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水庵早得了刘夫人等人的吩咐,今日不曾开门纳客,只接待些贵夫人们。刘夫人笑道:“此处环境倒是清雅,来的人也不很多,倒是便于咱们游玩。”
庵庙的主持忙笑道:“这里夏日的景色极好,也清爽的很,倒是有好些施主来此避暑。”
蔡大嫂笑道:“主持这话却是不假,否则那公主娘娘们清修也不会去玉真观了。只是夏日里本就热得浮躁,若是人多,便也觉不出此间的妙处了,此时人少景也不错,各色食材又齐全,以我看还是此时才是最佳游玩时间呢。”
主持忙笑道:“却是诸位夫人不同俗人,如此请恕贫尼要去做功课,不能相陪,各位夫人自便,等斋饭准备好了,自有人来请。”
诸位夫人忙还礼对答,让她去了。
此次男孩子只有三丫和刘晨,故二人由几个丫头婆子陪着自去玩了。女孩子则只有芳姐儿、二丫和蔡家小姐蔡欣雅三人。三人一边说说笑笑地跟在夫人们的后边,一时大家累了,便由小尼姑引着到了一处居室,夫人们坐在外室说话,小姐们则在内室偷偷听着,不时也说些自己的悄悄话。
刘夫人看着李母笑道:“如今二丫也及笄了,我看也该留意着她的亲事了。”
李母趁机低声笑道:“谁不说不是呢,只是前几日那许半仙说,二丫这一年里不易说亲,等过了明年再说吧。”
蔡大嫂笑道:“哎呀,快别说那什么许半仙了,如今京城谁人不知,他的卦相最是不准的了,好些人家姑娘没少被他说什么命格极贵的话儿。”
蔡二嫂也道:“别人倒也罢了,偏绵乡伯府的小姐因此害了怕,说什么伤小人,现如今在家清修呢。”
李母听是那府里,也不好接话,只笑道:“那许先生也算是我们乡亲,之往卦相倒也还好,有些事总是小心些好”。
众夫人也点头道儿女亲事不是小事,倒是真得小心行事才好。
里间芳姐儿和蔡小姐听到众人说起二丫的亲事来,于是一左一右在那里瞅着二丫真笑,后听到外间说李淑妍之事,芳姐儿低声冷笑:“别人都还没什么呢,偏她谨慎,若不是心中有鬼,又怎会如此”
二丫低声道:“天下人聪明的多着呢,有些事心中明白就是了,何必非要表白出来呢。”
“怕什么,不过是咱们姐妹几个说些知心话就是了,谁还能说出去。”
蔡大嫂又道:“倒是听人恍惚说道,皇后娘娘特恩准其可以在玉真观内修行,却是被她推了的。”
刘夫人不以为然:“这玉真观可不是寻常人能进得去的,有这荣耀,谁会向外推让想来是外人瞎传的,我怎么一丝风儿也没听到。不过若真有此事,倒是有些怪”她心中一动,看了李母一眼,就住了口
蔡二嫂笑道:“也是咱们一家子说说玩罢了,又不是老爷们断案,谁管是真是假,倒是前段时间平原侯世子因宠妾灭妻一事被罚,透着些蹊跷。”
平原侯世子贺鸣就如前世一般,拿着足月出生的庶子假做早产的孩子,还想借口为孩子祈福办场满月酒,结果被圣上得知,然已是金口玉言封就的世子,不好就此撸了去,便罚了他三年的俸禄勒令他在家思过。
不过这贺鸣也是情种,便是有杨浩压着,他十数年仍是宠着他那表妹妾室,而且在杨家一门落难时,为了报复杨浩,还专门上折弹颏杨浩孝期内议亲,就他的所作所为也敢弹颏别人
二丫如此想着,却又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芳姐儿却递给她一杯茶道:“听说这是我大舅母今年新得的好茶,你也尝尝。”
二丫依然尝了一口,笑道:“喝着与平日的没什么区别倒是让姐姐笑话了。”
蔡小姐拍手笑道:“可不是,我还以为只有我喝不出来,原来这里还有与我作伴的呢。”
芳姐儿笑道:“前几天我父亲倒是得了些好茶,只是都被他拿走了,我是一点也没捞着。”
二丫忙道:“可是呢,听我父亲说刘大人最近很是繁忙。”
“什么忙不忙的,不过是去皇陵的忠臣墓修缮一下罢了,不过今天倒是在家里,可惜咱们又出来玩了。”
蔡小姐惊道:“能葬到皇陵陪伴圣驾的可都是大大的忠臣,那些个尚书阁老们可是梦寐以求呢。”
“看着是荣耀,只是离开家族亲人,一个人孤零零葬在那里,也不是什么可喜的事。”二丫有些不以为然道。
“可不是,听说以后护国大将军百年后也是要葬到先皇身边的,他才叫孤单呢,祖坟都在边关老家呢。”蔡小姐也唏嘘道。
这时蔡大嫂大声笑道:“这也是你们能谈论的,你们就只说些花啊粉的首饰衣裳的就是了,小孩子家家的操得哪门子的心。”
芳姐儿姐妹三人都吐吐舌头,真就谈起脂粉衣裳的。
倒是芳姐儿细细看了看二丫,笑道:“不过才一个多月未见,你的规矩倒是愈发像个样子了,这里就咱们几个,你还端着。”
二丫苦笑:“我父亲也不知怎么了,非要我好好学规矩,不过这规矩做的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何况是一端就是十数年,如今松快了两年,再拾起来倒也不难。
这天水庵斋菜倒真不是浮夸,众人用过都啧啧称赞,当然香油钱也是给的足足的,直把小尼姑乐得合不拢嘴。歇息了一会,众人这才起程。因刚吃过饭,行不多久这困意便上来了,二丫揽着弟弟,眯眼靠着车厢想着前世的事。
那贺鸣的弹颏好像是作为杨浩不忠不孝的罪状之一列出来的,如此说来,他前世确实是出孝没多长时间就成了亲,他那时好像是在为其祖父守孝。二丫心中一惊猛地直了身子,惹得三丫呓语一句,二丫忙坐好,又轻轻拍了拍弟弟。
二丫仿佛记起,应该就是今年的秋季,东临国忽然发动战争,杨将军调去做了主帅,而杨老将军也请表前去,圣上不忍拂了老将军的一片爱国情,便将其封作先锋官派了过去。可是在一次侦查中中了东临国的埋伏,竟是殒了性命。幸亏此次战争持续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停了战,圣上心痛老将军的逝去,将老将军葬于先皇身边,杨家众人便也来了京城守孝,记得杨浩的堂弟杨明轩也是那时进的京,与太子极为相得。后来,北蛮国事出,杨二将军便带着家人去那边用兵,杨明轩倒是留了下来。
二丫细细想着又在心中推敲了一下,大致应是如此,可惜自己虽然明知杨老将军明春可怕就会损命,却是一筹莫展,只能任之听之。或许这就是命运吧,二丫叹口气,闭上了眼。
自来战乱总爱跟着荒年,今年大齐大多地方都是丰收的,只是因为前后用兵,这粮草也就耗的多,明年大齐大部分地方会在大涝也有大旱,这也是当年大齐明明兵力强壮,却最终只能与东临国北蛮国讲和的因素之一。自己该想个办法提醒一下父亲,看可有能解决的方法,另外自家也须早做准备。
二丫回到家中,却正见父亲给王管家写信,她不由笑着上前道:“父亲这是催着王叔送银子干菜来吗?”
李父笑道:“都是大姑娘了还成天想着吃。今年恐怕是吃不上干菜了,我正给你王叔写信,今年的粮食先不换成银子,如此就不必让他再跑这一趟了。”
二丫心中一动,忙道:“为何不换成银子了,咱们又不在家,那么些粮食岂不是白白放着可惜了?”
李父叹道:“我今日偶然去工部一趟,有官员说根据历来的水纹旱涝情况,只怕这两年年景不会太好,只是没有凭证却是不能令人信服的,圣上对此也不是很重视。只是自来老人的经验也是很灵验的,姑且信上一信吧,”
二丫忙道:“要不要也告诉乡亲们一下呢,让他们先不急着卖粮,况且今年丰收,粮价必会下跌,留在以后价上来了再卖。”
李父摇头:“我已一同写信给柳州城的至交亲友,希望他们能听劝。但是大多平民百姓靠得还是收粮卖掉好还债,价格跌了也会卖的,况且无凭无据的事,传了出去便是谣言蛊惑人心,真出了事,到时咱们家定会能帮一把是一把吧。但愿这几年不要有什么战事,不然老百姓更不好过。”
可是事与愿违,不过只过了十数天,边关就传来东临国越过边境抢夺粮食的消息,杨将军等人都请求挂帅去攻打东临国,杨老将军果然也上了表。但是圣上已早命杨将军父子赶了过去,此时不好一个战场同时派出祖孙三代来,于是圣上体恤杨老将军,只令其坚守边关,为表嘉奖特任命杨将军为主帅,杨浩为先锋小将。
二丫听到此消息,不由脑中嗡鸣。
第一四六章 诗书传情
第一四六章 诗书传情
这一世杨浩竟是代替了其祖父出征,那么是不是说杨浩也会替代了其祖父的命运,二丫心中酸痛。她自问没有改变杨老将军命运的能力,虽中间牵扯着杨浩,然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若是杨老将军战死沙场,她自然心生敬佩,对于痛失亲人的杨浩也只会心疼地道声节哀。可是此次出征的是杨浩,想到她亦是无能为力,想到那个冲动自得的少年就此消失于这人世间消失于自己的人生中,她的心就如刀剜一般地痛。
她拼命地回忆着上一世的事,可惜的是,当时她一个姑娘又怎会关心与她不相关的杨老将军是如何战死的,顶多随大家唏嘘几句罢了。再者当时自家又遇着那糟心事,对于外面更是无暇理会,只那里自怜都不够呢。
可是二丫很不甘心,她认为自己重生定是有一定原因的,毕竟自己前世并无可歌颂的事迹可以让上天网开一面,也没有莫大的冤屈来让自己重回世间申诉,但自己还是重生了,也许上天有好生之德,必是有人遭遇万分不幸,才会借自己的手来化解的。
别人她管不了,至少自己身边的人还是能帮就帮的,说不定自己就能想到什么,从而影响到杨浩的命运,可是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她当时又对此事没有太过关注过,但是如果她没有想起来,杨浩的性命算不算是葬于她手?
家人见二丫这几日明显情绪不佳,便自认猜着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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