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热吗?”
“对。”热到全身流汗,衣服黏在身上好不舒服。
“你要不要换穿夏装?”年昱记得他有一些上衣可暂借她穿。
“我没有夏装。”佟子矜这才想起他们今天只完成了一个目的。
“我借你,只是会很大件。”年昱打量佟子矜的身材后补充道。
“只要是短袖的都好。”总比现在身上的厚衬衫来得好,她伸出手。
“我想上楼。”
黄金海岸的夏天跟台湾有得比,天气热到佟子矜想冲凉。
“没问题。”年昱扶着佟子矜上楼进房。“你要不要先洗个澡,我去找衣服给你?”
“好。”佟子矜被年昱扶进浴室,在他离开之时,唤住他:“呃……你可以先带我到更衣间吗?”
“做什么?”年昱已经替她拿了浴袍。
“我……呃……”佟子矜苍白的颊染上两朵红云。“我得拿贴身衣物。”
“你穿『那个』睡觉?”年昱微皱眉,猜测。
“我不穿不习惯。”佟子矜自然知道年昱指的是什么。
“天!你不会不舒服吗?”
“习惯就好。”佟子矜不想跟年昱在浴室讨论她的习惯。“麻烦你带我去更衣室好吗?”
“没问题。”年昱虽不赞同,但尊重她的意愿。
“还需要什么吗?”年昱将佟子矜扶进淋浴间,然后替她拿了洗发精、润发乳、沐浴乳。
“这些就够了。”佟子矜低着头,困窘大于一切。
没想到她也会有连洗澡也要人帮忙的一天。
“嘿,不必害臊,我可是很少替人服务得如此彻底的!”年昱察觉佟子矜的不自在,调笑。
“快滚。”佟子矜忍不住笑了,赶他出浴室。
“是是是,我将浴袍挂在门上,跟毛巾、浴巾一起,注意脚下,OK?”年昱正色叮咛。
“谢谢。”佟子矜待听见年昱关上门的声音才安心洗澡。
“砰”的一声巨响让年昱冲进浴室。
“佟?”浴室热气弥漫,年昱大叫。
“别过来!”佟子矜的声音穿过热雾而来。
“我听到声音。”年昱一听见她的声音,下意识地立正站好,两手伸直紧贴腿侧。“你没事吧?”
“没事,你出去,我可以自己来。”佟子矜又急又快地命令着。
“好。”年昱只差没举起双手投降,才要离开,佟子矜一声低吟,又将他留住。“佟?你是不是跌倒了?”
“我没有跌倒。”佟子矜试图起身,但右大腿传来的巨痛让她无法动弹。
“可是那个声音……”听起来像跌倒。
“是煤气爆炸。”佟子矜伸手拉下挂在玻璃门的浴巾盖在自己身上,这一动,又惹来右腿一阵抽痛。
该死!她痛恨虚弱的感觉,眼镜破掉就算了,她不想连大腿抽筋也求助年昱。
“我们是用天然瓦斯。佟,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跌倒?是的话就不要硬撑,这没什么好丢脸的,好吗?”这几天年昱已见识到佟子矜逞强的功力。
“我没跌倒。”佟子矜尝试伸直右腿,可一动就痛。“我……我可以自己处理……噢……”
“我要过去找你。”
“不要!”她能处理。该死的!
“由不得你。”年昱大步一跨,挥开渐散的白热雾气,蹲在护卫自己的佟子矜身侧。“你哪里痛?”
佟子矜死捉着浴巾与浴袍挡住身体,一双黑眸迷蒙、湿发凌乱披垂,甚至还有洗发构的泡泡,可见她是在洗澡时跌倒的。
“滚开,我可以自己来!”佟子矜压抑不住内心满溢的挫败与恐惧,失控大吼。
“这种事你自己一个人处理不来。”最怕的是拉伤、判伤、扭伤。“哪一只脚?”
“你听不懂英语啊,我叫你滚!”
“我听得很清楚。告诉我是哪一只脚受伤?”
一阵静默。
佟子矜剧烈地喘息着,年昱叹口气。
“你不说我就自个儿来喽?”
“别碰我!”佟子矜一手乱挥乱拍,一脸惶恐地往沐浴问缩,陷入恐惧世界的她,辨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不要过来!”
“佟,我是年昱,我不会伤害你,你不要害怕。”年昱察觉佟子矜是恐惧而非适才的挫败,连忙安抚。
“年昱?”佟子矜神色不定,瞳眸游移,好一会儿才道:“年昱?你真的是年昱?”
“对,年昱,刚刚还做很难吃的三明治给你吃的那个。”
佟子矜的心跳与呼吸渐缓,理智沉落。“抱歉,我……我右大腿似乎抽筋了……”
“让我抱你起来?”年昱不敢再接近佟子矜,怕她再次失控。
生平头一次,年昱希望自己不要长这么高。
“麻……麻烦你了……”
“放心,我不会侵犯你。”年昱的保证让佟子矜笑了。
“抱歉,我只是……”只是习于掌控所有的事,只要有一件事脱离常轨,她便会不安,而不安会触发她内心的恐惧。
“不用道歉。”年昱先处理佟子矜的大腿抽筋,他手伸到佟子矜用浴巾掩隔的大腿,她呼吸一窒,全身僵硬。
“放松。”年昱缓慢地按摩她疼痛僵硬的地方。
“噢……”佟子矜皱眉,咬着下唇,身子轻颤不已。
年昱的手引发一股热度,陌生得让佟子矜想逃,可又矛盾的想感受这股热度。
“舒服些了吗?”年昱感受到佟子矜的放松,按摩起来更容易了。
“嗯。”佟子矜抬手抹开沾额的洗发精泡泡,呼吸微乱,眼睫轻颤。
“你能穿好浴袍吗?”年昱扶起佟子矜,捉住佟子矜的及腰长发。“我转身,反正你的头发够长。”能让他握着头发转身而不防碍佟子矜穿衣服。
“嗯。”佟子矜在年昱转身后穿好浴袍,但她仍将浴巾抱在胸前。“好了。”
“我先替你洗头发。”年昱领她到浴缸,意识到她有些抗拒,忙低声安抚。
佟子矜低头任年昱替她洗头发,摀着狂跳的心,不知所措。
“水会太烫吗?”年昱大叫。
“啊?”佟子矜没听清楚。
“水会不会烫?”年昱将莲篷头移开,在佟子矜耳边问。
“不会。”佟子矜因年昱的接近而红了脸。
年昱见状,伸手抚她的额,佟子矜脸更红,他一愣,察觉佟子矜的尴尬,笑了笑,“闭上眼。”
佟子矜依言,抑住失速的心。
好不容易替佟子矜处理好一切,年昱抱着她上床。
“还痛吗?”年昱拿毛巾包住她的发,轻问。
佟子矜点头。
“你先别动,我去拿东西。”年昱说完便跑出去,不一会儿即回来,手里多了瓶喷剂。“来,躺下。”
佟子矜惶惶不安的躺下,睫羽掩不了她浮现于瞳的惊惧。
“这是让你肌肉放松的喷剂,会很凉。”年昱边说边撩高她的浴袍,抚摸着她肌肉僵紧的地方,喷上喷剂。
“噢。”佟子矜低呼一声,“真的很凉。”
“但是有效……”年昱的笑容逸去,佟子矜右大腿上有道浅浅的伤痕,即使已愈合,但仍看得出伤口有多深,“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正说服自己是一个没有知觉的洋娃娃以避免窘困的佟子矜没听清楚。
“这边。”年昱轻触伤痕,感受到佟子矜的轻颤。“这道伤痕。”
“那是几年前受的伤。”
“怎么受伤的?”年昱轻轻按摩她的大腿,连带地也替她按摩小腿与脚。
“好舒服。”佟子矜紧张的情绪因年昱的按摩而放松。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年昱要佟子矜翻过身,干脆好事做到底,替她全身按摩。
“噢!痛、痛啊!”佟子矜痛软了身子,一方面年昱的碰触让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开始乱跳,即使他的碰触不带挑逗意味,佟子矜还是忍不住想歪,且讶异地发现她并不排斥。“那是出车祸受的伤。”
“你一定很少运动,骨头都僵了。”年昱笑了,觑见佟子矜的颈背有细小的伤痕,眉皱得更紧,“车祸?那这场车祸一定很严重。你背上也有伤。”
年昱忍不住低头轻吻她颈背的细小伤痕,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只觉十分自然,好似这般亲密的行为出现在他们之间并不突兀。
佟子矜一惊,年昱的气息吐在她光裸的肌肤上,引发她内心深处的陌生情潮,她慌乱失措地眨着眼,咬着轻颤的唇,遏止自己呻吟出声。
年昱只是替她按摩,仅止于如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那也是车祸造成的。”佟子矜拉紧浴袍,声音紧绷。
“原来如此。”年昱掌心贴上她的颈背,轻抚,然后一愣,改捉住她的手,按压。
“你要把我的手弄断啊!”佟子矜忍不住痛叫,方才的暧昧气氛全被痛楚给赶跑。
“你缺乏运动,罚你明天起跟我一起晨跑。”年昱可没因佟子矜痛就放过她。
“我不要。”佟子矜不擅长运动,更痛恨跑步。
“那骑脚踏车?”
“这里有?”佟子矜回头瞪他。
“对。”
“我不要。”佟子矜转头将脸埋进枕头里,舒服得想睡。
“由不得你。”年昱正愁没伴。
他这话没有传进佟子矜耳里。
“不要。”
“都两天了。”
“我就是不要。”
“当是陪我,不好吗?”
“我不会骑脚踏车。”这两天骑得她全身酸痛,还不知道撞到了什么让她手脚瘀青。骑脚踏车比开车还累。
“刚开始都是这样。”老实说,他没见过比佟子矜更加手脚不协调的人。
“我眼镜度数不够,别想我再玩。”说着说着,佟子矜就要转身回屋,但绑成马尾的发束被年昱捉住。
“胆小鬼。”年昱不让佟子矜走。
“再说就让你吃法国早餐。”
“我不怕。”年昱拉着她往脚踏车走去。
“我不要骑。”可恶!为什么她头发要这么长?佟子矜头一次觉得自己及腰的长发很碍事。
“你跑步我骑车?”年昱认为佟子矜在闹孩子脾气。
“不要。”她就是没运动细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