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干你的事,快把你马背上的女人交出来,否则的话,这笔帐也算你一份!”为首的黑衣女子出声回应,从她的口音中可判断出,应该是西南边少数民族的腔调。
“敢问这位姑娘哪里冒犯到你们,要我交人,也得给个理由吧?”
此时,元梅听得是一头雾水,她收紧缰绳,只见骏马前面两蹄高高举起,马嘶长鸣,一段长途的追杀,就此划下句点。
五匹骏马将两人团团围住,肃杀的气氛像团化不开的浓雾,让人有种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凌厉的眸光全部投向元梅,很明显地,这群黑衣女子所针对的目标,仅仅是她一人而已。
“在下陆元梅,若有什么地方得罪,请但说无妨。”以她的个性,绝无退缩逃避的道理。
带头黑衣女子露出一对妩媚却杀气腾腾的寒眸,手握长刀,冷冷地说道:“只要你承认你是陆元梅,就是跟我有仇!”
杜乘风听了不免好笑了起来,反驳一句,“那我也承认我是陆元梅,你来不来杀我啊?这我听说山东曲阜有个陆家村,那儿有二、三十个也叫陆元梅,有胖的瘦的老的嫩的,你干脆去那儿找,可免于舟车劳顿,那倒挺省事的,你说是吗?”
“贫嘴!看我不把你的嘴给撕烂!”黑衣女子怒气冲天,提刀准备跨步上前,此时,身旁一名女子像是发现什么大事,提着小碎步跑至黑衣女子跟前。
“主子,有巡捕官,我们还是先离开为妙!”
“该死,什么时候不出现,偏偏在这时候……”黑衣女子啐了一口,气得咬牙切齿,她拿刀指着元梅,“记住,只要你待在苗疆的一天,我就还会再来找你!”
一票黑衣女子飞快地上马,就着月色,策马狂奔,不一会儿的时间,就消失在林子之中。
见到这群黑衣女魔走远,两人这下才吁了一口气,没多久,果然听到后头传来马儿的踏蹄声,四、五位巡守苗岭山区的巡捕官,提着灯笼,正朝两人方向接近。
“天色这么黑,两位还在林子里做什么?”坐在马背上的巡捕官,操着苗族的口音询问。
“官爷,没什么事、没什么事,过几天这位姑娘就要嫁给在下,以后要再回乡看看的机会就少了,所以趁着今夜星光如此迷离,就陪她到小时候常玩的地方走走看看,没什么大事的。”杜乘风灵机一动,随口诌了个听起来还恰有其事的谎。
“姑娘,是这样吗?”巡捕官正色问着元梅。
“嗯……没错。”该死,编这什么烂谎。
“既然没事就好,不过你们最好快点回去,此处盗匪甚多,夜里不怎么安宁,还是少待在这里为妙,听见了没?”
“是的,官爷,我们知道了。”
等到巡捕官一走,元梅马上睨看杜乘风,接着快步上马,什么话也没再多说。
“不等我就自己走了,别忘了,现在你可是炙手可热,一个人落了单可是很危险的。”他扯住缰绳,硬是挤上马去。
“我……我没做坏事,少用那种眼神看我!”
“我相信你就是了……”
“你那模样是相信才有鬼!”几年下来,她会分辨不清,那诚恳和虚伪有什么差别吗?
那口气像在哄小孩子一般,气得元梅牙痒痒,但她百口莫辩,因为她连那些黑衣女子是谁都不知道,又该如何解释呢?
策马快速地穿越林子,等到快离开麻江镇时,东方已是鱼肚渐白,黎明已悄悄来临……
那五名神秘黑衣女子的事还未有个水落石出,奇怪的事就层出不穷。
离龙蟠城越近,就看到有越多人家在抢办喜事,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四处都充满着喜气洋洋的气氛。
“梅儿,你看,前方又来了一支迎亲的队伍。”杜乘风朝前指着,这是他们今天看到的第五支迎亲嫁娶的庞大仗阵了。
整个队伍成一长串人龙,走在前头的数十人里头,有拿着芦笙、芒筒、琐呐、笛萧、铜鼓、木鼓等等,后头则有着穿著苗族传统服饰的少女,正手舞足蹈地边走边唱着歌,她们穿著华丽的盘绣花衣,衣外钉缀着醒目图腾,头上则是戴着银凤雀、银响铃和银花草,只是令人纳闷的是……
不见花轿也不见坐在马上的新郎倌,这样的迎亲仪式自是令人匪夷所思,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这是苗人特有的迎娶仪式,两人自然不做他想,直到来到离龙蟠城仅有二十里外的紫云镇,才赫然发现,这里几乎是家家户户全结起了红色帘帐,挂起了大红灯笼,门前都贴着用红纸剪成的囍字,欢乐景象,犹如皇上大婚,普天同庆。
就连在客栈里吃个东西,邻桌百姓讨论的,也是跟这镇上所发生的景象,脱离不了关系。
“听说这次苗王劳师动众,砸了许多金钱和人力,就是想把这场亲事搞得轰轰烈烈,可见得对方来头可真不小啊!”一名圆头大耳的中年男子,一边剥着花生米,一边大声畅谈着。
桌边放着一堆干柴的老樵夫,吃进一块卤牛肉后,道:“可不是吗?听说是苏州赫赫有名大户人家的女儿,不把排场弄大点,这面子怎么挂得住啊!”
“是啊,门当户对本来就是很重要的,苗王权大势大,怎么能随随便便娶个女人进门。”坐在老樵夫正对面的一位大胡子,振振有词的补充。
这些人的谈话,一字不漏地传进两人的耳里,特别是传进元梅的耳里,简直是如坐针毡,难受极了。
“有人是看过她长得不错,不过啊……”中年男子顿了会,脸上不禁露出些许遗憾。
“不过是什么你倒是说啊!”两人异口同声,还特地将脸凑了过去。
“年纪好象大了点,听我家那口子说啊,她的三个妹妹都已经出嫁了,只剩她一个人独守空闺,脾气听说也不太好,不过呢……这做生意倒是厉害了,锱铢必较,可是精得跟狐狸一样。”中年男于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还是中气十足,洪亮得很。
“那苗王娶了他会好命吗?脾气这么差,只怕到时候苗王娶到一只河东狮,那可就惨了,喔,对了,你……你说那女人叫什么来着?”大胡子还是一脸迷惑,到现在还不晓得这女人的名字。
“我只知道她在苏州住的大宅子叫做余……余园,对,没错,就叫余园,至于名字嘛……好象叫陆什么的……”
“陆元梅!”一道冷冷的声音从三人的后脑勺响起。
“姑娘,你认识她呀,那她是不是真的如我们说的那样,年纪又大脾气又坏呢?”老樵夫还不知大难将至,迂腐的脑袋认不清眼前的状况。
“如果我告诉你们,那个年纪又大、脾气又坏的河东狮,现在就站在你们面前,你们会觉得如何呢?”她早就气得全身发抖,握紧的粉拳蓄势待发,准备好好给眼前这几个不长眼的家伙,一顿好打。
三人一听,所有的行动都停了下来,不敢相信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难搞的女人,现在就活生生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你真的是……”
“对,我就是陆元梅,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啊,我年纪哪里大了,二十四岁算大吗?脾气又是哪里坏了,你们男人就是听到什么就夸大其词,我是坏在哪里,我杀人放火了吗?你说啊,快给我说啊……”元梅怒不可遏,她可从没被人家这样批评过。只见她一手擦腰,一手猛戳着那中年男子,还拿起桌上那盘花生米,住对方的头砸了过去。
“梅儿,你冷静点,你年纪大不大、脾气好不好,跟这些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又何必气成这样呢?”杜乘风眼看着元梅情绪越来越激动,不得不冲上前充当和事佬。
“那意思是我年纪大、脾气坏,跟你有关喽?呵呵,你也跟这些人一样在嫌我喽?”她转移目标,将炮口转向杜乘风。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何时这么说过了?”杜乘风觉得莫名其妙,她怎么可以硬是给他冠上莫须有的罪名。
“那你现在全都知道了,是不是更看不起我了,没错,他们口中说的人就是我,是我自己送上门给苗王,你听了很失望,对不对?”她干脆自己老老实实供出来,反正全苗疆的人都知道了,不差一个杜乘风。
“还好吧!”杜乘风说得轻描淡写,神情没有元梅预料中的惊讶。
“还好?!我就要嫁给苗王了,竟然说……还好?”他到底还是不是人啊,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她,还一副把她当成心肝宝的样子,现在竟然对她说……
还好?!
“你确定苗王一定会要你?”
“他……他为什么不会要我?”当着围观的群众面前,她难堪的想拿把榔头敲掉他满嘴的牙。
“他应该还不知道,你是属于我的,既然是我的,他又怎能随随便便就要你。”他说得理直气壮,像在宣示自己拥有她的主权。
“哼,你又怎么确定我非嫁你不可,如果我非要嫁给苗王,你又能阻止得了吗?”
“能!”
“你……你凭什么这么有信心。”
“因为你我有过肌肤之亲,我能将你身上所有的特征,全都告诉苗王,试问,他还会想要你吗?”
他竟然在大众广庭之下,说出这样不伦不类的话,这使得原本就娇红的脸,此时更涨得又烫又热。
“冲着你这句话,我就算是倒贴,我也要嫁给苗王,你等着看好了。”
她快气死了,他竟然将她要嫁给苗王一事,如此不当一回事,还信心满满,认为她跟他之前有过亲密交往后就乏人问津,那他真的是大错特错。
她声嘶力竭地将内心那股气全部吼完,然后再回头瞪了这群可恶的臭男人一眼,便转身提起绣裙,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她所走过的地方,人群纷纷定避,生怕不小心被流弹波及,那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走出客栈外的元梅,现在心情可轻松多了,既然这件事已经昭告天下,她又何必遮遮掩掩,嫁给苗王有什么不好,谁说非得要嫁杜乘风那男人不可,他太高估自己了,没有他,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