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佟子矜回头,就见艾索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两个,一边转眸指挥年昱。“年昱,你连电都不会插,怎么装东西?”
“这是我的第一次。”年昱满头大汗,没想到弄个录影机也这么麻烦。
“少爷。”佟子矜笑唤。
要不是年昱想要录今年的法国网球公开赛,他们也毋需如此大费周章。
“佟,你的包裹。”艾索忍不住催促。
“抱歉。”佟子矜走向艾索,接过包裹,摇了摇。“好轻,希望不是年昱的疯狂女球迷寄来的恐吓信。”
“喂,我哪有那么迷人啊!”年昱的抗议声自电视后面传来。
“你跟艾索一样都是外表迷人的网球选手。”佟子矜坐回沙发,将包裹放在矮桌上。
“多谢称赞。”艾索跟着坐下。“你不打开吗?”
“我不大想打开。”知道她在这儿的人少之又少,连小报都只知道她是东方人,因此会寄包裹来的人一定认识她。
包裹有FEDEX海外邮件的字样,上头贴有电脑打字的住址与收件人,但没有寄件人的地址与姓名。
“打开看看,说不定真的是年昱的疯狂女球迷寄的。”艾索打趣。
“艾索,”年昱自电视后探头,“这一点也不好笑。搞不好是你的疯狂崇拜者。”
佟子矜来回看眼艾索与年昱,低声对艾索道:“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有什么问题,但是你们对对方的不悦能不能别在我面前表现出来?”
她不愿意当两个男人的和事老,因为那是最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你何时看出来的?”艾索讶然,俯低身子与佟子矜交头接耳。
“很难不看出来好吗?”佟子矜又不是不了解他们两个。
“如果说我们争执的重点是你,你相信吗?”
佟子矜扯开包裹的绳子,拆开纸。“不好笑。”
“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但他们的确是为了佟子矜而起争执。
佟子矜瞪着拆开后的木盒,上头雕刻着美丽的牡丹花纹,古色古香。
“看起来像古董。”
佟子矜偏头瞪艾索一眼,打开没有上锁的木盒,盒内只有一朵红艳的玫瑰与一束如丝黑发,外加一张卡片。
佟子矜取出卡片,发现那不只是卡片,还是张她的相片。
右下角写着:LOVE, My DEAREST,没有署名。
“砰”的一声,木盒落地,佟子矜揪着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佟?”艾索察觉到佟子矜血色尽褪,眉头紧皱,呼吸困难,忙唤。
佟子矜不理艾索,当艾索试图拍她的肩时,吃了她猛然挥过来的一记拳头,艾索痛呼一声,闪开佟子矜再次挥来的拳头。
佟子矜不等艾索反应,跌离沙发,发软的身子在地上爬,但没爬几步,她的气力全失,逃不了的她开始抱住自己退至墙边,前后摇晃,紫白的唇发颤,神情封闭。
“怎么了?”年昱自电视后起身,一见佟子矜的异状,忙赶到她身边。“佟!佟?”
佟子矜没有理他,一径地摇晃,斗大的泪滑出眼眶,痛苦的低嚎自紧闭的喉间出来:“他要来了……他要来捉我了……要来了……呜呜啊啊……要来了……要来了……”
“佟,佟!看着我,我在这儿,我是年昱!”年昱硬是扳开她的手,握住,转过她的头,强迫她空茫的视界里容不他的身影,抱紧她发抖的身子,亲吻她的发,规律地拍着她的背。
年昱的声音很远很远,但佟子矜还是听到了,她吃力地转动眼眸,呆茫的视界里纳进年昱急切的面容,他似乎讲了什么话,可佟子矜只看见他的嘴巴在动,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一股恶心直街上来,她压抑不住,吐了出来;这一吐,像要将她的胃给吐出来,将她心底埋藏的恐惧吐出来。
“她吐了!”
“我抱她到浴室去洗干净。”
不知过了多久,她堵塞的听觉才清开。
“佟!佟!”年昱的声音传来。
佟子矜再次眨动眼睫时,发现他们待在淋浴间内,莲蓬头的水像雨一样落下,渐渐地,她感受到水的冰凉与湿意。
“佟,听得到我吗?”年昱在她望向自己时间。
“我怎么了……”佟子矜觉得喉咙好痛,黏在身上的衣服让她很不舒服。
“你吐了。”年昱自艾索手中拿过浴巾,包住她,抱起她回到床上。
“我吐了……噢……”想起方才发生的事,让佟子矜好不容易恢复的血色再次消褪无踪。“那个木盒……”
“先别说话,我要脱你衣服。”
“我自己……自己来就好了。”佟子矜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的身体,说着,她背过身,僵硬颤抖的手指想要解开短袖衬衫的扣子,然而因为抖得太厉害,使得她的手指与扣子缠在一起。
“让我来吧。”年昱轻易制止佟子矜,先拿过浴袍来盖在她身上,才解开她衬衫的扣子。
“我说我可以……我的手指好痛。”佟子矜发现手指不听指挥,一动就痛。
“你刚刚攻击艾索。”年昱指出事实,脱下佟子矜的衬衫,瞄见她背上那大小不一的伤痕。“这是怎么回事?”
“我攻击艾索?”佟子矜不敢置信,她压根儿记不得刚刚她做了什么。“他没事吧?”
“没事……”艾索想看,但年昱回头瞪他,他高举双手作投降状,忙道:“你要不要喝杯水?我去倒。”
“麻烦你了。”佟子矜觉得她的喉咙灼痛,像是吐过……对,年昱说她吐了。
年昱的手掌抚过那些伤痕。“你说你曾出车祸……”
“出车祸?”佟子矜已不记得她说过什么了。
“背上的伤。”年昱撩起佟子矜的发,吃惊地在那如云的发间发觉一块光秃,指尖轻触。“这是怎么回事?”
年昱发现佟子矜身上伤痕累累,已知的右大腿与背都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她后脑的那道伤痕。
老天!佟子矜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会这样?
年昱心痛不已,无法理解。
“什么怎么回事?”佟子矜好累,但她不敢睡,深伯一觉不醒,恶梦缠身。
“你的伤。”年昱饱含痛楚地低喃。
“我的伤……”佟子矜逸去话尾,深吸口气,恐惧回来的当口,那愈合的伤痕就像新生似地灼烧着她。
“你没事吧?”年昱的声音将佟子矜拉回,拿件浴巾包住她。“我要解你的胸罩。”
“嗯。”她任由年昱解开她的胸罩,连将浴巾拉紧的气力也无。
年昱将她全身脱光光,然后拿被子包住她,拉出浴巾,让她躺下。“你需要看医生。”
“我没事。”佟子矜红着眼眶,哑声道。
“我很担心你。”年昱觉得佟子矜被那个包裹吓到魂不附体,但是那只是一束黑发与玫瑰,还有一张她的相片,说不定是哪个爱慕她的人寄来的。
想到这个可能性,年昱感到不悦。
“我没事。”佟子矜发现她需要年昱的握持,于是伸出手来。
年昱握住她冰冷的手,凝望她苍白若雪的容颜。“你真的不需要看医生?你看起来好像生了重病。”
“我已经生了很久的病……”佟子矜沮丧得想哭。她好害怕,但她不能对年昱说出口,他正走向康庄大道,被留在恐惧国度里的,只有她一人。
再不久,她又会回到一个人的生活了……但她不想离开年昱,她想待在他身边。
年昱……年昱……佟子矜的心不知何时已写满了年昱的名。
“心病可以治疗,这是你告诉我的。”年昱想当佟子矜的支柱,不愿让她独自一人。见着佟子矜哭泣,他轻叹口气,以手背拂去她的泪水。
如果哭能让佟子矜好受,年昱会让佟子矜哭到整个黄金海岸都被她的泪水淹没。
“我知道,但是我也知道那有多困难。”尤其当她发现自己被找到时。
“水来了。”艾索适时出现。
“艾索,我得跟你谈谈。”佟子矜松开年昱的手,不看他。
“佟?”年昱有不祥的预感。
“年昱,让我们独处一下好吗?”佟子矜恳求。
“我有预感我不会喜欢你们私下讨论的事。”年昱皱眉,满脸不悦,看起来有满肚子的脏话想骂。
“拜托。”
“好吧。”年昱下床,警告地看眼艾索,离开。
第八章
艾索很是无辜地将水杯放在床旁矮柜,直视佟子矜。“你看起来糟透了。”
“我从没有好过。”
“有。至少你与年昱在一起时,让我看到一个不同的你。”这便是他如此矛盾的原因。他不希望佟子矜回到以前,也不希望年昱被她连累。
他欠佟子矜一份情,毕竟当初是他见死不救,可是年昱……年昱……
“我喜欢他,他是一个好孩子。”佟子矜微微一笑,但笑容扭曲。
“你吓坏我了,你知道吗?”艾索也不明白那木盒代表的意义,他从未看过佟子矜如此。
“抱歉我打了你。”
“与那个『意外』有关吗?”艾索只能想到这个关联性。
“你不是一直怪我不告诉你发生什么事吗?”佟子矜拂开颊上未干的泪痕,武装完毕的她抬眼回望。
“是啊。”艾索多少猜出了那时的情况,也许更糟,但他贫乏的想象力只能到这儿。
“你还想知道吗?”佟子矜的呼吸紊乱了起来。
艾索怎么会这么高?佟子矜头一次发现艾索的身材比年昱还高壮,他的身高远超过她能忍受的高度。
年昱……她需要年昱……
“有什么代价?”艾索知道佟子矜不会让他免费听到一切。
“代价就是说服年昱让我回台湾。”
“不行。”艾索这一答应,不死也半条命,他很清楚年昱有多依赖佟子矜。
“即使我留在这儿会危害到年昱,你也不答应吗?”佟子矜眼角湿润,泪若珠串一颗接着一颗地猛掉。
“佟,你别哭嘛!”艾索从没看过佟子矜哭,因而不知所措。“年昱离不开你啊!万一你离开后,他又回到原来的样子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