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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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风流-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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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人犯我族,多是因为过冬粮食不足,他们离开家园,踏进他乡,就有一个任务,抢够粮食回家!在他们身后,是他们的妻儿老小,若然没能抢够粮食,那么家人就会饿死!胡人没退路了,才会凶猛!”

他在这里又用了诡辩一招,将胡人侵犯入境的意图以偏概全。

他又道:“纵然胡人凶猛,但我族并非没有战胜过他们,不言本朝,就说汉朝之时,大将军卫青、霍去病等,数破匈奴,把匈奴赶到大漠以北,何等威风!”他停了停,又哀声道:“但是,亦有五胡十六国之时,我族百受凌辱!”

李天纵紧紧盯着刘夫子,咆哮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族能大败胡人,又能被胡人欺凌蹂躏!”他又指起食指,沉声道:“还是因为一种精神,一种信念!”

“回想汉家大破匈奴之时,民风强悍,家家舞剑,正是有了这样的尚武精神,方让他们坚忍不拔,就算遇到凶猛魁梧的匈奴人,也能勇往直前,没有逃退之心!”李天纵停了停,一边环扫着众夫子,一边道:“他们觉得,为汉朝、为汉人战死,是一种无上光荣!他们付出生命,换来族人的安居乐业,他们认为,值得!这便是民族的凝聚力!”

儒堂里所有人,包括奴仆,夫子和李靖,都被这个曾经憨厚愣直,不善言辞的少爷说得怔住了。他们的心思,都被李天纵掌握着走向。

李天纵慢慢走向刘夫子,眼神凌厉,又含有悲痛:“五胡十六国时期,正是因为民族失去了灵魂,才会被残暴的胡人百般凌辱!”当然,还有晋朝国力空虚等原因,李天纵为了强调他的论点,自然是只字不提。

“可见,两军对战,装备兵力,计谋战术都是其次,最起作用的是将兵们的精神信念!”李天纵的声音似有千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那刘夫子脸色难看,但并无愤然,想来是认同了李天纵的话。

遥想起南北朝时期的惨事,李天纵心胸中填满悲痛和愤怒,声音中愈加带有感染力:“让胡人们接受文化教育,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若然永嘉之乱时,胡人稍懂得道理,消去兽性,那他们就不会沦尽天良,犯下吃人之恶事!”

他霍地转身,指着朱夫子,怒道:“而你这老混账,居然嘲笑胡人读书,实乃天理不容!”

朱夫子刚刚才平静了一点,此时再被李天纵斥责,全身抖得更厉害。菩萨作证!他所说的“胡说八道、贻笑大方”都是讥讽这小儿的,怎么被他连起来,就成嘲笑胡人读书了!

虽然李天纵方才所言很有道理,但他的无礼态度,还是令夫子们愤愤不平。又有一人道:“小子,你无礼待人,就算胸有才学,也是有才无德!”

李天纵淡淡一笑,回首往说话的杨夫子望去,道:“我何曾无礼?方才你等入座之时,我可有见礼?”

杨夫子怒哼一声,双眼瞪得老大:“满口狂言,目无尊长!还道自己有礼?”

李天纵看着年有七十的杨夫子,肃然道:“尊重长辈我知晓,但看见你们陷于迷途,心生魔障,我只好抛去辈分规矩,给你们当头一棒。”他叹了一声,道:“天纵宁愿当无礼的小儿,也不愿看到各位夫子泥足深陷啊!”

看他说得可怜,杨夫子更怒,一拍身旁木几,震得上面的茶碗作响,他冷笑道:“你这狂妄小儿,着实可笑!尚不及弱冠之龄,却敢教训到老夫头上!?老夫七十有二,乃当朝举人,你有何资格教训我!”

李天纵不为所动,只淡淡一笑,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夫子若想倚老卖老,便免了吧,省得徒添笑料!”

“你!”杨夫子狞着脸,几乎就要作出有辱斯文的事了。

“纵儿。”李靖适时地喝了声,无奈此刻已是群儒共愤,哪里还听他的?

饶是黄夫子不愿得罪李府,现下也气得够呛,只是一个志学稚儿罢了,还能通天不成?我来收拾收拾这小子!黄夫子鼻哼一声,道:“世侄,听你的话,看来是不把我们这些老东西放在眼里喽!”

黄夫子抚须的速度快了,鼻孔一张一缩,呼着粗气:“达者为师?好!我这老东西便来考考你!”李天纵全然不惊,只微微揖手,请他出题。黄夫子哼道:“你可知道「道」是什么?”他心里非常生气,气的是李天纵将“道”与青楼妓院扯在一起,这分明是对“道”的亵渎嘛!

这个问题模棱两可,即使说得天花乱坠,黄夫子都会反对的,然后将他那一套见解说出来。李天纵心中一动,有了计较,淡笑道:“道嘛,就是路,让人走的道路。夫子以为然否?”

不在意料之中,黄夫子不禁愣住,轻蔑一笑,哼道:“老夫问的是天道,人道!”

“我是凡人,如何懂得天道?夫子如要知道,不妨问问菩萨神仙;置于人道,我倒略知一二。”李天纵笑道,走到黄夫子身边,凑过去压低声音道:“令尊令堂把你生下来的法子,就是人道!”

黄夫子心中大气,老脸涨成酱紫色,他怒道:“你——放肆!”

李天纵有意轻声,是以只有黄夫子听到他对“人道”的见解。这样一来,儒堂里其他人不免好奇,究竟李天纵又说了些什么话,使得一向沉稳的黄夫子变得暴跳如雷?

将黄夫子激得半天没说一句话,九位夫子中已经有五位被李天纵气坏,剩下的虽然内心愤愤,却不敢多言。

“夫子们,晚辈也问你们一个问题吧!”李天纵笑了笑,环身一圈,只见夫子们的老脸全是又红又黑,李天纵柔声道:“这是一个测试品性的问题:倘若你跟一只马赛跑,你觉得自己会怎么样呢?有三个答案可选,一是你赢了;二是平手;三是你输了。”他看向张夫子,微笑道:“先生,你来作个表率,第一个选择吧!”

已经喘过气来,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张夫子,怒冲冲地哼了声,并不作答,他现在可精了,不敢随意接李天纵的话。

“先生为何还不作答,莫不是怕品性被测出?”李天纵剑眉微皱。

张夫子果然受不了激,不屑道:“我一生光明磊落,怕什么!我选三,人不可能跑得过马。”

李天纵呵呵一声,转身看向黄夫子,道:“黄夫子你呢?”黄夫子尚怒在心头,瞪目道:“老夫选二。”李天纵点点头,又问差点气晕的朱夫子,朱夫子冷声道:“我选一,所谓人定胜天,何况一马乎?”接着,其他夫子们也有一些已作出自己的回答,杨夫子选了二,刘夫子选了一。

李吉看着少爷问了一通,心里也不禁嘀咕,他选个三好了;那边的李靖则皱着眉头,猜测着儿子的用意,纵儿这又是下的什么套?

李天纵负手渡了两步,望着朱夫子,淡淡的笑容让朱夫子心生不妙:“选一,赢了马的夫子们,恭喜你们!”

喜?朱夫子的心稍微落了下来。

“你们赢了禽兽,比禽兽还要禽兽!”李天纵哈哈笑道。

朱夫子倏地跳起身,指着李天纵怒道:“你,竖子——”还有其他两位选了一的夫子,都脸如黑锅,气得是说不出话来。

不理朱夫子的叫骂,李天纵望向黄夫子,高声笑道:“选了二,跟马赛个平手的夫子,真让人惊讶,你们跟禽兽一样,也是禽兽!”

闻得此言,黄夫子急气攻心,眼前一黑,整个天地都旋转起来,他支呀着,发出类似哑巴喊话的声音。身旁的童子见势不妙,慌忙帮他又是揉胸口按人中的。

李天纵望向张夫子,神秘笑道:“先生,你可就了得啦。”张夫子黑着脸,拍几而起,怒发冲冠。李天纵笑道:“选了输给马的夫子们,你们禽兽不如呀!”

张夫子有如被五雷轰顶,脚下不稳,跌坐在地上,他发颤地指着李天纵,老脸越涨越红,憋了许久,方才哆嗦地骂道:“竖子!你、你、你这败类小儿,不得好死——”他咆哮一通,显得色厉内荏。

旁边李靖的脸色转眼就变了,猛力一拍木几,震得茶碗倾倒了,他怒道:“混账!”这张夫子怕是气得神志不清了,竟然说出如此难听的话!

“老匹夫满口污言秽语,简直是有辱斯文,枉读圣贤书。”李天纵从容对看着张夫子,将他一开始的斥责还了回去!

“啊——”张夫子双眼一瞪,一口鲜血狂喷而出,顿时昏厥过去。

第5章 天纵之才

书房里,一片寂静。李靖负手站在窗边,透过不了格窗棂,望着远方。进来已有许久,李靖始终一言未发,保持着这个负手背站的姿势,李天纵干脆以不变应万变,跟他耗着。

在这几天里,李天纵已经在李吉那里把自己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李家是什么背景,有什么成员,都怎么样的性格,无一不在他心里。李天纵明白,这次与李靖的谈话,一定要解释他的变化,说辞早已酝酿好,只等李靖问了。

李靖不问,他也不说话,只观察着这个书房。这书房是单独的,并没有内室,建得比较大,几排书架放于墙边,又有书案书桌等物,那红木书桌上摆有一些文书,说明这里也是李靖的办公点。书房里没有床,只有一张藤榻,上面放有一张薄棉小被。

又待了一会,李天纵注意到李靖背负的双手不可察觉地动了动,他不禁淡淡一笑,李靖心里充满惊奇,是不会耐得太久的。

之前的拜师仪式自是不欢而散。原本要收徒弟的张夫子被气得吐了几升血,当场晕厥,经过李府的大夫救治诊断,张夫子算是保住一条老命,虽然现在仍昏睡在床;而其他被邀请前来见证拜师礼的夫子们,都愤愤悻悻地离去。

不用半天,李府上下就传遍了少爷在儒堂舌战群儒,把张夫子气得吐血的消息,丫环奴仆都暗地议论,少爷不是中邪,就是开窍了!

李天纵跟着李靖来到书房,耗了两刻,李靖终于肯开口了,他的语气平平和和,让人猜不准他的情绪:“纵儿,你的养气功夫赶得及我了啊。”

“父亲,您过誉了。”李天纵的声音中带着一点笑意。

李靖转过身来,深深地望着儿子,双眼一凌:“你何时变得跟我这样客气?”

李天纵揉揉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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