师教我女红了。”
邱谷雨哈哈大笑，“要学刺绣来我家啊！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啊！”
赵清持也笑，“请不起名师啊。”
邱谷雨促狭地笑，“只要让你大哥亲自来请，我包你赵六六十年后又是一传统文化巨匠！”
邱小满听得有趣，立即插话道：“为什么老二叫你赵六六？”
赵清持想着他记仇的小心眼，笑着答道：“六六是我的小名。”
“六六，六六……”邱小满嘀嘀咕咕地叫，越叫越开心，“赵六六，你有这么可爱的小名，为什么人却这么不可爱？”
赵清持怡然自得地答，“那是我生母取的，她嗜赌，喜欢六六大顺，可惜生下我没多久就被判了无期徒刑，她当初应该给我改名，叫做九九，九九八十一难。”
一个似是而非的玩笑，成功让邱小满尴尬地闭上了嘴。
赵清持满意地低头吃菜。
赵家老三是赵老爷子领养回来的孤儿，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
“咳！”邱谷雨笑道：“吃菜吃菜！”
众人正吃着饭，餐厅大门“砰”地一声，忽然被人大力撞开。
原本应该呆在f市参加暑假补习班的邱衡气喘吁吁地站在大门外，她瞪圆了眼，年轻的脸上因热气而涨红，她又气又笑地环视一圈后，在惊愕的众人里盯紧了赵清持。
“赵清持！”邱衡一步一步走向餐桌，脸上的笑扭曲得厉害，“你为什么跑来我家？”
赵清持由最初的惊讶迅速冷静下来，她看着邱衡惊喜与悲凉交加的眼，心头想起一种可能，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餐桌另一头的邱白露。
从晚饭开始便没说过一个字的邱白露端坐在位子上，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邱衡吸引走的时候，只有他，安安静静地迎接赵清持审视的眼。
“鳄鱼总是藏在平静的河流底下，碧水清波，缓缓而来，迅速出击，大部分的猎物可能直到自己被拖下凶残的水底成了鳄鱼的食物，才会醒悟过来，原来岸边曾经挂着‘河底有鳄，凶险勿入’的牌子。”
赵清持忍不住低低地自嘲，笑。
原来，她早就知道。
17跳海
第十七章跳海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赵清持冷着脸回到房间，床铺还没坐热，门外已经有人敲门了，赵清持叹一口气，说道：“进来。”
进来的自然是邱衡。
邱衡初三的时候已经出落得明艳动人，两年时间过去，她的身上比起过去少女似的貌美，似乎又多了些成熟的味道。
赵清持看着眼前的女孩，忽然觉得有些头痛。
邱衡从进门起就直勾勾地盯着赵清持，“我听爸爸说，你明天就要走了？”
赵清持点点头。
邱衡双手背在身后，绕着赵清持踱了一圈，狡黠地笑，“如果我说我不让你走呢？”
赵清持木着脸说道：“给个理由。”
邱衡赞同地点点头，“是该有个理由。赵清持，听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无论如何，还请你给我一个报恩的机会。”
赵清持想也没想地拒绝，“不用了。”
邱衡对这个答复早有预料，便只是笑笑，不甚在意地重新靠近她，脑袋微倾，略略撒娇道：“赵清持，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赵清持敬酒不吃吃罚酒地摇头，“不要。”
邱衡站直身体，原本温暖可爱的眼骤然冷淡下来，她仰着头盯住赵清持，半晌后冷笑道：“赵清持，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的初恋？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
赵清持视线往下，瞥了眼邱衡红润的脸，莫名其妙地有些心虚。
邱衡双手环胸，一直瞪着赵清持的眼在发觉到她的躲避后，无奈地叹一口长气，“喂，你知道《绝爱》吗？”
赵清持认真地想了想，摇头，“不知道。”
邱衡解释道：“那是一部漫画，讲的是有一个男孩小时候正经事不做假扮成女生，然后男主角对这个女生一见钟情，即使最后发现他原来是个男的也毫无办法地继续爱下去的故事！”
赵清持不做任何回应地听着。
邱衡气不打一处来，戳着手指头指向赵清持的胸口，“如果你不想我变成那个男主角的话！你最好给我留下来！帮我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整理清楚！别说感情是我自己一个人的，赵清持，你多少也得为我负点责吧？”
赵清持本来还真想撇清关系的，可是看到邱衡义正言辞的脸，她便没有把那话说出口。
两个人沉默片刻后，赵清持妥协了，“邱衡，我会留下来，但是我希望你能摆正自己……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我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邱衡气得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退回来，站在门外阴恻恻地笑，“那个故事里的男主角后来断了边胳膊，太惨了，不是吗？”
赵清持一愣，门外的少女已经蹬蹬走远了。
“噗！”邱小满探进脑袋，笑道：“我都听到了！”
赵清持瞥了他一眼，坐回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邱小满蹿进房间，爬到赵清持身边坐下，推着她肩膀笑，“喂，生气了？”
赵清持淡淡答道：“没有。”
邱小满自顾自地接道：“我知道你在生气，至于生谁的气，就不好说了。”
赵清持转头冷冷地看着邱小满，“出去，我要洗澡了。”
“喂！你斗不过我大哥，和我二哥是朋友，对邱衡有愧疚，那也不用总是把火撒在我头上吧？我是无辜的！”邱小满被赵清持推搡着往外走，边躲边嚷：“洗什么澡啊！你连个AA都没有，像我一样冷水一冲浴巾一裹就好了啊！喂！”
赵清持用力甩上门，还世界一片清净。
赵清持答应留下来陪邱衡，所以，第二天天刚亮邱衡冲进赵清持卧室的时候，她已经整装待发，做好一切准备了。
邱衡像昨晚一样绕着赵清持踱了一圈后，满意地笑，“很好，走吧。”
赵清持被拉着往外走，路过一楼客厅的时候，邱白露正好吃完早饭要去上班，两个人一见面，赵清持沉默地转过头。
邱白露笑着理了理女儿的额发，问道：“这么早去哪？”
邱衡笑得开心，“赵清持答应陪我出去玩。”
邱白露笑道：“没大没小。”
邱衡歪头一笑，拉着赵清持往外跑，大门外，邱家的司机已经等候多时了，赵清持坐上车，远远看到邱白露正站在宅子大门下，身姿挺得笔直，遥远的，不可预测地朝他们这边望来。
邱衡冲司机报了地点，这才转身看向赵清持，笑道：“咱们去出海！这个季节早上出海最好，下午太热，我受不了！”
赵清持对行程的安排没有任何意见，她唯一关心的只有一点，“邱衡，你怎么会突然回来的？”
原本还兴高采烈的邱衡像被泼了冷水，立即冷淡下来，“怎么，你不希望我回来？”
赵清持摇头，“我还没来的时候以为你会在，等我来了才知道其实你不在，我要走的时候你又突然回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邱衡说道：“我爷爷不希望我见到你，又想要招待你，自然想尽办法地瞒着我啦！至于我为什么能知道你的消息，废话，本姑娘是吃素的吗？邱家上下这么大，有什么事是真的能瞒得住的？”
赵清持心想如果不是有些人故意走漏消息，恐怕还真能瞒得住你。
车子很快开到一处码头，邱衡下了车，领着赵清持走进一栋小楼，小楼看起来虽小，里头装饰却是富丽堂皇，邱衡熟门熟路地略过前台的招待，直接走进贵客招待室。
赵清持看着邱衡，“你常来这里？”
邱衡点点头，“我的游艇放在他们这保养，我自然常常来。”
赵清持笑了笑，没有说话。
招待室外很快进来了个男人，他一见是邱衡，胖胖的脸上立即堆满了笑，“邱小姐今天要出海？”
邱衡点头，“老样子。”
男人转身去做准备了，邱衡也站起身，拉着赵清持往外走。
邱衡的游艇是她去年生日时收到的礼物，她显然至今仍喜爱着这个礼物，一路带着赵清持参观介绍，最后让她站在舱里，自己转进一间小房间里换衣服。
再出来时，邱衡已经换上了一套天蓝色的比基尼，年轻靓丽，灿烂夺目。
赵清持却看也没看一眼，只是坐在沙发上低头掰开心果吃。
邱衡气恼地过去拍她的手，“好看吗？”
赵清持瞥了她一眼，点头道：“好看。”
邱衡心知她是敷衍，但也不想与她计较，便又拉着她兴致勃勃地走到外头，接受青天碧海的熏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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