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我吧!当你和小齐开始交往,我的心情和豫东一样,既开心又紧张。开心的是,小香香长大了,懂得谈恋爱了,那是多么令人期待人理!当然开心之余又会紧张,小齐虽然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但毕竟还很年轻,我怕他不懂怎么照顾你,怕他在无意中惹你伤心……我就是忍不住担心你们,所以只要有机会,一定多跟你们相处,我得观察小齐对你的态度,看他对你是不是够体贴。”
香莹眼睛里渐渐蒙上一层泪光,自责地说:“牧蓉姐,你这么关心我,我却对你误会那么深,甚至还恶作剧地打电话骚扰你,害你心神不宁,我真是一个坏女孩。”
“傻瓜!你要是真有那么坏,小齐也不会爱上你了!”牧蓉微微一笑,安慰她说:“电话的事,不要再提了,我根本不怪你。其实我早就知道电话是你打的,我想你一定很伤心,没有办法接受豫东另有所爱的事实,可是你又不晓得怎么发泄情绪,我假装害怕,只不过装装样子,也许你就会好过一点。反正我也没有什么损失,你就不要放在心上,把这件事忘了吧!”
她的宽宏大度,更让香莹无地自容。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我今天来找你,其实是想给你看一样东西。”牧蓉说著,打开皮包,取出一本封皮略有破损的旧相簿,将它交给香莹。“喏!这是豫东随身的宝贝,从台湾带到纽约,又从纽约带回来,无论他身在何处,一定让这本相簿跟随著他。”
香莹有点忐忑不安地翻开相簿,映入眼帘的,全都是她小时候的照片。
豫东一定花了不少心思整理它们,他在每张照片旁附著小纸片,标明日期、拍摄地点,还加上一小行注解或评语。
x月x日,香香x岁,在中山堂跳“苗女弄杯”,舞姿曼妙可爱,赢得满堂喝采。
x月x日,香香x岁,学弹巴尔陶克的罗马尼亚舞曲,整个下午就弹错同一小节的两个音符,气得哭了。
x月x日,香香x岁,第一次参加演讲比赛,因为紧张,漏掉一段讲稿,没有得奖。
x月x日,香香x岁。学会游泳,像只小蝴蝶在水里飞舞,教练说她对蝶式特别有天赋,也许可以成为国手。
……那岂止是一本普通的相簿,根本就是香莹最完整的成长纪录,所有过去生活的点点滴滴,与豫东大哥共享的欢笑与泪水,一一重现在香莹眼前。往事如昨,而她再也掩饰不了心中翻涌的感情,泪水如泉水般夺眶而出,一滴滴地掉落在相簿上……“回家吧!香香。”牧蓉拿出面纸,帮香莹拭去泪水,并且真挚诚恳地要求著:“这十多年来,豫东已经习惯照顾你,所有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他一样也不想错过。你不要再躲著他了,回家去,回到他的生命里,再给他一点时间,让他能够亲手把你交给小刘,或者是别的男士。豫东他不只是你的大哥,你的老师,也像是你的父亲,请你看在他无私无悔照顾你的份上,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做完他真正想做的事,这对他很重要,也许你才是他这一生最自豪的成就,你能明白他的心情吗?”
原来豫东大哥是为了不能继续照顾香莹而受苦;原来在大哥心目中,最重要的事,就是扶持弱小可怜的香香长大成人;原来大哥最想做的,是亲手把香莹交给真正爱她的男人,安排她的归宿,看她幸福快乐地过一生……香莹紧紧把相簿压在心口上,泪水仍然不停滑落脸颊,她从小失去父母亲,可是一天待她如此宽厚,不仅赐给她慈爱的外婆,还给了她这么一位尽心尽力、无怨无私的好大哥,她最亲、最值得依赖的豫东大哥——“香香!”牧蓉轻轻拥著她,心疼她哭得这么无助。“别哭了!你张开眼睛看一看,有人正在等你哦!”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办公大楼边的路灯被一盏盏点亮,远远的,从建筑物另一端,并肩走来两位西服笔挺的男士,比较瘦高的是齐彦,比较壮实的是豫东,两人脸上都有怜惜的表情……“香莹!”齐彦唤著,嗓音里有爱意,更有掩藏不住的担忧。
豫东犹豫著,终于忍不住,嗓音微微颤抖,“香香!”
香莹不顾一切地飞奔向前,投入豫东的怀抱,哭泣著,不停不停地道歉:“大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太不懂事了!大哥,真的很抱歉……”
豫东抚著她柔软的长发,喉咙满满的,久久无法说出一字一句。
过了一会儿,香莹拥抱豫东的手臂突然放松,她身子动了动,似乎有种难以启齿的困扰和不安,终于抬起头,脸上布满泪痕,既可怜又可爱地皱一下鼻子,稚气未脱地抱怨著:“大哥,你好难抱哦!抱著你一点也不舒服。”
豫东愣住了,随即笑著轻打她的脑袋,十分溺爱地笑骂:“你这个小丫头,古灵精怪的,嫌大哥难抱了?谁让你抱起来舒服,你就抱谁去吧!”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香莹毫不迟疑地离开他的怀抱,转身就往齐彦地怀里钻,那才是她熟悉舒适的归属,她只想沉醉在齐彦提供的安全保护网中。
“哎!到底人家是年轻的帅哥,抱起来当然不一样了!”豫东在笑,却又有些吃味地叹道:“大哥又老又丑,早就不值钱,难怪没有女孩子投怀送抱。”
“师父,你不用伤心。”齐彦露出惯有的轻松笑容,一手拥著香莹。一手指向前方,“看,喜欢拥抱你的女孩子,已经出现了。”
豫东愉快地笑出声,快步迎向牧蓉,因为感染了齐彦和香莹之间的坦率热情,他不禁伸出双手,夸张地对牧蓉喊著:“噢!我最亲爱的牧蓉,快过来给我一个热情的拥抱,我是多么爱你呀!”
“你疯了?”牧蓉被他的样子逗笑,先打了他的手,然后左闪右躲,就是不让他拥抱。
“抱一个嘛!干嘛那么小气?”豫东像个小男孩般顽皮,终于还是将牧蓉紧紧环在胸前,得意又开心地吻著她的耳际,亲匿地问:“香香嫌我抱起来不舒服,你评评理吧!我的身体真有那么糟糕吗?你喜欢抱著我的,是不是呢?”
“是又怎样?你这个虚荣的准中年男人。”牧蓉觉得非常好笑,轻捶了他胸膛一记:“我看你该推掉一些饭局,努力到健身房运动,免得连我都不想碰你了。”
“这是什么话?”豫东嚷嚷著,“我的身体跟我实际岁数,一直有十岁左右的差距,我——”
“十岁左右的差距是吗?”牧蓉打断他的话,抢著插嘴:“老了十岁的身体,真是太悲惨了!惨不忍睹!”
豫东被她这么一说,既无奈又想笑,很不服气,可是又想不出什么话可以驳倒她,只好发挥男人死皮赖脸的本性,重重地搂她一把,附在她耳边警告说:“等著瞧!敢嫌我变老了,看我今晚怎么跟你算这笔账。”
牧蓉笑著推开他,转个身,看见齐彦正温柔细心地帮香莹拭去泪水,她不禁挽住豫东的手臂,欣慰又满足地靠著他,轻声一叹:“你看他们!那么年轻,那么甜蜜,两个人长得一样漂亮,让人只感觉上帝无所不能,它安排得真巧妙,这样一对情侣,看了多舒服。”
“小齐是不错啦!”豫东说话的语气,就像个护女心切的父亲,舍不得让香莹太早离开他身边。“但是他年纪还轻,才刚上研究所,又还没当兵,香香也还小,我可不赞成他们花太多时间来谈恋爱。”
“尤其不容许他们发生性关系,对吗?”牧蓉忍不住笑出声,看见豫东怪异扭曲的表情,她笑得更厉害了。“拜托,豫东,你是天底下最严格的大哥,呃,也许应该说你是代理父亲才对,你看不出香香已经长大的事实吗?”
“在我眼里,香香永远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她老是在周末下午练琴,连续三个小时弹错同一段小节的两个音符,懊恼地趴在钢琴上哭……”豫东微眯眼睛,回想从前,又看著现在,他的香香小鸟依人地偎在齐彦身边,简直令他难以忍受,不禁排斥地说:“不行!我们得想办法监督他们两人的交往情况,香香非搬回来住不可,我要规定小齐在十点钟以前送她回家。”
牧蓉笑得弯下腰,仿佛听见世上最好的笑话。
“牧蓉!你怎么搞的?我说的话真有这么可笑吗?”豫东不满意地向她抗议。
齐彦和香莹也被牧蓉的笑声吸引,好奇地走近他们,询问著:“什么事这样好笑?”
牧蓉还是无法遏止笑意,指著豫东,有点困难地说:“问他吧!豫东他有话告诉你们。”
豫东责怪地瞪她一眼,无奈地摊摊手,对齐彦和香莹说:“别理会她,牧蓉有时候也很神经质的。”
齐彦和香莹更困惑了,很不解地瞪著豫东,根本猜不透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哦!对了!”豫东清了清喉咙,不容分辩地吩咐:“小齐,你等一下就陪香香到昭媚家,帮她把行李收拾收拾,搬回我那儿住。还有啊,你们两人都忙,尤其是小齐,课业和工作都很繁重,以后不在整天腻在一起,反正你们都还年轻,来是方长,先努力打好基础再说。”
“是,师父,我知道了。”齐彦立刻同意,完全没有任何异议。
“大哥!你怎么这样说话?”香莹可不像齐彦那么理性,缠著豫东。不依地抗议:“人家好不容易才争取到每天跟齐彦见面的机会,现在你叫他努力工作,他根本没有时间陪我了。”
“哎!爱情虽然甜蜜,前途更重要呀!”豫东坚持己见,不肯放松。“小齐跟你不一样,他是男人,事业基础全靠这几年努力,你就别缠著他,给他足够的时间为你们的将来奋斗,懂不懂呢?”
“有什么好奋斗的?他一定会成为很优秀的建筑师,我这里有一笔钱,足够供他念完研究所了,大哥,你把齐彦从事务所开除吧!只要不工作,他就会有很多时间陪在我身边。”
“香莹!你胡说什么?我怎能用你的钱呢?那是你父母和外婆留给你的,再说,研究所的学费我早就准备好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