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了这种事叹气?卫子商笑了。她在优渥的环境中长大,做不来这些粗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也不会有人去要求她做这些事,何必为这种事感叹?
“你笑些什么?”他们明明很正经地在谈话,他好像常被自己的话逗笑。
“这种事有什么好感叹的,要学会升火煮食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生活上有需要时自然而然就会上手,若是有人关照着,不会做也是很正常的事。”
说的也是。若是有一天他真的什么事都自己来做,难保小喜不会苦着脸对他抱怨:“少爷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你变得好奇怪,为何你什么事都不让我做,你不相信我吗?还是你要赶小喜走?”
说不定还会哭哭啼啼跑去跟娘告状。想着小喜可能的反应,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不自觉笑弯了嘴角。
看到久违的笑容,卫子商竟觉得安心了许多。她的伤应该不碍事了吧?自她受了伤之后,就未曾见她笑过,伤口的痛总是让她不自觉地拧着眉头;见到因疼痛而难受的她,他心里也跟着不好受,而此时再见到她的笑脸,他的心也跟着放宽许多。
用过晚膳之后,卫子商从远处的溪流提了一些水让他擦拭一下手脚跟脸。
铁福英有些讶异于他的细心,其实他最想要的是好好沐浴一番,但身上受了伤无法下水,再加上跟他在一起总是有些不方便,所以一直忍耐着,没想到他会想到这些。如果没有他,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熬过这一日一夜,心里对他十分感激。
夜里准备就寝前,铁福英开始变得有些坐立不安,一直偷偷望着卫子商,有口难言。该怎么跟他说他今夜想睡外头?外头比较凉爽再加上他睡不惯太硬的地面,所以只要靠在外头的树边过一夜就好?这样的理由会不会太牵强?还是……心里一直想着怎么避开这种尴尬的场面。
没想到卫子商只说了声:“你睡屋内,今晚我负责守夜。”
说完后就走至屋外,将铁福英一个人留在屋内。
铁福英松了一口气,但心里不禁又怀疑了起来。他知道了吗?他早就看穿了吗?所以才会让他一个人独自睡在屋内?心里一直思索这个问题的他有些辗转反侧,后来想想,他知道了又如何呢?事实就是事实,若不是因为有需要,他也不会刻意隐瞒,至少他并不想欺骗他。至于为何不想欺骗他,铁福英也没有去细想,不再烦恼这个问题的他一下子便沉入了梦乡。
第7章(1)
起个大早的小喜跟客栈借用了厨房,忙着帮他家少爷煎药。少爷被掳走的那一夜,他担忧得不知流了多少眼泪,直至大胡子赶回到客栈跟他说已找到少爷,且卫公子正在他家少爷身边照料他,他才稍稍放了心。但大胡子提及少爷身上受了刀伤,让他才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但不管他怎么追问,大胡子就是不肯回覆他家少爷的刀伤究竟严不严重,只避重就轻地说有他头儿在不用担心,听到这样的回覆,他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他盼了又盼,终于在昨夜盼到了少爷回来的身影。他身上穿的已不是原有的白袍,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他迎上去想问他这两日来究竟是如何死里逃生,又是住在哪里,但他看起来很虚弱,让他连一句话都未问出口,便先扶着他回房休息,才一躺卧上床,少爷一沾枕就睡着了,可见真的是累坏了。
还好出门前他有随身带着少爷从小服用的补药,这几日一定要让他服个几帖把气血补回来才行。
煎好药的小喜端着药要回房间,刚好在门口遇到了卫子商,他似乎是要找少爷的样子。
“卫公子这么早起,要找我家少爷吗?”看他手上好像拿了像是药材的东西,该不会是要给少爷服用的吧?
“你手上端的是什么?”小喜手上端的药散发出一种很奇特的香气,卫子商的眼神闪过一丝异色。
“这是我家少爷的补药。”
“这种药材味道很奇特,很少见。”又闻了一下飘散在空气中的香气,很像前些日子在苏府时苏夫人提及的异香。
“我家少爷小时候身体很不好,三不五时就要看大夫,药总是不离身。一般的药吃起来总是带着苦味,少爷嫌苦,每回喝不到两口就全吐了出来,我家老爷见了,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想了法子找遍全国各地特殊的药材,没想到竟在珠崖找到一种少见的植物,不仅对心肺很有帮助,且香气独特,于是就命人将这种植物栽在自家的院子里,还请专人将它晒干磨成粉,不但便于携带,也可以外敷。”
小喜非常感激卫子商对他家少爷的救命之恩,对于他的疑问知无不言。
“可以给我一包药粉吗?”
卫公子也受伤了吗?小喜赶紧从身上掏出一包给他。
“若是不够,房里的包袱内还有一些,卫公子若有需要,可以跟我说一声。”
卫子商点了下头,没有解释他拿药粉的用途,只是提醒地对小喜道:“药快凉了,先端去给你家少爷服用。”
经他提醒,小喜赶紧将药端进房,一进到房内,铁福英刚好从床上坐起。
“少爷,吃药了。”
见到那碗药,铁福英有些抗拒,就算药材带着香气没有苦味,但从小喝到大,他早就喝怕了,直摇头说不想喝。
“少爷,你身体带伤,一定得喝才行。”
早就知道他会抗拒,若是平日,就让他任性地偷溜个一两次不喝是无所谓,但他现在身体这么虚弱,说什么都得喝,而且还要连喝个几帖才行。
他不要,他已经觉得好多了,不喝药应该不碍事。
见他闭着嘴,一副抵死不从的摸样,卫子商接过小喜手上的药。
“我喂你喝,还是你要自己喝?”微挑着眉问她。
卫子商此话一出,小喜有些讶异,来来回回看着卫子商跟他家少爷。气氛怪怪的,少爷好像有些不敢正视卫公子的眼,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铁福英赶紧将药接过手,倒进嘴里快速喝下口,因为喝得太猛,被入口的药给呛着了,咳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小喜帮他拍着背顺顺气。“别急,喝慢些。”
见他终于把药喝了,卫子商满意地看了眼已空的碗,将手中一早出门配的药交给小喜。
“这几帖药每日服用三次,要记得让你家少爷服用。”
他刚刚不是已经听话的喝药了吗?这么多药他一个人怎么喝呀!很想抗议,但看了一眼卫子商没得商量的表情,话又吞了回去。
小喜看了眼他家少爷想抗议又不敢说话的表情,心里暗自惊讶,对卫子商又佩服了几分。少爷什么事都好商量,唯独吃药这件事就算出动了老爷也没辙,没想到卫公子什么话都没说,只用一记眼神就把他治得服服贴贴的,真是神奇!
“对了,少爷,前天苏家少爷来找过你。”
玺善找他?“有留话吗?”
“他只说刚好路过客栈想来探探你,没见到你,他好像很失望。”
听小喜这么说,铁福英起了身,一副准备出门的模样。
“少爷,你要去哪?”身体还没复原,急着上哪去?
“去苏府一趟。”他也有好几日没见到玺善了,有些想念他。
只因为听小喜说苏玺善未见到她有些失望,所以她就急着去苏府见他吗?卫子商的表情有些深沉,挡在她身前。
“你身体尚未复原,还是留在客栈休息,过个几日再去苏府也不迟。”
可是玺善想见他。仍是想出门,但卫子商挡在门前,坚持他必须休息。
“我已经好多了,只要去一会就回来。”试着说服卫子商让他出门。
她就这么想见苏玺善?连一刻都不能等?卫子商神色阴郁。
他生气了吗?铁福英感受到他脸色微妙的变化。是自己太任性了吗?明知身体还没复原,却不顾劝阻要去见玺善。
“我知道了,不去就是了。”
已恢复往常神色的卫子商看她一脸失望,又有些心软,对小喜说道:“雇顶轿子吧,我陪你家少爷去一趟苏府。”
虽然心里不愿她去见苏玺善,但又见不得她不开心,只好妥协,选择折衷的办法——他跟她一道去。
小喜手脚俐落地马上雇轿子去。
“你也要去?”他是要去见玺善,那他是为了什么事去苏府?
“你不希望我去?”
“我哪有这么说。”他盯视他的眼神让铁福英不敢说出否定的答案。
他今日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第一次感受到他心情的波动,以往连他在想些什么都猜不出来的铁福英有些讶异,没想到他也有这么人性化的表情,今日的他好像不太想隐藏情绪,为什么?
搭上了轿子,一路思索着他心情不好的原因,尚未找到解答,轿子已来到了苏府。苏玺善一听到他上门拜访,亲自出来迎接。
见到他脸色不如平日的红润,有些担忧地问:“你生病了?”
上前想扶他一把,但有人比他手脚更快;在铁福英一步下轿子,卫子商早等在一旁扶住她腰身,以免她因晕眩而脚步不稳。
站稳脚步后,放在她腰身的手仍然没有松开,铁福英有些腼腆地附在他耳旁悄声提醒他:“卫兄,我没事,你可以放开我了。”
他附在卫子商耳旁讲话的动作形成一幅很亲腻的画面,小喜只是看着,没有任何讶异的表情;倒是苏玺善有些怪异地看着他们两人,才想过去提醒他们,两个大男人搂在一起容易令人产生误解,卫子商已松开握在他腰身的手。
进到苏府,苏玺善在他住的西厢房院子里的凉亭准备了一些茶点,两人又像许久未见的朋友般有聊不完的话题。
卫子商没有与他们同坐在凉亭中,只是站在一旁靠在柱子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两人。
“怎么受的伤?好像挺严重的。”看他的脸色,伤一定不轻,心里有些难过,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自己却至今才知道。
铁福英将这几日发生的事跟他一一道来。
“多亏有卫兄在,现在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