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师姐,我不会逼你的,咱们慢慢来,好吗?”
犹豫半晌,玉真公主无奈地点点头。很快,她却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来,问:“对了,子日,我记得好【文】像听说过,你在蜀州【人】的时候就已经定了【书】一门亲了,好像是一位【屋】姓柳的姑娘,对么?要是你娶了福儿,准备那边怎么办?”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李曦还真是头大,于是他也撂下筷子,直揉眉头,“婠儿是与我从小订了亲的,我自然不能毁约,再说了,婠儿秀婉大方,甚得我心,我是一定要娶她的!”顿了顿,他叹了口气,看着玉真公主,问:“师姐,你说,我是不是太过贪心了?”
玉真闻言扑哧一笑,“亏你还知道自己贪心!”
说说笑笑之间,她的心情心情倒是又好了起来。
而李曦深知,眼下自己也只是把目标定了下来而已,要想左拥右抱,又能升官发财,前面路漫漫而修远兮呢,所以,他也并不着急,当下便只是说说笑笑的跟玉真一起吃东西。
玉真公主眼下的心里显然是矛盾的紧,对于她来说,初识感情滋味,自然是万分珍惜,不舍得放手,但是偏偏的,即便李曦甘愿放弃志向,此生只为红颜消磨了,这里头却还牵涉到自己的侄女李福儿,倒不是她自卑,实在是即便是在她看来,显然还是李曦与李福儿更般配了一些,无论模样儿还是年纪,两人都堪称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郎才女貌。
那么这样一来,她的处境就堪称尴尬了。总不成李曦娶了自己的侄女,自己还跟他继续亲亲我我吧?那自己还成个什么了?
但是若让她就此放手吧……别看说起此事的时候,她对李曦说的坚定之极,但其实,她的内心里却是不舍的紧呢。
因此,就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之下,只要李曦不提两人的以后,只要不提同时娶她跟李福儿,那她就干脆的不往那方面去想,不管是掩耳盗铃的欺骗自己也罢,还是只求个暂时心安也罢,总之,一旦离开了这个话题,两人很快就又如漆似胶起来。
这说着说着,就聊到了李曦要重修广通渠的事情,进而又不知不觉的就提到了如今朝中的宰相之争,玉真道:“我知道你在蜀州的时候拜过一位座师,就是你们蜀州的刺史周邛,我也知道此人少年得中进士,是当年赫赫有名的神童才子,据我所知,他娶的就是张九龄的小女儿,这样说来,你该算是张九龄的徒孙,想来你更希望九龄公能够拜相了?”
李曦笑笑,“我不光希望九龄公能够拜相,我还希望适之兄,或者贺老神仙,再不然苏晋苏大人,又或者是裴耀卿裴大人他们之中也有人能拜相!朝中有人好做官嘛!虽然我负责疏通漕路,乃至重修广通渠等事,都是陛下钦点的,不管是谁坐了宰相的位子,都不至于在这件事情上与我为难,但到底还是自家人做了那位子会更好说话些不是?”
玉真闻言莞尔,道:“你倒是贪心的很,若说九龄公么,据我看来,倒是有个七八成把握,但是李适之刚刚才任御史大夫,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至于其他几个,不管是贺知章,还是苏晋,他们都几乎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反倒是你说的裴耀卿……”
顿了顿,她突然道:“对了,是不是因为他是你那江淮转运使司的正牌官儿,所以你才盼着他能拜相?叫我说呢,他现在做着京兆尹,兼任你那江淮转运副使,或许会给你些手边上的照顾和支持,他若拜相,诸事入手,倒不见得还会那么帮你呢!不过,还别说,若论皇兄用人的(性)子,此人倒也并不是没有希望。”
李曦笑笑,心想玉真对自己这位兄长倒真可以称得上是了解极深了,只听对这几个候选人的点评,便有一针见血之能。而且,她的推算与前些日子罗克敌的推算,也是大差不离。
这时候,玉真公主便接着说起宰相人选的事情来,连带着又说起了前些日子他去兴庆宫,见自己皇兄也是一副踌躇难定的模样,而前些天,甚至还曾有不少人登她的门送礼求人情,希望让她帮忙在玄宗皇帝面前美言一二,后来都被她给一一婉拒了,连人都没见,直接打发走,并且严令不要再来,否则就要把名字告诉给陛下,这才把那些人吓退。
若在以前,李曦所知道的那个长公主殿下玉真仙长,可是没有那么些话说的,只是最近几天以来,初尝情爱滋味的她似乎一下子从那种定静的修道思维中解脱了出来,在别人面前还不显,每当她与李曦独处时,便总喜欢像个小女孩一般说个不停。
这时候说着说着,她便提起宰相人选中一个很热门的人来,道:“你莫要小瞧这个韦縚,他在朝中多年,威望素著,而且在太常卿职上,他也可称得是长袖善舞,上上下下,不拘是皇族,还是朝中百官,他都有交往,风评极佳,眼下萧韩致仕,他在朝中的呼声也是很高,丝毫都不逊色于九龄公!”
“当然,你也知道,其中还有一个缘故,就是他素来与太子那边走的比较近乎,因此,朝中上上下下,总都要卖他几分面子,甚至我听说,早在几年之前,就已经有人在背地里议论,一旦我皇兄百年之后,太子得等大宝,他就将是第一任宰相无疑了。”
“而且就在这次萧韩二人致仕之后,已经有人在说,若是他韦縚上位,那么等到将来太子即位,正好可以保证朝纲的稳定,正是大大的善政……”
听到这里,李曦不由得冷笑,道:“别的不说,就冲这一点,他韦縚就绝对上不去了!”
玉真公主闻言诧异,纳闷地问:“你为何如此笃定?”
当下李曦便耐心的跟她解释分析,“这韦縚素有人望,这是好事,呼声很高,这也是好事,据我想来,能有这等声望,此人的水平就算再差,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所以,对于他出任宰相,估计即便是陛下也曾动过心思。但是,他错就错在,不该拿太子出来说事儿!”
玉真公主闻言更是不解,皱着眉头问:“此言何意?”
李曦道:“你想,不管是谁做皇帝,最忌讳的是什么?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觊觎自己的皇位啊,更别提咱们当今这位陛下……哦,对了,他是你亲哥哥,你更应该了解他。他当初先是参加政变,把自己的祖母赶下台,然后又帮助先皇把你们的皇伯父赶下台,到最后……”
到最后,李曦自然就实在是不便说起了,那就是玄宗皇帝又把自己的老爹都赶下了台,其目的,就是为了自己做皇帝——当然,他不说,玉真公主也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她还是忍不住要纳闷,于是问:“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的皇兄年少气盛,窃望皇位,也是人之常情,但是眼下,你可能不知道,最近几年,他的身体已经开始逐渐不如此前了,而太子又是他的亲生儿子,预先为自己的太子铺垫一下,这又有什么不妥?”
听她这么说,李曦还真是感觉有些无言以对。
历朝历代,越是有能力的皇帝,就越是对自己手中的权力恋栈不放,远了不必说,隋炀帝弑父,唐太宗杀兄,都是很鲜明的例子。
而如果历史不被改变的,几十年之后安史之乱一起,某个名字叫李亨的家伙就会乘机称帝,然后,安史之乱平定了,他想尽办法把自己的老爹唐玄宗从剑南道弄回了长安,三年之后,原本身体还算不错的唐玄宗就被鱼朝恩给逼死了……
权力的斗争,向来都是没有什么亲情可言的,而皇位的争夺,又是其中最最惨烈的极端。至于什么儿子可以对父亲下手,父亲却未必会对儿子如何之说,就更是不靠谱的很。
李适之的祖上承乾太子,难道不是唐太宗的儿子吗?至于武则天,为了皇位,不也是先后宰掉了自己两个儿子?只有中宗和睿宗,装疯卖傻的,让她以为对自己没有什么威胁,这才活了下来?至于唐玄宗,李曦虽然历史白痴却也知道,在李亨登基称帝之前,玄宗皇帝可是无数次都想除掉他来着,多亏了李亨几十年如一日的行事低调,这才面前苟活下来,直到安史之乱爆发,玄宗的权力和威望都跌到了一个最低点,他才趁势而起……
可是,这些东西,怎么跟玉真说?
当然,李曦也知道,玉真公主生于宫廷斗争之中,对于这种争斗,其实她的认识比之其他人,已经是要深刻了许多的,但是,不管是出于对自己兄长盲目的信任,还是出于对自己子侄辈的爱护之情,这些东西都毫无疑问的蒙蔽了她的眼睛。
不过呢,算了,就让她保持这种想法,其实也没什么,女人嘛,单纯一点,算不得坏处。那些比较肮脏的东西,自己心里明白就足够了。
于是这会子李曦冲她耸了耸肩,摆手道:“算了,不说这个韦縚了,你刚才还想说谁来着?河西节度大使崔希逸?这个人如何?”
玉真公主闻言点点头,“此人,我了解不多,不过,据说在如今的朝堂上,由他入朝拜相的呼声,也是不低。据说这几年在对吐蕃之战中,他很是立下了一些功劳,因此,就连我皇兄都很是赏识他。”
李曦闻言默然点头,道:“那或许吧,管他呢,其实,只要九龄公能够拜相,我就该知足了。九龄公如今的威望,在朝中就不是第一,也绝对唯二之选了,他的拜相,当无疑问。”
说完了,他笑着看看玉真,小声道:“师姐,待会儿咱们吃完了,就回你的玉真别馆吧,行吗?”
似乎是从李曦的眸子中看出了一些什么,玉真当即便有些扭捏,刚才还一副大家风度地点评众多朝中大佬,此时闻言却怯怯地低了头不敢与李曦对视,犹豫了一会儿,她才开口说话,而且声如蚊讷,“子日,这样……不好的,要么,你答应我,去了之后,咱们只是坐着说话,你不许做别的,那样的话……”
说着说着,她抬起头看看李曦,这才发现李曦原来一直都盯着自己呢,于是她顿时就又不好意思的溜开了眼神儿,讷讷道:“最多……最多就是还像那天那样……”
“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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